严言的家庭情况说起来很平凡,也许有些人都经历过或者是正在经历。
父母离婚、感情破裂,离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但孩子成为了他们奔向自由最大的障碍。于是他们都选择了不惜代价地抛弃严言。
在他们还没有离婚时,严言就记得自己总是一个人独守在那个出租房里,阴暗、潮湿,夏天蚊虫肆虐、冬天寒风刺骨。
记事起,他很少能见到自己的父母,只是母亲会每个月留下几百块钱,其中一大部分交给了房东,每天放学去后院的房东家吃饭,他的童年就是与漫漫长夜度过的,没有亲情,只剩孤独。
父亲更是常年不回家,严言对于他的印象只是一个没有志气和上进的酒鬼,只有在身上钱花光了才会醉醺醺地回家。他一回来,就会让严言用母亲留给自己的生活费去给他买酒买菜,比起同学家的父亲,严言这个父亲更像是一个讨债鬼。
严言小时候一直觉得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女性,她漂亮,严言的长相就是随她。
她起码还没有对自己不管不问,起码还没有让自己饿死,他很感激。所以当母亲回来要和父亲离婚的时候,严言默不作声,甚至觉得理当如此。
但是那个暑假和母亲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已经三岁大的小女孩,这是她母亲的第二个孩子,与严言不同,这个女孩是母亲的掌上明珠。
严言曾经趁母亲不注意时抱过她,她身体很软逢人就笑,笑容里带着严言从未享受过的幸福和单纯。因为此事他被母亲扇了一巴掌,厉声呵斥,仿佛留着父亲血的严言很是肮脏和不堪。
后来,这个破旧的出租房门口听来一辆严言从来没见过的豪华轿车,让左邻右舍都议论纷纷,这片平房是富人从来不会踏入的地方,车上的男人西装革履,面带自信。
拿出了很多钱,是严言包括严言父亲都没见过的、那么那么多的钱,父亲签了字。
严言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那个男人带走,怀里还抱着那个小女孩,仿佛他们是天生的一家人。出租房里父亲正兴奋地数着钱,小严言不懂什么是感情,只是觉得金钱的力量真的很大,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他严言以后也要做一个有钱人。
父亲带着所有的钱消失了,母亲也再没给自己送过生活费,严言像是一个孤儿,被世界抛弃了,房东看他可怜让他继续住一段时间,但是大门上已经贴上了出租的告示。
小学还没有上完,一切都濒临绝路,是严言的奶奶找到了自己,这个两眼已经有些昏花、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见到严言的一瞬间,老泪纵横,伸出满是皱皮和老年斑的干枯手掌抱住了他。
严言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拥抱是这样的温暖,这个在绝望中拼命找到自己的奶奶,成为了他阴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他被奶奶带到了一个堆满垃圾的房间里,他的铺子就在一地的塑料瓶子上,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小床,严言从12岁到17岁的五年时光,就是在这张小床上度过的。
捡垃圾的老太太,每天放学跟着奶奶捡垃圾的小屁孩,就这么相依为命了五年
。奶奶将会了严言许多社会上的道理,粗俗却很实用,直到如今奶奶都是他最敬重的人。
只是这个唯一的亲人,在严言17岁的时候死了。因为没钱看病,就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四处漏风没钱买碳的垃圾房里。
奶奶的尸体在床上躺了三天,严言在屋子里哭了三天,随后一把火将奶奶的尸体连同这个他住了五年的房子,烧了。
漫天的雪花,凌冽的北风中熊熊火焰哭诉着不甘与不幸,严言此后就只能靠自己。
他辍学打工拼命赚钱,一步步向上爬,一直爬一直爬,在集团里谁挡他的路,谁就是他严言的敌人,冷酷无情,没有人性就是严言这种人。
直到进入了报社,参加了这次任务,就在五分钟前,隔壁一对男女的对话,骤然点燃了他的心魔。
“你什么时候和你那个老公离婚,我都等不及了。”
“哎呦,你着什么急,你以为一起住那么多年想分开就分开啊。”
“有什么舍不得的,那些破烂东西全都不要了,你就净身出户,我还养不了你吗?”
“也不止这些,不还有个小孩呢吗?”
“切,你还在乎这个,从来你也没管过他,离过婚谁认识谁,一个小屁孩那么大点扔了他也没处找你去。”
“可是......”
“哎呀宝贝,你要喜欢,我们再生一个嘛,保证比你原来那个更乖更讨人喜欢。”
听着隔壁的讨论声还有调笑声,严言的记忆又被挑了起来,他当然有恨,从小没有过父母的关怀,被双亲遗弃,被同学嘲笑,被人骂是杂种......
20多年来受到的所有嘲讽、谩骂、侮辱、痛苦还有恨!,一把火从心头烧起,剧烈地充满整个身体,严言闭上眼睛咬牙坚持,不让恶灵种子占据自己的身体。
但人还是无法和恶灵对抗,等严言再次睁眼,双目血红,面如寒霜,身上的气质骤然一变,站起了身缓缓看向了隔壁的男女。
此时的严言已经比徐朗当时更加可怕,徐朗只是左眼被红光充斥,而严言体内的种子几乎是全面爆发,左右眼都被红光充斥,严言已经不算一个人,严格来说他已经成为了恶灵的奴仆。
他走向还不明所以的男女身边,一手一个将两人残忍的虐杀,表情却毫无变化,杀人好像成为了本性,这次与往次经历的情况不同,餐厅内的所有人看见人死了,不再是无视,而是和正常人一样惊恐地想要逃出去。
但严言却把手一挥,大门砰地一声被关死,所有人堵在门口痛苦的哭喊却无济于事,严言显然拥有了恶灵的能力和本性,此刻慢慢地走进人群......
何孝给徐朗也打去电话,告知了严言先前和他的对话,以及耿健的死亡。
徐朗暗自思索,严言果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和他说话不需挑明,一点就透。他此刻与严言对生路的推测也是一样,并且也有了很大的把握。
此时的徐朗正坐在商场的椅子上喝着冷饮,一边看着程风来在里面疯狂的试衣服,一边拿着电话思考着。而张晴雨则是在商场一楼的兴8可里喝着咖啡,等待徐朗约会结束。
“现在就差如何识别出恶灵的身份了”,徐朗拿起了电话想问问严言此时有什么想法,打了一遍却发现无人接听,徐朗以为他是遇到紧急情况,于是又发送一条短信,“看见速回”。
可是过了十分钟,迟迟等不到回信,又给何孝打了过去。
“何队长,严言这边你能联系上吗?”
“哎呀,徐老弟,我也联系不上,之前打了好几遍电话没人接啊。”
徐朗心想坏了,严言可能出事了,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能救则救。
“你知道严言约会地点吗?”
“知道,在江湖音乐餐厅。”
“好,我现在就打车过去,你那边也赶过去,别急着进门,等汇合再一起去找他。”
何孝那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严言此时显然被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如果连严言都死了,那自己又怎么活下去,赶忙拦车前往江湖音乐餐厅。
徐朗这边将手中的银行卡,还有密码告诉程风来,让她玩的开心,自己去处理点急事。程风来一听银行卡都送自己了,简直乐开了花,比划着以后常联系。
徐朗心中着急,前往一楼接到了张晴雨,对她说:“严言很可能出事了,我们得立刻赶过去看看情况。”
张晴雨很惊讶,严言在她看来简直是大神般存在,度过五次任务的大人物,他出现意外,那事情得有多棘手,听话得不做任何犹豫,直接跟着徐朗出门。
等三人来到江湖音乐餐厅的门口时,发现周围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随处可见的都是鲜血与残肢,味道令人作呕,司机更是逃也似的赶紧离开,恐怕一会就会报警。
徐朗皱了下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何孝看着徐朗脸色很差,现在徐朗成为了队伍的顶梁柱,严言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现在只能指望徐朗了。
其实在何孝看来,徐朗和严言比,不仅同样智慧,更让人放心的是他是一个新人,新人就意味着耍花心眼的时候,不至于无所顾忌。
何孝焦急地询问这是什么情况,徐朗四处环顾了一下,开口说:“恐怕任务已经进入了终章,之前任务中发生的恐怖事件,路人们都会选择无视,而这次司机明显是吓坏了,还要报警。这说明任务临近结束,报社已无需遮盖流血事件了。”
何孝和张晴雨顿时大惊,没想到十天的任务,在第二天就已经进入终章,这个是十天的任务时间真的只是一个幌子吗......中等级任务当真不能以常理推断。
张晴雨看着徐朗,怯生生地问:“严大哥真的死了吗?”
徐朗指了指餐厅敞开的大门,里面可以看见宛如地狱,遍地鲜血和尸体,面色难看地说:“严言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成为了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