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睿怕梁玉馨冷, 抱了她一下就拉她进门,低声问:“你那边的事解决了?”
“差不多,就是名声不太好。”梁玉馨摸摸鼻, 不太好意思地笑了。她从小到大念寄宿学校, 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家人不了解她的性格,她不用像陶睿一样维持人设,干脆快刀斩乱麻。对抗家人肯定名声不好。
这在陶睿看来无所谓,合理就好。他给梁玉馨和李天、凌霄介绍,“这是我女朋友。馨馨,李天和凌霄是我的学生, 是我室友。”
梁玉馨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看着凌霄,温暖地笑了, “凌霄, 我叫梁玉馨,是你姐姐。”
陶睿和李天都是一愣, 凌霄则是看着梁玉馨的脸想起为什么眼熟了,因为梁玉馨有些像妈妈年轻时的照片。他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根本没印象, 是在外面见到人,他根本不会理,梁玉馨是陶睿的女朋友,他就不好摆脸色, 不知该怎么面对才好。
陶睿猜测其中肯定有故事,让大家都坐下,喝着热水慢慢说。
李天自觉跑出去买菜, 陶睿也到厨房切肉准备做饭,给他们姐弟俩说话的空间。
梁玉馨从包里拿出一张旧照片,是他们一家四口的,那时候凌霄还很小,看得出他们一家人应该很富有。
她说:“这是我们一家人唯一一张合影了,其他的都被人毁了。”
凌霄脸色难看,“我姓凌,我是凌家人。”
梁玉馨点了下头,“你是我弟弟。放心,我和你是一边的,那个渣爹我不乐意认他,前没联系你是因为找不到你,你和外婆搬走后,我问不到你们搬到了哪里。那时候梁通后找的白钰总欺负我,还把我送去了寄宿学校,我没能力帮你,就只有努力学习,然后和白钰斗。
后来白钰撺掇梁通把我送去了国外,前阵子我才来,把公司抢到手,查到了你在这里。”
梁玉馨看看凌霄挺直脊背像个小豹子一样防备她,放软了语气,“对不起,姐姐现在才来找你,我应该早点找到你。”
凌霄抿紧唇,沉默了半晌才问:“你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很好。”
“我知道你长大了,自己可以过得很好。我想让你知道,你还有个姐姐,以后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起来,你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找到你,为妈妈报仇。现在都实现了。以后……我想我们可以试着相处,如果我们感情好,许妈妈会高兴。如果你不习惯多个姐姐,我不强求。
还有外婆,当初外公外婆家境还算好,没想到发生那样的事,这些年你和外婆都受苦了,我想去见见外婆,可以的话,我想让她有个幸福和乐的晚年。”
梁玉馨坦然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凌霄,没有把他当小孩子哄。她26岁,凌霄18,她比凌霄大了8岁。母亲病逝,小三上位的时候,他们都还小,没能力做什么。梁玉馨穿过来之前,原主已经在国外自暴自弃了,斗不过白钰,还不如在国外安家落户,眼不见为净。
梁玉馨面对那种情况,自然是先去京市解决麻烦。她也不和白钰斗,直接用手段掌控了公司,这对渣爹小三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对于凌霄这个弟弟,梁玉馨是觉得心疼的,不过感情需相处,不能强求,她对凌霄完全是商量的态度。
凌霄小心翼翼地,像个刺猬,他对梁玉馨很防备,他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得出梁玉馨是真的亲近他,他觉得受到的冲击有些大。
他低声说:“这么多年,我一直认为梁家所有人都是恶人,我只有奶奶。我们以为梁通留下你会好好对你,你在京市生活得很好。我需一点时间想想。”
“好,那你自己想想,我去帮睿哥。”
凌霄突然问:“你怎么认识陶老师的?你是认真的吗?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陶老师合租的?”
梁玉馨笑起来,这小子,在这维护陶睿呢。她起身拍拍凌霄的肩,道:“我和睿哥是偶然在网上认识的,和你没关系,我是订票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住在一起,算奇妙的缘分吧。以后他就是你姐夫,一辈都是。”
凌霄被她这样亲切地对待,有点不自在,看她进了厨房就立马出门去找李天,是给小情侣亲密的空间。
他们在客厅说的话,陶睿都听到了。他偏头看向梁玉馨,感觉很奇妙,“真巧,我还无意中帮了小舅。”
梁玉馨靠在他身边,高兴地说:“肯定是我们的灵魂牵绊深,兜兜转转还是会靠近。就像被月老牵了红线,总是会走到一起。我觉得就算我每次都没有记忆,我们也会相遇的。”
陶睿穿越这么多次,最不相信的就是这种玄而玄的缘分,着道:“我还是相信自己亲手研究的系统,依靠定位找到彼此,命运才不会被人摆布。”
这可能是穿越大佬和穿越新人的区别,各种各样的经历和意外,让陶睿坚信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得远。缘分的说法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梁玉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轻声说:“亲手绑定比缘分更浪漫。你怎么样?麻烦解决了吗?”
陶睿关上厨房的门,搂住她亲到她喘不过气,“小别胜新婚,亲一下怎么够?”他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沉沙哑,“真不该跟人合租,今天晚上我们住外面,我好想你。”
梁玉馨趴在他怀里,“你不怕你的学生你。”
“不怕,天大地大,老婆最大。”陶睿又亲了亲她才放开手,答前的问题,“我这边差不多了,老实人已经自然而然地改变了性格,以后就能放开手脚。那边现在当没我这个人,没有冲突没机会翻脸,他们闹出什么事来再说。”
梁玉馨立刻问:“那你能不能跟我去京市?”
陶睿心虚地说:“乖,你先发展公司,我带完这届学生就去。”
梁玉馨轻哼一声,伸手很是揉搓了他一通,“刚还说想我呢。”
“一放假我就去看你。”陶睿轻咳一声,这话说得更心虚了,他假期还给学生辅导,还带学生游玩,可能真的没什么时间。他立马补一句,“我天天给你打视频。”
“这还差不多。你就好好当你的老师吧,我有时间就来找你。”梁玉馨从陶睿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不打扰陶睿切菜,还能和他很亲密。
虽说是老夫老妻,老了后的那些年是不好做什么亲密的事情的,一穿越变年轻了,很自然地又有了新的激情。
李天拉着凌霄在外面逛荡了很久,看了几场篮球赛才来,贼贼地给老师创造独处机会。凌霄见他这样很是纠结,心里不知道该纠结陶老师被人拐走了,还是纠结亲姐姐被人拐走了。
李天知道他这想法后直接骂他笨,陶睿和亲姐姐在一块儿,不就是他两个重的人要一直在他身边了吗?多好的事呢?李天都恨不得自己有个姐姐,把陶睿变成自己的姐夫。
有李天在旁边插科打诨,凌霄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其实姐姐在意他和奶奶,总比不在意要来得好。他听奶奶说当初白钰那个小三上位,特别有心机,让他在保姆的照顾下发高烧,差点烧坏脑,就是为了铲除妈妈留下的男丁。
当时妈妈的娘家人和梁通大吵一架,硬是把他了过来,给他改姓凌。从此他和梁通再无关系,外公外婆变成了爷爷奶奶。只是梁通白钰那边不肯放姐姐,两人总不能把前妻的孩子都赶走,名声也太难听了。
后来爷爷奶奶试图联系梁玉馨,总是联系不上,还收到梁通发的照片,看着梁玉馨过得很好,生日会上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爷爷奶奶自然认为梁玉馨的心偏向爸爸那边,后爷爷重病几年,谁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治病花光了家里的钱,奶奶带他搬走,他便以为梁家那边和他再没有关系了。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和姐姐都以为对方过得不错,事实上他们各有各的凄凉。好在现在他们见面了,都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小孩,似乎相认不是什么难受的事。
四人吃饭的时候,陶睿和梁玉馨克制着没表现出默契和亲密,还是能看出他们互相喜欢。凌霄对梁玉馨的好感就更多了,可能是一种滤镜吧,他觉得陶老师这么喜欢的人一定是很好的人。
晚饭吃得很丰盛,陶睿一吃完就说:“碗筷你们收拾吧,我和馨馨去散步。”临走时又留下一句,“我今晚不来了。”
房门关上,李天眼睛亮亮地摇晃凌霄,“不来了!欧呦,陶老师这是铁树开花啦!”
凌霄莫名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就是分不清谁是白菜谁是猪,干脆不想了,把碗筷推给李天说:“你这么兴奋你收拾去吧。”
其实陶睿他们离开让凌霄松了口气,让他有时间多想一些事情。而且有李天在旁边劝着,李天活泼开朗的性格对凌霄影响很大,本来有点沉重的相认变得轻松起来。
反正至少带梁玉馨和陶睿去乡下见奶奶吧,让奶奶知道梁玉馨不是亲近渣爹,一直还惦记着这边的长辈呢。让奶奶见见梁玉馨的男朋友兼他的恩人。
最重的是,奶奶身体很不好,如果梁玉馨真的有心,许这样相认是最好的,奶奶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凌霄心事重重地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睡得很沉稳,他都没注意自从跟在陶睿身边后,他已经无形地多了很多安全感了。
过两天就要去滑雪,梁玉馨也不能留太久,几人商量一下决定立马下乡见凌奶奶。
陶睿和梁玉馨问了凌奶奶的身量,一起去商场给老人买衣服。这些年凌家过得艰苦,肯定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梁玉馨打算把凌奶奶接到京市治疗,买别的东西还得再拿回来,干脆买些直接能穿能吃能用的。
两人牵着手逛商场,正在挑衣服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惊讶的呼声,“二哥?”
陶睿转头看去,见陶兰挽着骆心雨,陶飞跟在旁边提东西,显然也是来购物的。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那边三人的视线都落在梁玉馨身上,看向他们两人牵着的手,怎么都感觉不可置信。陶兰震惊道:“二哥你交女朋友了?你怎么没和家里说?”
陶睿反问道:“你和小飞以前谈恋爱也不会和家里说啊,怎么了?”
陶飞怕他抖出自己的恋爱史,忙道:“你不一样啊,你前不是找不到女朋友吗?二哥,你不介绍一下吗?”
陶睿大大方方地道:“我女朋友梁玉馨,你们叫嫂就好。我们待会儿有事,着急买东西,不和你们聊了。”
梁玉馨也着对他们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们,改天再聊。”
两人说完没等他们反应,直接去了另一家店。
陶兰看着两人的身影不可思议道:“二哥变了好多,原来他谈恋爱是这样的,还直接让咱们叫嫂,看来很喜欢那个女人啊。怪不得前这个不同意、那个不同意,原来二哥眼光这么高。”
梁玉馨通身的大家气度,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昂贵,人也漂亮,真的比她见过的任何女人都好。
陶兰很快反应过来,骆心雨还被陶睿拒绝过呢,她这么说不是打骆心雨的脸吗?
她连忙转头看骆心雨,果然,骆心雨脸色很难看。
陶飞说道:“走吧,心雨也逛累了,咱们去餐厅歇歇,吃顿饭再去。”
骆心雨没说什么跟着走了,她是很不高兴,却不是因为陶兰说的话,而是因为陶睿对梁玉馨的亲密呵护。
她一直认为陶睿拒绝她是性格死板,榆木脑袋,思想太守旧。结果陶睿对别的女人就能这么好,连性格都变了。看陶睿这容光焕发的样子,时刻牵着女人的手不放,显然喜欢极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种羞辱!
陶兰说家把这事儿告诉付慧珍,骆心雨也默认跟着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心里不痛快。她没喜欢陶睿,陶睿一个平凡的被亲妈拿捏的人凭什么嫌弃她?她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了?
她这一刻甚至有点希望付慧珍能骂陶睿一顿,最好把陶睿和那女人搅和了。
陶睿谈恋爱这件事对陶家来说还真是一件新鲜事,陶兰拉着付慧珍叽叽喳喳地说着,明明就是一个照面的事,能让她说出一大堆话来。
陶兰夸张地说:“妈你是没看见,二哥变得我差点没敢认,就像另一个人似的。发型还是特意去理发店剪的,比以前还帅,衣服好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牌的,反正看着料版型都好。
说不定是他女朋友给买的,那女人看着就有钱,像那种豪门大小姐。”
付慧珍压根不信,“怎么可能?就你二哥那样,能找着什么有钱的富家女?”
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该不会是从事不正当职业赚的钱吧?”这样好像就和二儿子配多了,这不是给家里抹黑吗?她的火都要冒出来了。
陶兰皱皱眉,“不会吧?那女人可有气质了,二哥特别喜欢她,一直牵着手呢,看见我们也没松开,还直接让我们叫嫂。二哥什么时候这样过啊?他对这种事最腼腆了。”
付慧珍更觉得自己猜得对,当初骆心雨这么好条件的,陶睿都看不上,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陶睿变化这么大?肯定是会勾人的女人啊!
骆心雨迟疑地说:“刚才二哥和他女朋友在买老人的衣服,是不是要去见女方家长?”
付慧珍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拿手机就给陶睿打电话。
骆心雨低下头勾了勾嘴角。她怀孕情绪波动大,那两个人让她不痛快了,她也让他们不痛快。
陶睿这会儿已经在下乡的车上了,梁玉馨、凌霄、李天都在,还有一个司机开车。他看见电话没避开人,接起来问:“妈,有事?”
付慧珍气道:“你马上家,跟我说清楚你处对象是怎么事。”
陶睿回道:“现在不行,我已经出城了。”
这话让付慧珍警铃大作,“出城干什么?你是不是见女方家长去了?我不同意,你赶紧给我来。你把人先带回来给我看,我同意了你们才能继续处,这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呢,你跑过去干什么?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行的,你带人过来说清楚她家的情况。”
陶睿不在意地说:“妈,我这么大的人知道自己的事,你别操心了。我两三个月才一次家,不管找谁,跟你没婆媳矛盾,你不用管。”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事自己处理,你别管了,好好安享晚年吧。”
付慧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会这么说话?这是嫌她管得多了?
一瞬间,付慧珍气血上涌,脱口道:“陶兰他们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跟着她学坏了?一个年轻姑娘那么有钱,钱哪来的?谁家的?你先来给我证实她是清清白白的再说别的,谁知道她的钱是不是脏钱?”
陶睿沉下脸,冷声道:“脑进水的人才会这么想,这是多自卑才觉得自家哪哪都不好,配不上好姑娘?难不成妈你觉得普通人遇上有钱人就得跪舔,摇尾乞怜,像个哈巴狗似的围着人家转,奢求对方施舍点东西?
你是这么想那是你的事,别胡说八道让别人话。”
付慧珍脸都青了,什么跪舔、哈巴狗,根本就是在骂她,嘲讽她捧着骆心雨!陶睿怎么敢?
没等付慧珍骂人,陶睿又说:“陶兰不是小孩了,你该教她别多嘴多舌当长舌妇,少管别人的闲事,把自己活明白了别连累家里人才是真的。”
这几个月付慧珍都没能扭转自己的名声,在小区里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了,还连累陶国安成了没良心的后爸,她对这些话异常敏感。陶睿绝对是在骂她,骂她自己活不明白还多嘴多舌多管闲事。
在付慧珍即将气晕的时候,陶睿笑了一声,“难得,没听见你的骂声。我当了班主任之后,学生们总和我说他们家里的事,狗血的、幸福的、争吵的什么都有,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儿子。我从小到大自己赚钱养自己,压根不欠你任何东西,前几年工资都教给你,在家给你做饭任打任骂,连生恩也还了。
你以后好自为,别拿谁都当傻子。”
陶睿说完就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静音,付慧珍气得发抖,骂人只听见忙音,再拨回去就没人接,换了家里所有人的电话拨都没人接,有气发不出来憋得心口痛。
陶家人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付慧珍的听筒声音大,他们都听见陶睿说的话了。其实近两次见面他们已经感觉到陶睿有点变了,只是他们都有别的事,没人关注陶睿。原来陶睿了解了那么多学生的家庭醒悟了。付慧珍对陶睿不好,陶睿早晚有一天会翻脸的。
几人都在付慧珍面前骂陶睿不孝,还吵吵着找陶睿的学校,跟校长反应情况,让学校师生都看看陶睿是什么样。
可惜学校和育局都放假了,他们现在去找也只能找到值班老师,一点用没有,寒假一个半月,陶睿又出城了找不到,这种感觉憋屈极了。
陶睿倒是根本没把他们当事,见凌霄和李天都担心地看着他,着说:“没事,家人不怎么样而已,你们也都经历过。”
李天迟疑地问:“老师,前你说过你当老师是因为你母亲让的,那你、你以后还当老师吗?”
“不在这当了,完你们下学期就走。”陶睿笑道,“幸亏当了你们的班主任,这算不算被你们解救了?”
两人见他还能开玩笑,那就是没什么事了,这才真的放心了。想想他们几个能凑到一起也很奇,居然都是至亲长辈不待见的人。这有什么大不了呢?他们都经历过痛苦的时期,现在都走过来了,自己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
车里很快又出现了欢笑声,不重的人不需在意,他们现在去见的老人才是真正慈爱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