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某一天,在两名巡警的陪护下,她走向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她站在高档小区的门口,透过婆娑的树影,目光摇摇看向三楼窗子后面那幸福的一家。
那时候她也想了很多事,发现她的人生似乎一开始就比普通人少了一部分。
小学课本上画着的小熊涂鸦,住着两个人的房子里墙壁上刻着的名字和爸爸,放在窗台上那一双洗得脱丝的小白鞋,经过风吹雨打开始泛起记忆中的黄色。
以及放在床一脚的那一包差点被自己当成糖的樟脑丸,这些都充斥着一种残缺的温馨。
那一家三口齐桌一桌,在昏黄灯光下化成一张剪映,那个最小的人影好像就是一开始的她。
她想到了嗜赌成性的父亲,那个男人在某个时间段后开始对自己不问不管,自己的存在慢慢变得模糊,也在之后的某个时间段,她不在将希望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既然没有了父亲的爱,那她还有一个母亲。
但谁知,那个母亲的爱早已不再是她的了。
她说得每一句话,都充满了一种讽刺。
"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你弟弟还小,妈妈没时间陪你,上完大学,妈妈给你重新找份工作,你看行不行,我只求你不要在你爸爸在的时候来找我,你这样会毁了我的!"
站在小区大门口,感受这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们,以及他们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她自嘲的笑了笑。
之后,她和两名巡警来到了她的的家,不出所料,家里空空荡荡,无数个夜晚让她奋斗的书桌上早已落满了灰尘,书架上课本已复习资料和笔记早已不翼而飞,想来,又是被她的那赌鬼父亲给偷去当废纸卖了。
不过这样也好,过去的记忆变得很轻,她也可以放下了。
离开时,她向巡警提出最后一个请求,想去走走。
似乎是猜到了一些,两名巡警答应了,陪着她在这座城市里游荡起来,半天的时间,她走遍了自己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那些地方充满着回忆,但随着她这次的到来,这些记忆全部崩塌,变成一边空白。
到最后,在两名巡警不注意的情况下,她逃跑了,或许看她是一个娇弱无力的女孩子,两个大男人并不担心她能逃跑,这样,也给了她机会,沿着这只有黑白两色的街道,或者说她的世界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跑啊跑,她拼命的跑,她甩开了两名巡警,但仍然没有停下,她跑到肺部几乎要炸开,但却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她只是麻木地迈动自己的双脚,耗费着自己的力气,跑!疯狂的跑!
肺部的空气被榨开,她开始缺氧,脑袋晕乎乎的,直到跑出市区,来到郊外,她才明白,并不是她害怕坐牢,而是,她想逃离这个黑白的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彩色的,只是她的眼睛出来问题,她逃不了!
在她面前的是一条蜿蜒的铁轨,她站在那发了很长一会的呆,她努力想让自己的世界充满一点色彩,但许久过后,却没有一点改变。
回想自己的一生,她越想越绝望,如同机器人般走到铁轨之上,这一刻,她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不在有之前的灵性。"
"都结束了,再见..."
嘴里喃喃自语嘶哑出声,微风吹过,卷起她耳鬓的发丝,周围很安静,安静的可怕,不过这样的环境也让她放松了下来,至少,她还拥有自由。
她现在只想静一下,好好的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特别是童年那些美好的记忆。
她坐在了铁轨上,身体缓缓到了下去,横在铁轨中央,感受这脸颊上草尖的轻抚,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就这样,她闭上了眼睛。
直到远方响起火车清扬的鸣笛声,她才睁开眼睛,火车头上的三盏大亮的灯有些刺耳,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过苏思归并没有动,或许她没有力气,也或许是她不想在继续跑了。
重新闭上,她开始感受死亡前的快感。
火车里的驾驶员似乎也发现了她,疯狂按这喇叭,鸣笛不绝于耳,但却没有打动苏思归一丝一毫。
风儿又吹过,将她的青丝吹得飘起,娇弱的身体等待着那拖着五六节车厢的庞大大物碾压而过。
就在火车距离她还有百米时,一个人站在了她面前,阳光被遮挡,即使是闭着眼睛的她也能感受出来,她睁开了眼,面前站在一个男人,他得身后就是阳光,在她的视角上,这个男人的背后好像就是太阳一般。
面向着阳光,因此男人的样子看得非常模糊,她看着他伸出了手,对向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对方的冰冷的手指。
背后悬挂着太阳的男人用力,她从对方手上感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力量,她的身体被他轻飘飘的拉起,他的力量很大,大到给了她一个错觉,仿佛回到儿时自己的手握着父亲的手指,那时的父亲,他的手就是这般有力。
呜~
火车从她的身后疾驰而过,刮起一阵风,吹得她的头发乱飞,转头,她看见上面的驾驶员用抹布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同时怒目看着自己。
"好好活下去吧。"
她期待着这个男人说话,但最后对方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转身,留下一个背影给自己,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的背影,很孤独,很沧桑。
她的目光,似乎多出了一些彩色。
而后,时间倒流,男人又走了回来,离开的火车倒转回来,从她的身后行驶而过,男人来了又离开,直到火车开到远处,时间变成了正常流转。
不过这时,她不再是那人男人伸手拉起,而是猛地睁开眼睛,站起身,茫然得看着四周。
"我...又回来了吗?你...你会是谁?不对!尸王...尸王!我要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