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神户码头渡口, 当降谷零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看到面前的白色浮筒和陌生的环境,他便意识到不对劲。
他清晰记得昏迷前后见到的一个人是【犬金空】, 他以为那是伪装成【犬金空】的贝尔摩德,一直憋着的气散去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身体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彻底晕过去的那一刻他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犬金空】跳下集装箱往他走来。红发青年向他伸出手,红发下的脸清晰可见,他终察觉到之前一直觉得这张脸的熟悉从哪里来——是佐久间七濑,他的女朋友。
因为【犬金空】一直戴着墨镜和拍到的照片不清晰,他居然直到那时才注意到, 两人的气质南辕北辙完全不一样, 但脸却有6分相似。
当时降谷零趴在浮筒上,浑身湿漉漉, 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疼, 特别是腹部。他受了那么的伤,腹部的伤口如果没有被处理的话他应该已经失血过多死掉了, 此刻他却还有意识。这么想着他爬了起来揭开衣服一看,不知哪里来的衬衫做成绷带包扎了伤口, 解开绷带一看,伤口神奇的止住了血甚至开始愈合,这是他活下来的原因。
不可能是贝尔摩德救的他,如果是贝尔摩德, 她没有理由帮他处理伤口后把他运到这里又扔下。身旁浮筒上用血迹写下的【等着】两个字验证了他的观点。
如果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红发青年不是贝尔摩德, 那只能是真的【犬金空】。但是问题来了,犬金空设下层层陷阱,让他们对上【灰熊】自然是没打算让黑衣组织的人活下去的, 他为什么会救他,还特定把他送出神户码头?
这个疑问在看到琴酒的车出现在渡口,贝尔摩德下车的时候再次扩大——有人通知贝尔摩德来接他,看贝尔摩德他们的表现,通知对方来接人的正是他本人。他没有通知过对方,自然是救了他的人做的,对方伪装成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通知了贝尔摩德,贝尔摩德没有一丝怀疑。足以说明对方对黑衣组织人员的了解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且……
他出现在神户码头下游的渡口,浑身湿透都是海水的味道——他是通过海路逃出了神户码头的;
身上的伤口处理过——不知名的衬衫是就地取材进行包扎的。
每一个细节都堪称完美,降谷零看到贝尔摩德的一瞬间,大脑已经整理出清晰的逻辑链,犬金空甚至为他的说辞堵住了所有漏洞,他一点都不用担心被怀疑——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犬金空设下那么完美的连环计让他们这次交易几乎团灭,他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尽心帮助一个黑衣组织的人,一个都没有。
有的,你只是不肯细想。
降谷零看着拉着他的手走在前面的佐久间七濑,她那么急切却又压抑着速度,以不快不慢的脚步走着生怕加他的伤口,还时不时转头看看他,眼中全是担忧。
……突破口是那么明显,犬金空的脸和佐久间七濑的脸不断在眼前晃动逐渐叠,仿佛在耻笑他自欺欺人。
“到了。”佐久间七濑松开降谷零的手,温热柔软小手从他掌心离开,降谷零看着佐久间七濑低头翻找房卡的背影,看着她找到后转头对他笑了笑然后去开门的样子,看着她打开房间里的开关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她的笑容,看着她再次伸手拉住他把他引到到床边推着他胸膛让他快躺下休息的样子,终他伸手抱住佐久间七濑,把脸埋在她温暖柔软的怀里。
“……零你怎么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佐久间七濑喊出了他的名字。
降谷零埋在佐久间七濑怀里的头摇了摇,金色的发丝微微晃动,他听到头顶传来轻轻的笑声:“真难得看你撒娇。”然后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他头顶轻轻抚摸着,带着安抚的意味:“是不是伤口太疼了?真是的,真希望你可以多爱自己一点,就算是为了工作也要小心一点啊……我很担心你。”
降谷零埋在佐久间七濑怀里的眼睛一瞬间红了,他咬紧嘴唇抱紧佐久间七濑。这个强大又意志坚韧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可以面不改色坑毛利小五郎入狱让毛利一家陷入痛苦,为了完成任务可以冷酷杀死无辜的目标人物,背负着保护国家的责任和同僚及好友死亡独自前行,已经做好随时牺牲自己的准备,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动摇他的男人,在这一刻退缩了。
他应该问她的,他们两个那么相似不可能没有任何关系,她一定知道什么。佐久间七濑不擅长说谎,他甚至不需要什么套话技巧就可以把想要的信息问得一清二楚,要的情报唾手可得。这次犬金组让组织吃了大亏,如果抢在组织其他人之前,拿到犬金空的情报会让他在组织里走得更远更快。
犬金空是犬金组的义子,佐久间七濑和犬金空有关系,她也许知道的远比他想象中的多。现在回想起来,东京巨蛋演唱会那次,佐久间七濑能拿到别人根本买不到的vvip票,不是说明了她在内部有认识的人吗?后街女孩背后站着的就是犬金组,这正是佐久间七濑和犬金组有关系的好佐证。他是佐久间七濑的男朋友,她根本不会怀疑他,他甚至可以靠她的关系进入犬金组,为组织套取更多的情报。
他应该更理智一点,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位置,只要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就可以获得更多组织的信任,他可以更快地击溃黑衣组织,这样就能保护日本也给景光报仇了。
降谷零冷静的大脑在不断说服着自己,他的心却在做相反的事情。
他了解佐久间七濑,她温柔善良,却有着极其固执的一面和底线。所以她可以碾转各个城市寻找他四年,也会坚持自己解决怪盗基德,她给予全身心的信赖,在失去依靠后又迅速成熟独立起来,不再依赖他。她坚强却又脆弱,无论她现在装得多么坚强完美,她依旧是四年前那个受了伤就会哭泣的女孩。区别只是一个会在他面前哇哇大哭,一个则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默默流泪。为了任务他可以伤害任何人,惟独她,是他不愿再次伤害的存在。
且降谷零那么清晰地知道,如果他敢这样利用佐久间七濑,一旦被敏锐的她知道,他会失去她对他后的信赖。她会恨他的,降谷零心想。她永远不会原谅他,不会再见他,他会彻底彻底失去她。失去这个世界上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毫无保留去爱他的人。
想到这里降谷零喉咙好像被棉花塞进一样,他说不出话来。理智的大脑和剧烈的情不断拉扯,让他的到痛苦,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他不愿意失去她。
头顶的声音还在问着:“怎么了?虽然很高兴你向我撒娇啦,但是你该休息了哦。”温柔又甜蜜,像个巨网让他难以挣扎。
“……说真的真的要休息了!”被抱了将近十分钟的佐久间七濑推了推降谷零的肩膀,硬是把他推倒在床上,彭格列的药物虽然好,但是需要足够的睡眠才能更好地痊愈,这家伙赶紧给她休息!一整个晚上都在无意识地撩拨她,搞什么鬼啊!原来这家伙受伤就会变得软绵绵的吗?这么可爱的表现为什么平日里不多多给她展示一下!但现在看得到吃不到只会让人火气越来越大,赶紧给她乖乖去睡然后尽快痊愈啊!
降谷零乖乖脱了鞋子躺进被子里,佐久间七濑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走到床的另一边钻了进去也躺倒了床上。她伸手拍了拍降谷零脖子下的被子说道:“好了快睡吧,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不能本末倒置,你听话一点,都受伤了就别折腾了……要想撒娇的话明天我也可以陪你啦。”说着低头亲了他额头一下,黑色的眼睛笑得像一轮弯月可爱极了,完全看不出来一丝刚才挖坑杀人的邪恶。
这是不科学的,一个人如果动手杀人,无论她伪装得多么好,身上多多少少带着残留的黑暗气息。这不得不说起自从佐久间七濑复活后产生的后遗症了。
当佐久间七濑维持女性的身体的时候,会不断受到这辈子的记忆和情影响,并随着时间的转移渐渐融合,所以到了后期佐久间七濑会控制不住冷静,向降谷零爆发出这辈子佐久间七濑4年来对他的不满和痛苦——这是一种正常的融合,就像一个人得到一份记忆,本质上自己还是这个人,只是思想会受到记忆和阅历的影响,然后生活中会做出不同的反应和判断,所以在女性的时候她依旧可以是温柔阳光的,不沾一丝恶意。
当佐久间七濑变成男人的身体后,她的头脑变得冷静,情会迅速被剥离,对降谷零的情被压缩,变得更像上辈子——这是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如果长时间变成犬金空,她的情逐渐会靠近上辈子,她的性格变得越发的恶劣和残忍,一旦失去降谷零这条蜘蛛丝后,她极可能会彻底放飞自我……而这时候连佐久间七濑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她温柔地哄着降谷零,看着对方安静又乖巧地躺在她身边,让她有种满足,他要是可以一直像今天晚上这么讨人喜欢就好了,这个家伙平日里为什么要那么倔强呢,向自己喜欢的人展示软弱有什么不好的?他们明明是男女朋友关系不是吗?
降谷零实在太累了,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灵上折磨让他十分疲惫,他躺在柔软而温暖的床上,在佐久间七濑温柔的低语声中渐渐合上了眼睛,就算是今天晚上也好,他想稍微逃避一下。
“……七濑……”降谷零的眼皮渐渐合七濑,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到了约定的那天……四年……的约定你……给我答复吗……”佐久间七濑就在他身边,他胸腔里都是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是郁金香的香味,清清淡淡又温柔的气味非常好闻,他终睡了过去。
“啪!”佐久间七濑刚好探出半边身体去摸墙壁上的等,等她关上灯转过头降谷零已经睡着了。这家伙果然是累到了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