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随着周颐胳膊一挥, 突然战堡上响起浑厚雄壮的号角声 ,这声音比一般的号角声大太多了, 一时间竟将底下大羌人的呼喝声给压了过去。
韩将军微微张着嘴看着战堡的城墙上几个人抬着的那似号角又不是号角的东西,这都是周颐昨夜了解了情况后安排的, 当时他还很想说,就算军里武器没有,号角还是不缺的,至于从京城里不远千里带这么大的东西来吗?
正想问周颐是想干什么,号角声就停了。
“嗡~嗡~嗡....”
韩将军耳朵动了动,蜜蜂声怎么这么大?
不对,关外都是漫天黄沙, 连颗草都没有, 怎么会有蜜蜂?韩将军刚刚意识到有变,却听得头顶的嗡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下意识的仰头, 这一看, 嘴巴便立刻不受控制的张大了!
只见战堡上空此时密密麻麻的在天上飞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物,那嗡嗡声就是从这些怪物的体内发出来的。
听到这声音的自然不止韩将军一个人,大羌人只隔着百米,当然也看见了大越战堡上空的异常。
“首领,那是什么东西?”大羌人讲究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说法,他们的统领骑着马列在队伍的最前面, 身边的下属看着大越战堡的上空,眼睛一缩,惊疑的说道。
“哼,装神弄....”
“砰...”
“轰,轰,轰...”
“啊....”
大羌首领一句装神弄鬼还没说完,那战堡的上的怪物便嗡一下全飞到了大羌人队伍的上头,大羌多是骑兵,讲究的是猛力的冲击,此时列成整队,齐压压的。若从对面,的确能给对方莫大的威压,但现在,对付他们却是空中的怪物...
只见遮天蔽日的大羌军队上空的怪物不断的往下投东西,每一枚投下一接触地面,便仿佛从中心开了花,无数的士兵和战马甚至被爆炸的热浪掀翻到了空中....
一时间,大羌列队的地方血雾混合着黄沙弥漫!
“啊...”
“嘶!!!”
人的惨叫与马的悲鸣交织在一起。
“轰,轰,轰...”
空中的怪物还在不停的往下投东西,列队整齐的大羌骑兵此时已经俨然成了活靶子,大羌的首领已经完全呆了,他整个人好像与外界完全隔离了起来,说不清楚是被巨大的轰炸声炸的耳鸣听不见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现在的一切就像一出哑剧,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无数的战马和士兵被炸的断臂残脚飞上半空的场景,血水如雨一般挥洒下来...
“小心,首领!”他甚至还看见离他最近的护卫张大着嘴在急切的说着什么,伸出手整个人扑过来推向他。
“轰....”一阵热浪袭来,他被护卫护在了身下,被炸飞的泥土将他的头埋了一半,但也是这近在耳边的轰鸣声,好像把他与外界的隔离忽地一下就打破了,他又重新听到了声音,但无数的惨叫让他宁愿听不到...
大羌的首领将头从土里□□,吐出嘴里的泥土,正想爬起来,背上的重量让他想起扑向他的护卫。
他转过头,想叫护卫起来,却见护卫嘴里不断的往外吐着鲜血,“嗬,嗬,嗬...”护卫两只眼睛充血的突出,痉挛着发出嗬嗬的声音。
“哈顿尔...”大羌首领的叫声猛然顿住了,他的目光向下,看见了护卫已经被炸断的手臂和破了的肚子里露出的肠子...
他张了张嘴,觉得自己使出了很大的劲,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他迷茫的抬起头看向四周,到处是被炸的翻飞的人和马,在这之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羌骑兵现在转眼间却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
天上的怪物还在围绕着大羌的军队盘旋,不需要找角度,在一马平川的戈壁上,又是对着排列的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军队,就算是乱丢,也能丢进人海里。
风啸声,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吼声,□□爆炸的震耳轰鸣声,混合着漫天的黄沙与被炸到空中的热血...
这样的场景,是没见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惨烈,即便是旁观的人,也被骇的失了声。
远在百米之外的大越战堡上,所有城墙上防守的士兵此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有些人还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周...周大人..”韩将军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即便他是将军,即便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的生死,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前所未有的将他震骇到了,下面俨然已经成了尸山血海,而且每一次眨眼,便再一次有无数的人马被炸的翻飞,和此时比起来,大越前几天那点伤亡又算得了什么?
“嗯?”周颐侧过头来看着韩将军。
韩将军张了张嘴,他有无数的问题想问,比如,天上的东西是什么?丢在地上的又是何物,为何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大越有如此强大的武器,为何一早不拿出来?但话到嘴边,问出口的却只剩一句:“还能有活口吗?”
周颐转头看向战场,平静的道:“当然,不留活口谁将此时害怕的心情带回他们大羌去?”
韩将军张了张嘴,再也没能说出话。
而在战场两侧观察战况的戎族人和狄夷人,除了被骇住,更多的则是惊惧,他们完全已经呆住了,看着数万的大羌骑兵就这样被炸的翻飞,浑身都开始站立胆寒,似乎连身体的血液都已经被冰冻住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他们大越难道请了神仙下来了吗?”戎族的一人不自觉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但谁都没有接话,是啊,若不是神仙在帮大越作战,何物又有如此大威力?
如果今天是他们的军队面对大越这样的神器,那又该当如何?
“原来大越人真的没有说大话啊,他们要是真的打我们,我们哪里什么还手之力!”和戎族在这边的人不同,狄夷他们尚且没有对大越出兵,所以除了被大越这一手骇到外,倒是没有过多的担心。
派来观察敌情的狄夷领头人一拉马头:“走,回去。”
“头,不再看看了吗?”
“还有看的必要吗?”
下属一阵哑然,是啊,还有看的必要吗,这些大羌骑兵完了!
他们刚打马离去,戎族那边的人也纷纷策马离开:“快,回去禀报王上,我们需要立刻撤军!”
再将视线转向被不停轰炸着的大羌军队,大羌首领经历了最初的恍惚之后,眼里充血,看着数万的军队眼见就要全军覆没,怒火已经烧光了他的理智,他沙哑的咆哮道:“给我射箭,射,射,射,将这些怪物全都射下来!!!”
但此时战场上到处是轰鸣声,他身边的传声兵也已经被炸死了,整个战场一片混乱,哪里又还有人能听得见他的话,不过在喊话的时间里,大羌的士兵便又像被割了的麦子一样,一茬又一茬的倒下。
“哗...”不知哪里来的血水飚了他的一脸,他抬手一把抹掉脸上的血水,被这还含着热气的血水一激,眼里的疯狂终于褪去许多,头脑回归理智,明白了再不撤退,只怕连他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撤,撤,撤!!!”他的护卫队终于赶来围在了他的身边,撤军的鼓声敲响,来时五万整的骑兵,回去却只剩不到五千,而且还是丢盔弃甲,被吓破了胆子如丧家之犬惶惶逃命而去。
周颐见大羌人撤了,并没有下令去追,而是然人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砰..”在天上的神器往回飞的时候,有好几架都从上空忽地一下掉了下去,摔到地上爆炸了。
“哎,啊,啊,怎么就摔下来了...”韩将军看的心痛极了,这是天降神兵啊,一架都是宝贝至极的东西,摔坏了太可惜了。
周颐命人去将摔的残桓和里面牺牲的士兵带了回来,现在动力并不稳定,在旁人眼中是神器,但周颐知道,想要真正的完善,还需要整个工业体系的完善,现在飞不高,载重也不多,用的也是土办法,只能将□□包装在上面,人为的向下丢,其实现在和热气球的功能也差不多,若不是大羌为了发挥出他们骑兵的威压,列队整齐的在空地上,这些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玩意儿可发挥不了这么大的作用。
而且不能长时间的作战,如果时间稍微一长,很容易就从空中掉下去,所以周颐才不让他们去追。
但即便是这样,在别人眼里也已经完全是不可战胜的神兵利器了。
周颐走下战堡,韩将军这会儿已经完全跟在了他身边,并且还时刻警惕,以防周颐出现任何意外。
隔着老远,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数万人混合着战马,生生将这一片变成了血海。
韩将军看着,心里感慨不已,没想到,昨天他还在想着自杀式的抵抗,今天战况就完全掉了一个个。
周颐看向这一片尸山,叹了一声:“大羌应该是不会回来收尸了,韩将军,您下令将这些尸体烧了吧。这些战马,可以给将士们加餐。”
“好。”虽然周颐说话的时候很平静,根本没有吩咐的意味,但韩将军这时候却一点儿也生不出违背周颐的心思,就连他平平常常的一句话,韩将军都觉得是别有深意。
他也不敢问周颐那些在天上飞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听了周颐的话后,忙去吩咐底下人办事了。
这一场战事一打,大越这边自然是气势大涨,而惶惶逃命的大羌可就不这么想了。
一路跑出数里,大羌人心里都还在七上八下,耳边的砰砰砰爆炸的声音似乎从来没有停过,总觉得稍不注意,天上的那些怪物就追上来了。
大羌的首领带着五千负伤的残将一路奔驰,确定大越人不会再追来后,这才敢让军队停下来歇口气。
他骑在马上,看着这点儿残兵,既惶恐又悲怆,五万骑兵啊,大羌最精锐的五万骑兵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今天之前战事近乎的出乎寻常的顺利,大越人就像不会反抗的绵羊一样,任他们宰杀,上至王上,下至小兵,都在做着马上就可已攻破西北关,然后一路长驱而入,直奔大越京师,将大越的皇帝从那中原上国的龙椅上拉下来,换他们大羌人做那富饶广阔土地的主人。
谁想到,不过是过了一夜而已,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现在为止,他都觉得一切是一场噩梦,一场让他肝胆俱裂再也不想回想的噩梦。
王上还说,这场仗若打得顺利,回去就给他庆功。
他当时也是拍着胸脯保证,说不到两天,就一定会将西北关拿下。
但现在...,他看着这些残兵,不敢想回去后,会受到王上怎样的惩罚,谁能相信大越有那样的武器,他说了,只怕没一个人会相信吧!
当大羌的残军回到大羌驻扎地的时候,隔着老远,驻地的士兵便在欢呼:“回来了,王师回来了!”
大羌的王带着将领亲自出大帐来迎接。
“王,为何今日阿蒂汗这么早就回来了?就算大越人战力不济,但要攻克西北关,也没这么容易吧?”
大羌的王一听,眉毛皱了皱。
渐渐的,队伍越走越近,即便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五千人和五万人的气势差距何其大,大羌驻地的人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等到距离能清晰视物的时候,这些迎接的人包括大羌的王都露出了不可置信地样子,那残破的军旗,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哪里还有他们大羌骑兵的一丝气势...
更关键的是,人怎么这么少了?
大羌王脸色一下便沉了下去,等到队伍到了跟前。
“王,臣罪该万死,我大羌五万的骑兵没了..”阿蒂汗离得老远便翻身下马,猛地一下匍匐在大羌王面前,他额头还带着被擦伤的血迹,悲痛道。
“没了?!!怎么会没了!阿蒂汗,这可是我大羌最精锐的一半骑兵了,谁打的?”
大羌王沉着脸还没说话,站立在他身后一位彪形大汉立刻就开口道。
阿蒂汗抬头看了一眼大羌王,“是大越.”
“大越?怎么会是大越,他们不是被我们压着打吗?”大羌王身后的众位臣子听了,全都吃惊不已,不约而同的出声。
“阿蒂汗,进帐来,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
阿蒂汗回来的时候不过正午,等到把今天遇到的荒唐事情说完,已经到了日落时分,之所以会说这么久,完全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扒着阿蒂汗无止尽的问他问题,比如,他说的那厉害的怪物是什么,到底是怎么飞到天上去的,丢下来的又是何物,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如果大越有这样的神物,为何之前没有拿出来对付他们,偏偏要等到他们骑兵踏平了无数大越人以后,再来这一招?
可惜阿蒂汗一个也答不出,他自己都被狂轰滥炸的懵了圈,而后又在惊慌的逃命,到现在脑子都是迟钝的。
大羌王到底是没有处罚阿蒂汗,他知道若对方真有如此神物,就算是他亲征,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将阿蒂汗扶起来:“这是非战之罪,你起来吧,下去好好歇息。”
“王...”阿蒂汗堂堂一个大羌将领,此时,却忍不住流了热泪,想起那些被炸的连完整尸体都没有的士兵,痛哭失声。
在大羌人讨论这场战事的时候,戎族和狄夷的人回去后,也立刻绘声绘色的禀报了上去。
戎族王听了,马上就下令,军队向后撤百里。
而狄夷王则是一脸庆幸:“还好这几日虽然看战况对大越不利,但我们还是忍住了,要不然大越也给我们来这么一下,我们又不像大羌有那么多人可以供大越炸,那就糟了!”
他旁边的臣子们也是一脸的唏嘘,但还是有些不相信:“大越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了?”
“大越人一直都善于这些,无论是诗书文化,还是器械锻造,他们时时能出巧思,像现在我们的冶铁术,不也是从大越传过来的吗,所以这个国家才可怕啊,他们虽然体魄不如我们这些北方国家的人健壮,但他们的头脑着实聪明,中原大地博大精深的文化就是一个个聪明的大越人创造出来的啊,不说冶铁术 ,就是一个最简单的马镫,如此简单有用的工具,也是从大越传出来的,王,大越从来都不是可以轻辱的,以后,我们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一个精通大越文化的狄夷人说道。
“你整天就只知道吹大越,我看他们也没什么稀罕的,他们耽于享乐,男人比我们狄夷的女人还弱,听说他们的那些官员连弓都拉不开,这样的大越人,够什么打的!”和这个人不对付的一个大汉立马嗤笑道。
“那你如何解释今日这场由大羌惨败的战役?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聪明,造出了神器的原因?”
“我又没亲眼看见,谁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