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荒芜破败的玉虚天宫,如今流淌着丝丝缕缕的造化生机,天宫外,长着无数奇花异果,一些消失许久的灵禽异兽,不知何时,开始在玉虚天宫定居。
昆仑山残余的灵脉正缓慢坚定地朝着玉虚天宫汇聚。
这一切的变化很慢,但是在一段岁月下,蓦然回首,才让人惊觉,玉虚天宫已然大变模样。
老魔坐在玉台山,对着下方元辰子以及过了试心路的真传弟子讲述道法,说的都是寻常的道法,很基础,但又很深刻。
包括元辰子等人,都听得如此如醉。
原来最基本的神通道术里,居然蕴藏着极为深刻的修行道理,似乎贯穿着修行的始终。
一切复杂深奥的神通道术,都可以从基础的神通、道术推演出来,在老祖的叙述下,许多对元辰子等人而言高深的神通,竟可以拆解开。
没有天花乱坠,没有地涌金莲。
老祖平淡朴实的言语,远比任何天地玄音动人。
在老祖座下,听道并不是费力的事,他们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不必求问老祖,从这些平淡朴实的言语中,他们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
而同一个问题,因为修为境界的差异,所得答案也是不同的。
修行本没有标准答案,所谓的答案,只是恰好对应着此时的你。
他们恨不得永远驻留在这如痴如醉的道悟里,修行的快乐,此时在他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修行不止有磨难,还当有快乐。
但一股惊天杀意,搅动了灵脉、气机,打破了玉虚天宫的祥和、宁静。每个人心中都生出载浮载沉的烦躁、不安。
惊天的杀意没有自上空破杀进玉虚天宫,而是沿着地脉传递进来。
与此同时,每一个昆仑圣地的弟子脑海里都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一个白衣老者,正沿着山路往玉虚天宫走来。
他每一步都引动了地脉,脚下气机汇聚,天地间一片肃杀。如今春林正茂,可自他走过的路,落叶萧萧、枫林尽染。
他杀死了昆仑圣地的春天。
亦试图将刚展露勃勃生机的昆仑圣地扼杀在摇篮里。
无形的威压,弥漫在每一个昆仑弟子的心头。
老祖平淡朴实的言语仍旧继续,他还没讲完道法。
但是许多弟子已经听不下去。
元辰子三人脸上没有忧虑,他们已经知晓老祖成了天君。但没有提醒真传弟子们,这是一场难得的考验,一场洗礼。
修行路上的磨难,无论是天劫还是人劫,只要能渡过去,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会得到正向的回馈。
既是劫数,也是造化。
另一方面,来者引动地脉的杀机,虽然可怖可畏,甚至显露出造化气机,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也是一名天君,但是元辰子三人对老祖莫名地充满信心。
至少主场作战的老祖,打退对方并不难吧。
是时候,让外界知晓,昆仑圣地再次出了一位天君了。
元辰子心里还有些安慰,至少在经历元神灾劫前,让他见到了昆仑圣地的又一次荣光,他心中的遗憾,又少了点。
伴随着云霄老祖缓慢的脚步,各派的高人开始朝昆仑圣地附近汇聚。
这必定是昆仑山十万年来极为重要的一战。
不过更多的是叹息,这会以一位一劫天仙的陨落作为结尾。
天君对上天仙,境界上的差距,不是任何神通道法可以弥补。
只是希望昆仑老祖能逼出一些云霄老祖的底牌,让各派心里多少有个准备。
云霄老祖引动地脉的同时,早已在虚空中布下杀机,封锁了昆仑圣地,此刻昆仑老祖已然没有逃离的可能。
他只能正面作战。
这就是天君的厉害,有造化之力傍身,法力、精气便源源不绝,除非将造化之力耗尽,方才会神通、法力衰退。
而来自本身洞天的造化之力强弱,也和自身神通的强弱息息相关。
如今看来,云霄老祖的洞天造化之力,绝对不弱。
四派高人中,不乏有见识者,洞天开辟按理说极为耗费元气,洞天造化之力的积蓄也需要时间,但云霄老祖的气机实在太强盛了,仿佛他完全没有经历衰劫、开辟洞天的虚弱。
…
…
老魔慢条斯理地将基础道法讲完,此刻座下的真传弟子们对杀意的承受已经来到一个极限,颇有些痛苦。
他对着下首众人,淡淡说着,“你们闭目调息,无须理会外事。那老小子在我门前弄法,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老魔话音一落,神形消失在玉台上。
但见得一股造化威力,自玉虚天宫内生出,弥天盖地,瞬息间驱散杀机,那天地间的萧瑟肃杀竟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昆仑圣地再度生机勃**来。
自来破坏容易,建设难。
老魔举手抬足间,改天换地,立时惊骇了所有人。
宫中玉台之下,有真传弟子惊喜之余,不禁问元辰子,“大师伯,老祖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老祖早已是天君了。”元辰子神情淡淡。
众真传弟子心神大震,他们如何想得到,老祖居然是天君?昆仑山十万年没有出过天君了,而昆仑圣地上一次出现天君,更是许多元会之前。
可以说一位天君,足以让一个修行门派兴盛万年,弟子们在外游历时,都要底气足许多,哪怕是天庭那种庞然大物,里面的天兵神将对于有天君镇压的门派,也要高看一眼,即使犯了天条,多少会酌情处理。
“来者也是天君?”有弟子先从震惊中回过神。
“应当是。”元辰子微微颔首。
弟子们禁不住忧虑,“老祖不会有差池吧。”
碧灵子娇笑一声,“你们是杞人忧天,天君虽非是万劫不磨,但也近乎不死,其中玄妙,并非一时半会能说清楚。若是老祖斗起兴致,只怕你们都老死了,这斗法还未结束。”
她年少时听过恩师讲过一个典故,传闻有两位天君交手,在天罡大气上演法了足足五百年,罢手时,门中徒子徒孙要么老死、要么遭遇劫数,当真是宗门如故人物非昨。
“如此说来,天君斗法,难分高下,可老祖为何说来者自寻死路?”要是执掌戒律的长明子,弟子们肯定不敢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