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行的消息传过来时,霍旸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次从水里上来。
原本就是有些小麦色的皮肤因为这两日经常下水的缘故,已经变成了古铜色,背部腹部深浅不一的伤痕让人一看就不禁猜测这人之前在战场上到底受过多少伤,才会留下这么多要跟随他一辈子的伤疤。
一直守在河边的裴卿看到这熟悉的身影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天知道他刚才一脸我非常的淡定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慌得要命。尽管他一直在给自己心理暗示,霍旸很厉害霍旸无所不能,他都能钻进敌人营帐取人将军首级了,又怎么会被这点小问题给拦住呢?
可当霍旸真的下水后,他才发现,去你娘亲的无所不能,那可是河水!水底什么模样他们谁见过?危不危险还不是得自己下去了才知道?
于是他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的,甚至担心霍旸出什么意外自己不知道,就一直守在河边,哪怕霍旸已经下去了不低于二十次,哪怕每一次都是平安上来的,他还是雷打不动的坐在哪儿,跟皇宫门口的那尊麒麟雕像似的,偏生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万事大吉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一直悬着的心放下后的裴卿正想给霍旸一拳并警告他不要再下水时,却发现霍旸的脸色不太对,他有些纳闷,之前霍旸下水虽然没什么收获,但从没有露出这样凝重的神色,这次是怎么了?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同时也是想关心的自己的兄弟,裴卿问道:“是不是找到什么了?”
霍旸失神的眼珠动了动,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摊开了手,修长却略显粗糙的手心里,躺着一支银制的珠钗。
上面的珠子已经掉落,剩下的只是被水力冲击后变弯的银子部分。
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裴卿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钗子,是嫂子的?”
霍旸点头,干涩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此刻的霍旸竟显得有些苍老:
“这是上次她怀孕时我回来送给她的。”之所以认得,是因为这支钗子上有他用内力刻上去的名字,霍旸阮绣绣,手指一摸就能感受得到,他当时也是为了让阮绣绣放心,才会做这种他曾经觉得十分肉麻的事。
可如今,这钗子却成了他最后的寄托。
裴卿发现霍旸的情绪逐渐低落,别问他为什么对着这么一张死人脸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他就是发现了。于是忙说到:“或许是嫂子无意间掉落的呢?或许她人根本就没事对吧!”
霍旸看着他不说话,裴卿又说到:“对啊,你看这河水这么急,那头发肯定也被冲散了对不?所以钗子掉了很正常。”
“我没说她出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看到她前我是不会认的。”
霍旸说完拿起自己的衣服往众人搭的帐篷又去,留下谢远行一人风中凌乱。
你老人家不担心那干嘛一副死人脸?很吓人的好吗!
谢远行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跟在他身后走过去,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为情所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