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满脸惊疑的望着李毅,用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打中的胸口,眼神莫名。
旁边的锦衣卫见了道:“毛帅,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毛文龙摆摆手,道:“并无大碍,我回去躺一会就好。”
说完直接走进房屋,小心的向着外面张望一眼,发现没有锦衣卫监视,这才掏出胸口的小纸团。
原来刚刚李毅一掌打在他胸口的时候,将一个小纸团偷偷塞进毛文龙的衣衫中。
打开纸条,毛文龙看着上面简短的请求,神情变幻。
天黑之后,毛文龙突然走出房屋,守卫的锦衣卫见了连忙走过来,道:“毛帅,这么晚了,还是回房休息吧。”
毛文龙充耳不闻,走到锦衣卫身边,突然一拳打在锦衣卫胸口。
锦衣卫根本没有料到毛文龙会对自己动手,仓促之下被一拳打得结结实实,直接吐血倒地。
毛文龙上前拔出绣春刀,冷厉的刀锋从刀鞘中划出,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寒光。
院内的锦衣卫见了顿时大吼一声,冲了上来。
毛文龙并未退让,直接迎了上去。’
刀锋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连李毅院内的锦衣卫都被警醒,纷纷跳上院墙,向着毛文龙院内张望。当他们发现一位同僚被打伤,而毛文龙正在和另一位同僚缠斗的时候,顿时跳下院墙,前去助阵,擒拿突然发狂的毛文龙。
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跳下院墙的瞬间,李毅悄悄推开房门,飞快的翻过院墙,离开了自己的院落。
一路躲避锦衣卫,李毅紧贴着墙壁,在阴影中奔走,如同鬼魅一般。
锦衣卫全都被院落内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原本严密的看押也出现了纰漏。
而李毅正是趁着这个纰漏,成功的掏出了诏狱。
离开诏狱,李毅一路狂奔,在躲过了两队巡城官兵之后,翻过一座院墙,进了院落。
孙铈正在房中苦读,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因为李毅,已经获封为户部主事,六品文官。但是每日依然勤苦读书,想要再次参加科举,获得功名。
就在他有些失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书房有敲门声。
孙铈回神之后,走上前打开房门,等看到门口的人竟然是李毅,不由大吃一惊。
李毅没有给孙铈问话的机会,闪身走进书房,急忙道:“谦和,我有要事跟你商量,你务必要帮我这个忙。”
孙铈关上房门,神情严肃道:“那你要先告诉我,你不是在诏狱吗,如何能来我这里?”
李毅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你居然敢越狱?”孙铈没有想到李毅居然这么胆大。
要知道那可是诏狱啊,一旦越狱,本身就是大罪。
李毅并没有理会孙铈的震惊,直接抓住孙铈的双臂,道:“谦和,红燕已经被抓住,如今正在押解京师。你一定要帮我,绝对不能让她们来到京师,一旦他们到了京师,就再无活命的可能。”
孙铈虽然知道李毅获罪,但他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根本无法参加常朝,也和同僚关系不融洽,对于李毅获罪的情况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墨门发生的变故。
现在听到红燕被押解京师,顿时大惊,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府宅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李毅不能再拖延,直接道:“谦和你听着,赶紧回安新找老族长和陈明德,让他们立马派出一队精兵前去截下红燕等人,把他们藏起来。这件事绝对不能向其他任何人透露,就连老师都不能,听到了没有?”
孙铈也是心神大乱,听到李毅这般说,条件反射般的点点头。
这时候外面的院门已经被打开,李毅看着孙铈,道:“一定要记住。”
孙铈刚刚点头,只见一队锦衣卫飞快的冲进书房,拔出绣春刀将李毅擒下。
陆长风一脸冷峻的走进来,看着被锦衣卫捆住的李毅,愤怒道:“子正,你知道这样做,会闯下多大的祸吗?”
李毅知道陆长风是担心他,但是红燕是自己的爱人,就算拼了前程不要,自己也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文官们害死。
陆长风挥挥手,锦衣卫将李毅带出了房门。
陆长风却没有离去,他看着惊魂未定的孙铈,双眼锐利的如同雄鹰。
孙铈被陆长风盯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咬紧牙关硬撑着不说话。
“孙大人,刚刚李毅对你说了什么?”陆长风盯着孙铈,语气冰冷的道。
孙铈身子一颤,不敢抬头看陆长风的眼睛,道:“没有什么事情。”
陆长风乃是锦衣卫同知,经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何会被这么容易的蒙混过去,顿时大喝道:“李毅逃出诏狱,直接来找了你,到底所为何事?”
孙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满眼道全身,不由心神惶恐,然后强撑着道:“是,是因为他被捕的事情,还有……”
“还有什么?”陆长风问道。
“还有陈红燕等墨门中人被抓的事情。”
听到孙铈这般说,陆长风心神大定,知道孙铈没有说谎。
但是他继续问道:“那么李毅有没有办妥你做什么事情?”
孙铈一脸惶恐的道:“子正,子正让我返回高阳,借助我父亲的威望,帮他救出陈红燕等人。”
陆长风知道李毅十分在乎陈红燕,当即听到孙铈这般说,心中已经信了大半。
想了想,陆长风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要知道孙承宗也是东林党一员,而且是元老级人物,若是他肯出面为李毅奔走,这件事很有可能会迎来转机。
想到这里,陆长风也不继续追问,道:“李毅牵扯到许多案子,但都没有真凭实据,你若是见到孙公,就告诉他,这是文官们在和皇上争斗,牵连到了李毅,孙公自然就会明白。”
孙铈闻言连忙点头。
送走锦衣卫,孙铈走出书房,立刻让门房和书童准备行李,明天一早返回高阳。
李毅逃出诏狱只不过半个时辰,就被锦衣卫探查行踪,抓捕归案,这个效率就是李毅都没有想到。
被带回诏狱,这次李毅没有这么好运,没有再被优待,而是被关进了监牢中。
要知道李毅从诏狱逃跑,这件事非同小可,锦衣卫上到指挥使,下到当时看押的锦衣卫,都面临重惩,所以他们这才火急火燎的追查李毅踪迹,抓捕他归案。
好在这间监牢还算干净,地上铺的稻草也十分干燥。
李毅刚刚躺在稻草上面,就听到旁边突然传来愤怒的大骂声。
转过头看去,只见毛文龙脸上带伤,正对着自己大声的咒骂。
自己这次越狱,连累的人可真是不少。
李毅也不由的心生愧疚,走上前去,道:“毛帅,这次多谢你相助。”
毛文龙见李毅一上来就道谢,神情稍缓,但还是气急败坏的道:“李子正,你这个龟儿子,找老子帮忙,却害的老子从舒服的小院被送进了这里,你个天杀的扫把星,老子就不该一时心软,帮你这一次。……”
李毅没有理,自然是垂着头听训。
毛文龙骂了半天,也有些累了,气喘吁吁的道:“你欠老子一个人情,给我记着。”
这次要没有毛文龙引开锦衣卫,自己根本无法逃出诏狱,李毅自然记得这个情。
当下他躬身行礼道:“毛帅仗义,小子也不能恩将仇报。今后旦有驱使,小子一定遵命。”
听到李毅这么说,毛文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要知道李毅虽然现在被关押在诏狱,但他依然是皇上信任的大臣,有功劳在身,今后前途无量。自己让他欠一个人情,今后一定能够派上大用场。
就在此时,陆长风走了进来。
毛文龙识趣的返回稻草中,做起了春秋大梦。
监牢昏暗,烛火摇曳,四周陷入安静。
陆长风看着李毅,道:“你逃出诏狱这件事,我根本没办法掩盖。明天一早,定然会有很多奏折弹劾你,这条罪名你逃不掉的。”
李毅当然明白,事实上从他决定逃出诏狱的时候,就知道那帮文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着忧心忡忡的陆长风,李毅笑着道:“陆大哥,此事不必挂怀。实话给你说,这个佥都御史的位置虽然位高权重,风光无限,但是在我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显得太过怪异。如果文官的目的只是想要陷害我,那我就是失去了官位也没有关系。”
看着无比洒脱的李毅,陆长风不由暗暗敬佩。
古今能够做到不贪权势的人,何其稀少。李毅能够这般坦然面对,就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及。
“子正,有皇上圣眷在身,就是失去了官位,今后也一定会拿回来的。”陆长风安慰道。
李毅点点头,道:“陆大哥,今日我逃出诏狱,给兄弟们招惹了不少麻烦。我在京城的安新商铺存有一千两银子,你帮我分给受到处罚的兄弟,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千两不是一个小数目,陆长风见李毅事到如今还想着受处罚的锦衣卫,拿出银子补偿他们,不由暗暗赞赏,道:“这件事你放心,我帮你办妥。”
又交谈几句,陆长风离去。
李毅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心中担忧。
也不知道谦和能不能及时找到张明德和老族长,若是红燕真的被押入京城,自己再想营救,那就会比登天还难。
心中思考着这些,李毅也毫无办法,只能静静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