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升端着架子走进了牢房,对着出来迎接的牢头只是点点头,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
牢头笑呵呵的在旁白陪着笑脸,一直带着李文升进了牢房。
两人到了关押李毅的牢房,李文升点点头,神情肃然的道:“你出去候着。”
牢头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等到牢头离开,李文升刚刚还满满的官威顿时垮了下来,弯着腰走上前去。
他今天来这里不是摆架子的,而是求人。
“子正,老叔来看你了。”李文升从栅栏外面喊了一声,然后满脸温和笑容的走了进来。
脚步跨进来,眼睛飞快的扫了一遍周围。
阴暗牢房里铺着干净的秸秆,气味比外面的要好上不少,李毅坐在凳子上,挺着身子正在读书,李文升探头看去,见他神情淡然,心顿时落了一半。
“府尊大人倒是来的稀奇,过了这么久都没见小子一眼,这个时候就有了时间了?”李毅鄙视的看了李文升一眼,毫不客气的回答。
这番话讥讽之意明显,李文升就是脸皮再厚也讪讪笑了笑,道:“子正可能不知道,张横之前一股脑的将灾民的事情托付给老叔,十万灾民,每天安顿他们不出意外就是难事,更不要提灾民时常发生事端,所以老叔可不得在那里多盯着点。你也知道,灾民人数这么多,事情当然也就多了,老叔我可是忙得昏天暗地,这些日子连家都没回去几趟。”
李毅抬头瞥了一眼李文升,对于他今天为什么前来十分明白。
张横这次回京,任谁都知道不可能再回保定府了,也就是说这次争斗的天平已经向自己倾斜。李文升这个家伙,这是想要重新搭起关系,给自己留个退路呢。
虽然如此,李毅倒不排斥。
李文升虽然投靠了张横,但是管着灾民的事宜,也没暗地里对付过自己,再说他的本性自己也是明白,犯不着纠结于对错。
李文升,还有利用的价值。
看着讪讪而笑的李文升,李毅指着身边的凳子道:“府尊请坐。”
听了这句话,李文升顿时完全放了心,坐下之后就苦口婆心的道:“子正,你也别怪老叔。老叔混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本以为这次小打小闹,事情也就告一段落,谁知道保定府竟然发生了这般多的变故,可是现在也好了,今天张横就要回京城了,听朝中的好友说,张横这次回去恐怕就再难回来了,我等也算是除去了一块心病。”
李文升面带微笑的说个不停,一副化险为夷的庆幸。
见李文升三两下把自己背叛自己,投靠张横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李毅诡异的笑了一下。他实在不明白,李文升怎么说也是读圣贤书考过进士的读书人,怎么就能够这般心安?
“子正,这次张横走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李文升问道。
这才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早点摸清楚李毅的计划,接下来好趁机重新拾起权柄,最好能够沾上一些好处。
李毅放下手中的书籍,道:“下官乃是戴罪之身,如何发落还需朝廷决定。只不过此次事端如此十多,灾民也是受了不少苦,还请府尊让辅国社出面重新安顿灾民。”
“辅国社?”李文升微微沉吟,看着神情淡然的李毅,问道:“子正,朝廷现在拍了户部郎中史可法安抚灾民,形势已经稳定,你又为何让辅国社插手这件事?”
李文升的意思是说,朝廷之所以派张横前来,为的就是担心你控制灾民,现在形势刚刚安定,你又插手,这不是给朝廷里的人上眼药吗?
其实这个时候将辅国社推出来,李毅也是十分犹豫的。朝廷现在对于笼络灾民是十分警惕的,唯恐发生民乱造反的事情,但是这次灾民被张横和自己折腾来折腾去,已经是耗费太多的精气神,就算交给了朝廷安置,可是朝廷没钱没粮,李毅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灾民接下来命运的悲苦,让他现在放弃灾民,明哲保身,他又于心何忍。
想了想,李毅道:“此次辅国社并非主持安置灾民,而是以朝廷指派官员为主,从旁协助。如何安置灾民,皆由朝廷主导,辅国社只是想要尽一番力,还请府尊向此次安置灾民的史郎中转述。”
李毅这么说,李文升也就明白了。
李毅这是甘心拿出钱粮还有辅国社的人力,帮助朝廷安置灾民,此乃善行。
不管怎么样,李毅这么做就是真的大公无私,李文升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既然李毅肯借助自己的力量,那么两人之间也就算是重归于好。
李文升点点头道:“子正真乃赤子。既然如此,本官明日就去找史郎中谈谈。”
李毅点点头。
李文升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告辞离去。
而他走了之后,对面阴暗的牢房就打开,柳河走过来,抱拳道:“公子。”
自从上次张横派兵诛杀李毅之后,柳河就率领着几个好手在牢房假装囚犯,为的就是保护李毅。
李毅点点头,看着李文升离开的方向,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书信,道:“这封书信你交给孙铈,让其辛苦一趟去见见史可法。”
柳河接过书信,转身离开。
等两人一走,牢房里又陷入寂静,李毅默默地站起身,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窗外,不由幽幽一叹。
这次的争斗虽然自己渐渐占据上风,但是后遗症也很大。
不说张横一派的人会竭力反扑,单单自己显露出来的力量,怕是就要被朝廷不少人有所顾忌,其中最为敏感的,当属崇祯这个皇帝。
后果如何,还是不可预料啊。
孙府之内,自从上次被张横教训之后,孙铈就郁郁不欢。
他如今每时每刻就能想起张横那轻视的眼神,还有周围人嘲讽的神情。
在他们看来,要对付的敌人只有李毅一人,而自己这个辅国社的总理,对于他们竟然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帮凶。
张横还明说,若不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就要将自己下狱。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张横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根本不害怕自己的敌视,他所正视的只有李毅一人。
孙铈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到了践踏,对于张横的轻视无比的怨恨。但是另一方面,他对于李毅也生起了一丝好胜心。
他想证明自己也很厉害,不是靠着李毅得到名利的庸才,而是能够和李毅相提并论的大才。
【作者题外话】:越是成长,越能发现自己的极限,进而诞生许多的痛苦。现在想明白了,不是大才,还是应该老老实实的专注一件事,一旦贪心,就会像我现在这样乱成一团。书会继续写下去,因为自己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了,断更这么久,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