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事情,李毅突然神情严肃,庄重道:“想来之前大家都已经了解辅国社之名,我辅国社乃是辅国安民,我也在这里给你们定个规矩。这个规矩也是简单,那就是绝对不能欺凌老弱、逼良为娼,要是让我知道谁恃强凌弱,欺负穷苦的百姓,我定不饶他,记住了吗。”
最后一句如同暴喝,田福、马何文等人俱是心里一颤,孙耀文也是满脸严肃,认真的点点头。
“李毅,你这么说,可是想让孙兄他们也加入辅国社?”孙铈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突然出口道。
李毅点点头,道:“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虽然为魁首,却不能独断,你乃是总理,此事还要与你商议。”
听到此言,孙铈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道:“辅国社乃是学社,时常要与其他学社交流集会,比试文采策论,要是让孙兄他们加入恐怕一些勉强吧。”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学社乃是读书人谈论国事,比试文采的,吸收孙耀文这等江湖人,恐怕不合规矩。
李毅能够听明白,其余人自然也是,所以孙铈刚刚说完,周遭刚刚还对其客气有礼的人皆是冷漠下来。
呵呵,你嫌弃我等身份低贱,我们还不想参与呢。
郑山拉了拉孙铈的衣袖,站起身笑着道:“谦和说话直,大家不要在意。孙兄和田校长我不清楚,但是马兄我确实交谈过,其谈吐不凡,对于一些事的见解比我还深,我可是甚为佩服。”
马何文脸色好看一些,冲着郑山拱手,算是谦让。
田掌柜是老狐狸,不愿意出声,但是孙耀文却按耐不住,站起身道:“孙兄乃是帝师孙承宗的儿子,我等自然是知晓。你刚刚所言,恐怕是自认比我们才学强,那我等这些小人物接下来就不在多言,孙兄说什么,我等认了就是。”
此言毫不客气,直说的孙铈面红耳赤,他也是暗暗后悔,知道自己不应该说那等失礼的话。其实他的心思也不复杂,只是担心孙耀文这等江湖人加入,会引起其余学社的耻笑,到时候自己掩面也是扫地。
少年人最重掩面,孙铈又是孙承宗之子,要注意名声,所以才鲁莽之下,说出刚刚那句话。
李毅制止了孙耀文,看着孙铈开口道:“师兄,许久之前你让我加入辅国社,我就和你说过,我们要想成就一番功绩,就要不分贵贱,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孙兄他们在高阳城多年,手下众多,人脉很广,以后对于我们的帮助很大。你为何想着与那些玩乐学社的集会,却不想受苦受难的百姓呢?”
孙铈如今羞愧的几乎要钻进地缝里,他素有大志,只不过是注重颜面才说出刚刚那些话,现在认识到杜耀文等人的作用,更是无地自容,满脸通红站起身,向大家弯腰行礼。
“各位,刚刚乃是孙铈失言,实在该罚。辅国社乃是为了辅国安民,救济流民,欢迎所有恪守此规的有识之士加入。现在我就代表辅国社,欢迎大家成为社员。”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在场的也没有小气之人,听到孙铈这般诚恳的道歉,纷纷站起来还礼。
“孙兄弟,刚刚老哥我说话也不注意,多有得罪,还望你海涵。”孙耀文也是不好意思的道。
一场分歧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解决,李毅也是长舒一口气,他最为担心的,就是权贵出身的孙铈和郑山看不起杜耀文等人,阶级矛盾的对立,将会给辅国社带来很大的问题。
好在大家还都是豪迈洒脱的人,没有出现那等问题。
“既然如此,大家以后就都是辅国社的社员。学社的一些条款,之后皆由孙铈告知你们,大家以后恪守就好,不然吃了责罚,我们可不听辩解。”李毅笑着道。
其余人也是哈哈大笑。
接下来则是由孙耀文等人介绍一下他们手里的事务,让大家对于他们有所了解,以后办起事来也很方面。
大家谈论了一个上午,中午又一同吃了饭,才分开。
孙铈、郑山要回家一趟,小玉和陈红燕已经早早去流民营地,李毅就和柳河一同回去。
“这下倒是好了,田掌柜和孙大哥手里正缺人,我们流民正好没活干,这下至少有一些人能够自食其力了。”柳河高兴的咧着嘴,今天他和这么多江湖老大,还有权贵子弟一起喝酒,可是十分感觉有面子。
李毅听了,笑着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城西的土地契约,杜知县已经派人送了过来,你们的户籍也是入了高阳,接下来的我们该好好的建房子,给大家一个家了。”
“城西的那块荒地真的给我们了?”柳河吃惊的看着李毅,他是在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到底有着怎样的神奇力量,竟然还能掌控得了官府。
“柳河,不仅如此,我还给你要来了一个衙门的身份。今后你就是高阳县衙的捕头,算是有了张虎皮,要小心做事,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去找孙耀文。”李毅拍了拍柳河的肩膀。
“捕头?”柳河愣在原地,看着李毅的背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要知道他家一直都是农民,从来都是被官府欺压,自己现在竟然成了捕头?
捕头虽然不是朝廷的官职,但是手里也是领着几个捕快,追捕盗贼,威风八面,这让柳河如何不高兴。
两人进了流民营地,李毅和目视着自己的流民打了声招呼,就进了木棚,迎面见到一个苍老的面孔,却是不由的呆在原地。
“族长爷爷,你怎么来了?”李毅惊喜的上前两步,扶住老族长。
老族长也是满脸溺爱的看着李毅,默默他有些消瘦的脸庞,温和的道:“真是的,你小子也不好好照顾自己,都已经瘦成这个样子。”
李毅只得赔笑,道:“最近几日事情比较多,才瘦了下来。族长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族长笑着道:“不是你小子写信回去,让我们派一批工匠前来吗?老汉我就领着三十名工匠来了,顺便看看你这几日过的如何。”
听了这话,李毅知道老族长是放心不下自己,借着工匠前来,专程来看看自己。
“石头,你信上说是要在高阳修建作坊,为流民找个活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毅见老族长问起来,也就是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好好好,你小子心地善良,做出这等好事,爷爷我一点也不吃惊。”老族长满脸慈爱的笑容,其实他当初派小玉来,也是为了怕李毅和城里的纨绔接触,染上陋习,现在看来,石头不但没有沉迷享乐,还做了好事。
“安新现在都在说‘救苦救难观世音,仁义无双李子正,’你小子可算是出名了,好多流民听了你的名头,都投奔安新来了。”老族长感叹道。
李毅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这般出尽风头,他做的这些事也算是力所能及,顺势而为,没想到落到了艰苦的流民眼里,却成了天大的恩情。
确实,自己要是没有建立安新,收拢流民,这些流民中至少有万人将会饿死。这般看来,将其与佛教里的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放在一起,却也是感恩之情。
“族长爷爷,安新的情况到底如何了?我听说安新的钱粮,现在消耗很大。”李毅问道。
安新是他的本,只要那里稳定,就万无一失,他可不想后院起火。
老族长长叹一声,道:“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之前安新有十万两白银,数千石粮食,足够我们坚持到秋收,但是我们一直接收流民,又大兴土木,建起了新镇连同白洋淀的道路,还建成了诸多村落,消耗的钱粮也是十分巨大。如今库房里的银子还有三万两,粮食却是所剩无几,我这次来是要让你想办法买粮,不然安新十天之后,就要断粮了。”
李毅也没想到情况这般严重,安新十日之后就可能断粮,这可是十万紧急的大事。
他想到这点,叫来了钻地龙。
钻地龙本命叫何三,为人机灵,还有些武力,李毅就把他留在身边,方便传话。
“公子,你叫我何事?”何三恭敬的道。
李毅开口道:“你让田掌柜的想办法筹集一万石粮食运往安新,银子稍后我就派人送去,请他务必尽快完成。”
何三听了立刻离去。
田掌柜手下店铺不少,粮食的生意也做,所以一定有稳定的粮食来源,只要把这件事交给他,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筹集到足够的粮食运往安新。
解决了这件事,李毅才算是放心,扶着老族长坐下,道:“族长爷爷,粮食的事就由我来办,你回去让张三领着民营来运送粮食就行了。”
听到粮食的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着落,老族长也是放下心来。还是石头有办法,任何难办的事教导他手里,准定能漂漂亮亮的办好。
长松一口气,老族长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的银子也是不多了,只能用来买粮。工程停了可以再接上,粮食没了,安新就要乱了啊。”
李毅在旁边安慰道:“族长爷爷,你放心,有我在,安新乱不了。”
“这我是放心的。”老族长摸摸李毅的脸颊,道:“你要多保重身子,我明日就要返回安新了。记住,城里虽然繁华,但是其中隐藏的刀子更不容易被发现。你要好好的,不然你出了什么事,安新五万乡民,全都要没了活路。”
可以说安新有今天,全赖李毅多次率领大家度过劫难。不管是黑豹的偷袭、粮食的危机、白洋淀的骚扰、坐山虎背后的大户势力,就连知府李文升,都是多次差点毁灭了逐渐发展的安新,每一次的磨难,让李毅遍体鳞伤,也让他收获了乡民的信任和崇拜,要是他出了事故,现在的安新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挑起大梁,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