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策马而过,虎牙枪一甩,血雾弥漫,一双黑色的眼睛盯着后面追来的披甲家丁,将背上标枪取了出来,控马投射出去。
如同心有感应一般,背上六支标枪尽数射中目标,将冲来的十人小队射倒大半,然后李毅重新握住虎牙枪,飞快的策马冲刺,长枪快得只见枪影,在模糊的黑影之下,家丁皆是被打的吐血而飞,无人是一合之敌。
正在李毅靠着蛮力杀的家丁心惊胆战的时候,旁边一虎背熊腰的武师猛然冲过来,和他“砰”地撞在一起。
巨大冲撞力量将李毅胯下的战马都震退两步,好在这是一匹辽东战马,身体壮硕,不然非要被掀翻不可。
眼见那武师被震得狼狈后退,李毅不由大吼一声,手中虎牙枪如同闪电般的刺了出去,但是准头控制不佳,被武师躲闪开去。
周边有家丁趁此机会,偷偷靠近过来,挥枪直刺李毅的后背,却没想到李毅如同脑后长眼一般,手中虎牙枪飞快后杀,挡住长枪。
顾不得刺死那偷袭家丁,李毅赶忙策马加速,防止自己被家丁围住,仓促之间,只听到一声火铳声,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战马撞了一般,身体不自觉的滚落马下,头狠狠的撞在地上,滚了两丈远才停了下来。
“啊…………”
李毅刚刚站起来,就有家丁举起长枪刺进了他的后腰,闷吭一声,顾不得捡起地上的虎牙枪,李毅抽出雁翎刀,一刀斩断长枪,不由双眼赤红,几步赶上,一刀将那家丁的脑袋砍成两半。
看到周围的家丁纷纷围了上来,李毅双眼似乎都冒出了燃烧着的火焰,一咬牙拔出腰上的枪头,捂着伤口站了起来。
“杀啊,他已经不行了,谁要是杀了他,赏银二十两。”何家三少爷大声的尖叫道,一张白嫩的脸此刻无比的狰狞,像是一头毒蛇一样。
二十两银子,足够一家人生活数年的用度,很多家丁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这么多钱。乱世为人,不想办法储备些钱粮,怎能生存的下来,所以为了这笔银子,也要拼死一战。
心里抱着信念,家丁义无反顾地冲了上来,李毅同样面无惧色的对冲,像是一头狂暴的黑龙一样满是桀鸳凶残的气息,雁翎刀毫不留情的向着他们的要害杀去。
这个时刻,没有正邪和对错,有的只是活下去的信念。
盯着嗷嗷叫着直扑而来的家丁,李毅面对着棘手武师直击而来的击重拳,强行受了着一拳,但是同时屈起左肘重重地撞击在了他的右膝膝弯上。
魁梧的武师发出愤怒无比的吼叫声,但是膝盖却是受不了控制的弯曲下去,整个人重重的跪在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李毅抓住他粗壮的手臂,“啪嚓”一声闷响,武师魁梧的身躯晃了晃,他的左臂在李毅的巨力下硬生生地被掰断,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平衡一样撞开李毅,狼狈的扑倒在地。
家丁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全都疯狂地扑上,就像是群饿狼扑向了雄狮一样,挥舞着兵器大声咆哮。
李毅的雁翎刀疯狂的挥砍,在这样的混战中,只有以命搏命的凶狠,才能获取一线生机。
围上来的家丁已经有十数人,李毅只能拼命的在围攻中躲闪致命的攻击,等连杀四人将家丁逼退,自己整个身上早就满是鲜血,刀口就像是一张张裂开的大嘴一般冒着血水,成为了一个雪人。
在混乱的情况下,李毅只能把自己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拼命地用杀气来压制着家丁们疯狂的攻击,但终究还是没能避过,在武师的偷袭之下,李毅被劈面打中了胸口,眼前一片模糊,痛苦的张口吐着鲜血,只觉得脏六腑都要翻倒了过来!
“杀…………”
一声雷鸣般的怒吼,李毅没有选择后退或者逃走,而是撕开罩甲里的内衬,将腰间和臂膀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的少年一片平静的开始包扎伤口,所有的家丁刹那间不由的失神,等反应过来,见到的是满脸血污的少年已经站起来,左右手各拿一把战刀,向着众人冲了过来。
没有人来得及惧怕,双方撞在一起,家丁的阵型转眼间被李毅杀出一条血路,在蛮横无比的厮杀中,天生身体又有极高反应力的李毅就是这个战场的主宰,他的雁翎刀这时候就像是一个催命的符咒一样,将所有人的兵器打的崩坏,血肉的身体撕成两半。
身边的同伴相继发生惨叫,家丁们没有感觉害怕,或者说他们来不及害怕,只能在强大的生命威胁下,条件反射般的纷纷后退。
李毅冲了出去,将旁边两名点燃火铳,想要偷袭他的火铳手直接砍杀,其中一个发出凄惨的叫声,满脸恐惧的想要将地上的内脏塞回肚子里。
另一个则是睁大茫然的眼睛,表情僵硬,张大着嘴倒在地上。
有些寒意的河风吹过,家丁们越打越是惊恐,面前的少年明明已经满身刀伤,不断的流着鲜血,却像是战神附体一样,丝毫没有力竭,战刀挥舞的依旧威力十足。
李毅霍然回身,被鲜血模糊的冷峻面容望向了两丈远处提着腰刀的武师,在满是冰冷杀机的眼神下,放佛周边的空气都是凝固,那武师紧握刀柄的手不住颤抖,身体也像是在面对一只凶兽一样,忍不住微微前倾。
“杀…………”
又是一声暴喝,声音似雷霆炸响,又似凶兽低吼,李毅一抹脸上血水,向着那武师冲了过去。
武师先是被声响下了一大跳,后来见那恶魔一样的少年冲了过来,却是心里一震,低喊一声,手里的腰刀都脱手而出,整个人也是后退数步。
李毅被血水模糊的眼中满是残暴的杀意,对于这个刚刚偷袭自己的小人,他的胸膛里满是戾气。
等武师反应过来,李毅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雁翎刀如同利爪一样顺着肩膀一直划到小腹,温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溅了李毅一脸的鲜血。
他深深的看着双手死死抓住自己手腕的武师,脸上无比的平静,一脚踏在对方的胸口,将他踢得倒飞出去,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周围的家丁目光呆滞的看着武师的身体与地面摩擦,鲜红的痕迹一直拖出去三丈远,连内脏和肠子都散乱的流在地上,铺垫成一条刺眼的死亡之路。
再也没有家丁敢于上前,短暂地安静让李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要将吸入身体的血雾也要一同的呼出来。
周围的家丁都小心的看着李毅的喘气,在那轻微的声响中能够感知生命的珍贵,没有人愿意为了没见到的银子而死在这里,他们不仅仅想要更多的银子、粮食,重要的是他们更想要活着享受这些。
勾勒出来的美好结局还是只是幻想,而面前这个少年清晰可闻,他的身上冷厉残酷,他的脚下血流成河,没有人愿意面对。
李毅缓缓转身,背对着这一群已经毫无斗志的平凡者,他的面前则是手持着短铳的何家三少爷。
这个面容白皙的柔弱青年,脸色已经一片煞白,面对着能够杀死十数精锐家丁,震慑众人的李毅,他这个时候除了恐惧地闭紧了双目,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想法。
一丝冰寒瞬时袭至,何家三少爷感到颈侧一凉,旋即有嗡嗡的余音久久不竭。
我不会被杀死吧?他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迎上一对冷厉的凶眸,顿时又吓地尖叫一声,倒退着瘫坐在地上。
李毅嘴角绽起一丝鄙夷的冷笑,又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何……何耀祖。”
“何耀祖?何老太爷与你是什么关系?”
何耀祖眼神闪烁,刚要说话,突然脖子一疼,刀刃已经切进了皮肉几分。
“只要我听到一句谎话,你的脑袋可能就要不保了。”李毅语气冷厉的道。
何耀祖被吓了一跳,只得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等李毅知道他是何家三公子,不由微微一愣,没想到何老太爷竟然会把自己的宝贝小儿子派来这里。看此子一副软弱纨绔的样子,想来定是意图用这次的谋算来锻炼后辈。
坐山虎手下两千余贼军,对阵不足一千,并且刚招募的匪徒,却是手到擒来,利用这样毫无悬念的行动来历练后辈,倒是打得好算盘。
李毅双眼冷厉,上下打量着何耀祖身上那光鲜得体的锦衣,嘴角旋即浮起一丝狡诈的笑容。
“来人,把这人绑了!”
李毅一声令下,两名勇丁虎狼般扑了过来,将何耀祖狼狈的摁倒地,就要绑起来,何耀祖也只是象征性的挣扎哀嚎几声,也就放弃了反抗。
虽然这个样子十分没有胆气,但却是最为明智的做法。
要知道作为保定第一大家,何家不仅仅是财力,在官场上也是有几分力量,要是后辈被劫匪掳掠,也只要交了赎金就好,没有劫匪敢冒着得罪何家的风险,伤害他们的后辈。不然,他们将会,面对何家无情的追杀。
何耀祖被抓,两位武师被杀,家丁已经没有了主心骨。这些家丁都是各个大户手里的精锐力量,拼凑起来的,并没有互相的控制权,对于对方也不是很了解。原本靠着何家的声望聚在一起,现在何耀祖被抓,就没有之间的纽带。
左翼的战局终于稳定,虽然勇营用烟雾扰乱家丁,又实施突袭,但是结果并不是那么让人满意。
家丁三百余人中只死伤不足两百,剩余的皆是退出战场,在周围牢牢的盯住被抓的何耀祖。没有新的指示,他们不能离去,因为谁也不能承受何家失去后辈的怒火。
就算着三百余家丁全都死在这里,恐怕也不敌何耀祖这个软弱胆小的公子哥,一个小小的手指。
勇营的损失也有五十余人,虽然一直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但是面对身披甲衣,装备精良的家丁,勇丁们就是再奋勇配合,也打不出再高的损失比。
由此可见,有一件甲衣对于一个兵丁有多么重要,因为很多时候,那就是自己生命最好的保障。
李毅策马从山坡上缓缓驰过,冲上了一座凸起的小山包,至山顶时狠狠一勒马缰,战马悲嘶一声顿时人立而起,前蹄凌空一阵踢腾,然后重重顿地。利益岿然端坐马背之上,高举虎牙枪,傲然俯视整个战场。
损失五十余人,勇营的战力大损,只能与剩余的百余家丁对峙,左翼已经稳定下来。
而陈红燕、王奎、赵友林三部对上坐山虎手下大股贼兵,却是已经露出了败迹。
……
两军交战,伤亡难免,看着许多面容稚嫩的少年战死,陈红燕依然是一脸的冷酷,她只是在马上死死盯着战线的变换,却是心急如焚。
无论如何,坐山虎的人数的巨大优势还是在的,随着厮杀时间增长,双方死伤亦增多,不停转动变向,体力消耗也大,形势的幻化也是越来越缓慢,双方都在等待对方坚持不足,溃败下来。
谁先后退,谁就是这场战斗的失败者。
“战阵,起……”
勇丁们纷纷大喝,在李毅的率领下直往坐山虎所在的方向扑去。
双方正在紧张的僵持,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一支百人队竟然冲了出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贼兵见这百人队直直的朝着坐山虎的方向杀去,被钱粮刺激疯狂的情绪慢慢消退,冲杀的脚步也是减缓。
他们来参加这场战争,不仅是谋取白洋淀的地位,最主要的就是获得足够的钱粮。要是坐山虎死了,他们那里去要许诺过的钱粮?
趁着这个机会,损失惨重的匪军终于可以喘一口气,王奎和赵友林明显发现了李毅临阵斩杀敌军大将的意图,立刻命令刚刚喘口气的匪军继续压上去,缠住军心动荡的贼兵。
李毅率领着勇营沿着战场外侧飞快的踏过,像是一柄利刃直直的插入敌军的心脏,这种情况下,坐山虎一时间居然没有办法阻拦,只得一方面调军回救,另一方面组织自己亲兵守卫。
坐山虎中军有三百亲兵,而李毅勇营只有百余人,两相比较之下,倒是没什么可怕。
自认为自己人数众多,坐山虎并不慌张,就算调兵回救的命令也是为了万无一失才发的,自己则是抓紧时间摆开阵势,想要让这送死的百余人好好吃个教训。
三百贼兵,皆是坐山虎手下亲信,所以半数都已经着甲,手持长枪、战刀,倒也是威风凛凛。
李毅勇营虽然训练严格,战阵强大,但是要对上这三百严阵以待的贼兵,也是占不到便宜。
勇营离一百步就缓缓停下,坐山虎不明原因,抬头张望,只见勇营中走出数十勇丁,而他们纷纷抽出自己背上的火铳,开始上药。
“这,这是哪个掌盘子部下,如何会用得火铳?”坐山虎紧张的问道,但是周围没有一人能够回答他的话。
张三长刀前指,大喝道:“放……”
六十多名乡丁纷纷走上前去,纷纷瞄准各自的目标,然后一齐射击,想起震耳的爆炸声,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与烟雾。
一时间,火铳的射击声响彻云霄。
前方百余贼兵虽然穿有一层铁甲,但是火铳子弹不仅能穿甲,还具有极大的冲击力,数十贼兵被火铳击中,连连惨叫着倒在地上,身上都是出现一个血洞。
贼兵明显没有想到自己会碰到这样的攻击,仓促之下,一个个阵脚大乱,下意识的想要躲避火铳的攻击。
坐山虎带领着亲随大声的大骂呵斥,才慢慢稳定局面。
另一边张三却是满脸笑容,指导着乡丁填装弹药。
要知道自从安新大比武,分出来勇丁、乡丁之后,张三这个乡丁哨长就一直不开心,他自认为自己的手下不比勇丁差,一直催促李毅快点组织新的大比武,让自己证明这一点。
后来李四的前哨主要进行特种训练,张明德的后哨是全项目训练,主要对于战阵、格斗有下了很大的功夫,只有自己的中哨半工半训,主要的事情就是拿着一个长条木头练习什么射击姿势,后来又拿出缴获的火铳来训练射击,最是没有意思。
现在终于该自己表演,张三见对方阵型没有大乱,不由有些失望,大喝道:“第二轮火铳手接着上,轰开他们的阵型!”
听到命令,第一层火铳手退下,快速地填装弹药,而后面的火铳手上前,开始射击。
虽然拿着的火铳比较陌生,但是因为经过训练,乡丁们很快就能掌握里面的诀窍,射击的精度也是很准,瞄准了贼兵没有披甲的地方。
“放…………”
勇营火铳手接连齐射,而且精准度极高,对于贼兵的杀伤力十分强大,三百贼兵只能满脸惊恐的盯着勇丁手里黑黝黝的铁铳,祈祷自己不要被那种奇怪的兵器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