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省政府设立了禁烟委员会，查控烟土种植、贩卖、运输和吸食，国内鸦片生产销售网络，被军政双方重点打击后，顿时凋零，不再有往日的繁华景象。

各地报纸上面，每天连篇累牍的都是被剿灭的某某山的土匪，哪哪哪的鸦片贩子。但是百年来鸦片文化的沉淀，加上巨大的经济利益，禁烟注定是一场长期而艰苦的战斗。

不过，这个老大的国家在进入民国后，有了一个大致安定的局面，各行各业、全国各地的每个角落，都在渐渐孕育、萌发新的生机。

……

乌有道与儿子乌羽被绑在两颗大树上，惊骇地看着那个正在磨刀的汉子，和旁边的几个牌位。

乌有道十多年前在通化担任县令，后来因为贪渎被革职，几番钻营后，东山再起，前年，他升为河南南阳知府。

但是半个月前，他和儿子乌羽被一伙人绑架，装进麻袋塞到马车上，等父子二人重见天日，他们被告知，此地是东北。

然后，父子二人被绑到大树上，一个汉子来到附近，摆上牌位，抽出一把剔骨尖刀，磨了起来。

“十六年了，”那汉子说起话来，“十六年前，我们一家五口住在通化县城边上，一天，我娘带着我大妹进城卖鸡蛋，被乌羽乌少爷撞见。

乌少爷**我大妹，我大妹不从，乌少爷便打了我娘和我大妹，然后又带着人追到我家里，绑走了我们全家。

我爹娘被打死，两个妹妹被蹂躏后上吊，我在狱中发高烧几乎死了，被狱吏抛在乱坟岗上，可是我没有死，然后跑到凹山，当起了土匪。

后来我去报仇，但乌县令调走了，乌少爷也不见了，我只是一个土匪，天下这么大，去哪找仇人呢？

但是林司令告诉我，他说：四哥，我把话撂这，就怕那对狗父子死了，只要没死，咱们兄弟一定找到他，给咱爹娘和妹妹报仇！”

王四一边说一边磨刀，一边淌眼泪，这个硬正的汉子十多年没哭过，今天哭的稀里哗啦，别人都成亲了，他还是孤单一个人。

乌有道父子见此情状，已经慌了，听到王四诉说过往，又听到凹山、林司令，那不是忠义军嘛，坏了！真坏了！

“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我没做过啊！我冤枉啊！”乌羽凄厉地惊惶叫道。

“你不是没做过，你是忘记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不知道做过多少，早都忘了，但我没有忘，乌少爷，我天天都记着你的相貌。”

王四抹了眼泪，跪在爹娘和两个妹妹的牌位前磕头，大声道，“爹娘，大妹二妹，今天我给你们报仇！给无数受这对贼父子害过的人报仇！”

说完，他起身，用剔骨尖刀划破了乌羽的脸，割掉了他的鼻子，剜去了一只眼睛，凄惨至极的惨叫声、哀求声、怒骂声久久不息……

王四用半天时间，将父子二人几乎剁成肉酱，然后大哭一场，第二天，派人去向自己喜欢的人提亲，他要开始新生活了。

光绪三十二年，不，民国元年的新年要到了，黑龙江牡丹江县石河乡七岔沟村，县长、县议会议长和石河乡长一行人赶着十多只羊，提着猪肉米面来到了贺老汉家里。

他们将羊赶到院子里，将礼物拿到屋里，恭恭敬敬给老汉夫妇拜年，村里人都来围观。

有人感慨道，“贺老头好福气，虽然两个儿子没了一个，但是加入忠义军后牺牲的，这家伙，军属待遇老好了。”

“是啊，”另一人看看门上‘烈属之家’的牌匾，再看看去年县里给盖的敞亮的大房子，羡慕道，“老贺再也不用干活了，政府会一直给他养老的，这部队够意思，没有人走茶凉啊，听说给的抚恤金可高了。”

“这也羡慕不来，毕竟人家为大家伙舍了一个儿子，咱们的日子，因为忠义军不是都好过了嘛，对了，老刘，去年你去辽宁那边矿上干活，赚了多少？”

“几十两吧，我要是过年不回来，还能赚更多，我跟你说老张，辽宁那边的日子，比咱们这里好过多了，到处都是工厂，尽是赚钱的地方，家里女人都去上工，还有很多洋人开的厂子呢。”

“是吗？你见过洋人吗？长啥样？欺负人不？”旁边一人插嘴问道。

“那有啥稀奇的，到处都是洋人，高鼻子蓝眼睛呗，欺负人他们可不敢，有忠义军在呢。”老刘道。

“别打岔，辽宁那边那么挣钱？老刘，你详细说说。”老张急问道。

“厂子多，给的工钱都挺高的，如果参加技术培训，成为技工，挣的更多，听说营口那边的油田工人，一年能挣上百两银子呢。”

“……”

1906年农历新年到来时候，整个东北各地，人们聚到一起唠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去哪里赚的更多。

土匪不见了，恶吏不见了，施行开放的经济模式后，东北这片黑土地彻底成了投资的热土。

美国、德国，以及中国上海和南方的资本涌入，让经济彻底活跃起来，仅仅一年时间不到，东三省已经变的繁盛而红火。

相比之下，关内各省情况不同，但总体比关外要差不少，新旧政权正在更迭中，旧有的秩序被推翻，新的秩序正在建立，老百姓基本还没有体会到民国到来的好处。

但国防军打击土匪和烟贩的凌厉举动，震慑了土豪恶霸，他们不敢再过分欺压底层百姓了。

中国，这个因为满清黑暗腐朽的统治、沉睡多年的巨人，就像久伏于地下越冬的蛰虫，已经听到了远方的春雷响动。

春气萌动，万物生机隐隐然勃发，这是一片多么神奇的土地啊，富饶和贫瘠，文明和愚昧都在这片土地上融会。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文明已经延续了三千多年，每次入侵的异民族都会被融化包容在汉文化当中，这次轮到女真。

作为一个民族，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语言，可以说，他们已经被汉民族完全同化。

而中国，也即将开启从农业国到工业国的进化，因为林重的到来，这个国家提前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