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场面,如果是秋舵主亲至,有资格入得山庄内堂么?”秦欢向坐在旁边的陈宇问道。
陈宇思忖了半响,才回答秦欢。
“秋舵主很少参与达官贵人的交际场合,平常都只派门中弟子准备贺礼送去。”
“为何?”秦欢继续与他闲谈。
一群人坐在酒桌上,若是各自什么都不说,未免显得有点不合群了些,毕竟今日可是郭府老太爷的喜事,秦欢等人总不能苦着脸,表现得像办丧事一样。
再者,秦欢也想从陈宇口中套一些话,哪怕他一点也不信任陈宇。
陈宇明白秦欢的心思,也在尽力博得秦欢的信任,于是便很有耐心地和秦欢交谈起来。
武林中有句话,先天之下不入流,连三流高手都算不上。
如今的襄阳城在南武林一带,已算不得多厉害,毕竟郭巨侠早已去世百多年,十年前依附于郭家的丐帮也作鸟兽散。
其江湖威望,相较于整个南武林而言,早已一落千丈。
若不然,像血盟君子堂这些刚成立不久的小门小派,论资历和江湖名望,岂能在襄阳城立足。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襄阳的江湖形势。
郭家自郭巨侠那一代开始,世代执掌南武林的盟主印,盟主印源于何时已不得而知,但其来历牵扯到江湖上五大顶级神秘势力。
只要握有盟主印,就能号令一方群豪,即便是坐镇当地的将军王侯,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传说盟主印一共有四尊,乃是江湖用来制衡朝堂的武林重器,其象征的至高权力,丝毫不亚于皇族的传国九龙玺。
据说郭氏一族起源于极北之地的大荒一带,曾和黄金家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郭巨侠从北地荒原踏足中原之后,数年间闯出赫赫侠名,其人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义,江湖上无人不对他钦佩有加。
只可惜无论多么盖世的英雄豪杰,始终也逃不过岁月的风沙,是人就会有年老衰竭的一天,就会死。
人走茶凉,时过境迁,郭府一代不如一代,即便后人持有盟主令,也不过凭添了担惊受怕,更别说去号令群豪了。
再加上那五大神秘势力许久不再问世,江湖上的人大概也忘了那个腥风血雨的时代了,心中的敬畏渐渐不复存在。
长此以往,南武林的人,也就没有谁再把这盟主令当回事儿,甚至一些自命不凡的人,还会把它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论。
但就算是如此,这英雄山庄也不是秦欢这一类小角色可以调侃的。
现如今的郭府,就靠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爷苦苦支撑着,有人说老太爷是先天高手,也有人说他没多大本事。
传闻很多,众说纷纭。
自从女帝登基,一纸圣令抹掉了丐帮,郭府中人从此就再也没在江湖上显山露水过。
也许是为了保存实力,选择蛰伏,也许是的确缺少出类拔萃的后辈人才,才不得不韬光养晦,缩起尾巴做人。不得罪任何势力,也不敢结交谁,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皇城派来的监察使。
整整十年,郭府都这样过来了,直到今年的九月初,郭府终于起了一丝变故。
于老太爷大寿之日,将为郭府大小姐招婿,凡是年轻俊杰,即可到访。
于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的女帝,派来了东厂的厂卫“雪鹰”。
于是江州地区的世家豪门子弟纷纷备下重礼,来到了襄阳。
譬如说,携带割鹿刀的沈玉楼,就是其中之一。有割鹿刀在手,谁的聘礼能比得过他呢!
“这场豪门联姻,水深得很,像我们这样的小角色,看看热闹就好了。”
陈宇饮了口酒,润了润嗓子,轻声说道。
秦欢听完他这番闲话,心中对襄阳的局势有了新的认知,同时也暗自惊讶,这陈宇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不过他口口声声自称小人物,却把上层圈子的事儿打听得这般透彻,未免有些口是心非了。
有野心是好事儿,无论男人女人,处在什么样的时代,总会有那么一点念想,那便是他们努力活下去,为之不断拼搏的动力。
“我听人说公子在秘境中,以一人之力杀了所有试练者,还把段氏一族灭门,公子倒是好魄力!”
陈宇突然岔开话题,聊起了秦欢。
秦欢听罢愣了愣,不由喃喃道:“你听谁说的?”
陈宇瞪大眼睛道:“四方盟都传开了啊,说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昨日君子堂一战,你还轻松击败了君子堂三大高手之一的剑七,大家对你都惧怕得很呢!”
短短几天就传遍了四方盟,此事只怕有人故意为之。
此人这样做到底为何,秦欢想不通。
污名声,名声秦欢不在乎,倒是怕招来仇恨,惹得整天被人追杀。
陈宇微笑道:“我观公子不像是滥杀之人,想必传闻多有误会,当不得真。”
秦欢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没心思再聊下去,伸手倒了杯茶水,小饮了一口。
山庄外间酒席热闹依旧,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这时忽然有人开口喊道:“快看,是华山派的狂风剑客慕容公子!”
此声一起,无数双眼睛都朝长街望去。
“果然是他,狂风剑客慕容白!”
“他身边那位美少女,该不会就是华山淑女剑韩淑仪吧!”
惊叹声此起彼伏,许多酒客都站起来瞪大眼珠子望向外面,更有甚者直接跑出去,老远就攀关系打招呼。
坐在旁边的陈宇,扭头眼神惊讶地看了眼长街,喃喃道:“慕容白居然也来了,华山距离此地可不近啊!”
华山派!慕容白!
秦欢额头两边几根青筋鼓起,脑海中划过一幕画面。
他手捏紧了瓷杯,稍微一用力,杯子咔嚓一声被他捏碎。
听闻瓷杯碎裂声,席位间,其余血盟弟子纷纷抬头看向秦欢。
“怎么了?”陈宇回头看向秦欢,凝声问道。
秦欢起身摆手道:“坐好别乱动,我去去就回。”
说罢秦欢跨过条凳,大步迈入雨中来到街上,直接拦在了路中间。
细雨飘洒,秦欢负手立在雨中,望着前方走来的一群华山弟子,复又低头看向地面的积水。
慕容白和一个女子走在最前面,二人有说有笑,周围人不断和他打招呼问好,慕容白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双方距离不断拉近,直到不足五米时,与人谈话的慕容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他身边的一众华山弟子也跟着停下。
“这位兄台,为何拦路?”女子撑着油纸伞,声音温柔地朝秦欢问道。
秦欢慢慢抬起头,面色冷漠地看向女子。
女子看清那张脸时,笑容顿时一僵,不由扯了扯仍在和周围客人闲话的慕容白的袖子。
慕容白回过头正要问话,便看见了拦在前方的秦欢。
秦欢扬手抹了掉脸上雨珠,放下手,面带冷色地一笑。
“你居然还活着!”慕容白一脸惊愕地望着秦欢。
“我命比较大!”秦欢冷冷道,抬眼看向他身后的几个男子,目光从那几人脸上一一滑过。
思虑中,慕容白神色变幻几次,他深吸一口气,威严地冷喝道:“奉劝你一句,这儿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想报仇,换个地方换个时辰,划下道来,我接着。”
“你接得了么!”秦欢冷笑着,声音狠厉地还了一句,足底运力一蹬,身影瞬间冲向慕容白。
好快的速度!
慕容白心中暗暗一惊,没想到秦欢如此大胆,居然敢在郭府寿宴上滋事,忙伸手推开女子,同时侧身一闪避开秦欢,露出他身后的男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