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果药力非凡，即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吞下，也能在短短几天里变得力大无穷，只是若无合适的炼体心法引导，便无法完全将其吸收，反倒还会留下隐患。

“你把朱果全都炼化了？”段玉眼神惊愕地望着秦欢，瓮声问道。

秦欢点点头，段玉皱眉正色道：“习武最忌讳操之过急，朱果药效刚猛霸道，乃属天地珍奇，百年方能成果，已沾染不少火麒麟凶性火毒，你这般一鼓作气将它吞服，当心走火入魔，伤损根基！”

这些秦欢都没想过，他接触这个世界尚短，即便是武学之道，也是被强行灌输的理念知识，在似懂非懂中，摸索着前行。

亲眼目睹段氏一族的灭亡，秦欢心中已隐隐滋生一丝焦虑，不愿把生死交在别人手中，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的想法越来越迫切。

段玉表情凝重地说道：“我十岁练剑，时至今日，已度过二十年，不曾有一日懈怠，即便如此我也才堪堪聚气圆满，你这般急于求成，于你武学之道有害无益！”

十年磨一剑，武学之道在于滴水穿石日积月累，方可水到渠成，走捷径越壁障，心性磨砺跟不上，一旦接触高深武学，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经脉逆行，最终发狂而死。

世间最高深的武道佛禅，无不是源自于道经佛卷，若一点也没接触过个中精义，胡乱入手修炼，无异于在悬崖上蒙眼行走，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段玉的告诫，秦欢没放在心上，此时他也没那个心情去考虑太多。

这乱世江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强大的实力，谈什么都是多余。

见秦欢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段玉面露忧色，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怒之下吞服血菩提，从此再无退路。

“对了，忘了与你说，在寒山的时候，有一个手持黑色长剑的人，他剑术非常恐怖。”

段玉突然提到了寒山。

秦欢不愿在听见“寒山”这两个字，就好比他不愿想起“倚红楼”，因为这些血淋淋的教训，都在揭露他的软弱无能。

见秦欢温和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冷漠，段玉表情微微一僵。

“此人必须死，就是他持剑杀光了寒山镇老老少少数十口人。”段玉板着脸说道。

秦欢大步走在巷子里，眼看两人即将走出狭窄的小巷，秦欢步子一顿，冷笑道：“寒山镇的人不是你杀的么？”

段玉脸上露出一丝悲痛，沙哑道：“不是我杀的，即便是三位传功长老，我也只是打伤了他们。那手持黑色长剑的男子，他不仅杀光了全镇老小，还杀死了所有陌生的闯入者！”

秦欢神色一愣，思忖中目光变幻几次，压低声音问道：“你能保证你每一句话都没骗我？”

跟在后方的段玉苦笑道：“都这样了，我骗你有何好处，你真当我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黑色长剑，小叶的武器就是黑色长剑，也不排除其余人使用黑色的剑做武器，只不过，夺命十三剑这种稀有的武学，恐怕只有他一人拿到了。

怎么会这样，所有人都死了，他到底想做什么，任务已经完成，他有必要这样做吗？

秦欢一边紧蹙眉头想个中原因，一边慢慢朝前面走着。

“那剑客的剑术杀意初具雏形，我感觉，他似乎是在杀人练剑！”段玉犹豫不定地轻声道。

杀人练剑，真的是这样吗？

秦欢本打算今日先去凤凰阁，找到杜云生问一问为何要在寒山杀死段明月，可此时段玉的一番话，打消了他的想法。

段玉缓缓说道：“以杀戮悟剑，若真让他练成了，只怕这江湖又将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了！”

朝阳下，两人走出巷子来到正街，车水马龙的长街一眼望不到尽头。

贩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装饰得很是豪华的马车驶过长街，有轿夫抬轿而来，有青衣捕快佩刀巡街。

闹市中间的告示板上，官府悬赏的榜文贴了一层又一层，一些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女，拥挤在布告栏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好热闹，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啊！”段玉望着熙熙攘攘的长街，感叹道。

秦欢压低头只顾往前走，对这繁华的古代街市没多少感触，这个世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血腥残忍，自打离开武当山以来，秦欢便没遇到过一件美好的事情。

“站住！”前方传来两声厉喝。

正赶路的秦欢顿足抬头，愕然地看向前方。

这二人身穿青布短袍，衣袍胸口绣着三朵火焰花纹。

一人矮矮胖胖，一人高高瘦瘦带着斗笠。

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年轻男子，这些人全都穿着青布短袍，只是衣袍胸口绣着的火焰花纹只有一朵，显然此类花纹标志着他们的身份，要比前面两人低。

堂主上官龙，剑客小叶！

秦欢左手捏紧，全身经脉中的内劲不安地躁动起来。

“是他！”段玉眼神一凌，反手握住剑柄。

上官龙往前一步，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冷视着秦欢，怒声吼道：“秦欢，你好大的胆子，为了一己私欲屠杀四大派弟子，竟还敢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来人，给我就地格杀！”

话一说完，上官龙胖手扬起用力挥下。

后方一大群凤凰阁弟子蜂拥而至，片刻即把秦欢两人围在了街道中间。

街上行人全都避开此段道路，停在路摊边观望此间热闹。

秦欢双目环顾一圈，左手浮现三把飞刀。

围住两人的凤凰阁弟子，一看秦欢取出飞刀，脸色顿时纷纷一沉，全都往后倒退一步，无一人敢拿出武器来。

“是飞刀！”

“飞刀，是飞刀！”

众凤凰阁弟子面色紧张地说道，说话时连手臂都在发抖。

“一群废物，都闪开！”上官龙挥袖怒喝一声，拦在前方的一众弟子连忙让开一条道。

上官龙瞥了眼头戴斗笠的小叶。

抱着双臂的小叶抬头看向前方，迈步走入圈内。

他松开双臂，抬手抚了抚斗笠，面无表情地对秦欢说道：“我不取剑，你不拿飞刀，你我硬拼一招，你胜，我走！”

秦欢冷冷一笑，收了飞刀。

小叶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精芒，身影一闪夺步而出，一拳正面挥向秦欢。

“当心！”仓促间段玉沉声喝道。

秦欢右臂一震，一掌对向小叶的拳头。

拳掌相接的一瞬，两方劲气撞在一起，宛若两轮透明的弯月凝显在各自拳掌。

嘭地一声，劲气扩散，双方同时退开。

后退三步的秦欢撤手一掌拍向旁边街道，反观对面，小叶旋身卸去秦欢的掌劲站稳，转了转发麻的手腕，面上浮出一丝惊色。

内劲圆满，劲气宛如锋利的刀剑，他居然把飞刀劲气融入了体内！

小叶把手背到身后，五根指头不受控制地颤抖，手背上裂开一条条细细血痕，鲜血溢出。

秦欢甩了甩手臂，看向掌心，掌心被对方的劲气撕开一条血口，秦欢左手运力并指往手三阴的穴位点了两下，体内的劲气迅速淌过受伤的地方，鲜血登时止住，血痕也被劲气合拢，似没留下任何伤痕，只是手心的疼痛感却还没消散。

“你的剑伤好了？”小叶捏紧拳头，若无其事地问道。

秦欢撇嘴笑着回道：“拜你所赐，已无大碍。”

这厮应该是以为我剑伤没好，所以才要跟我拼内劲，若非我学会了一阳心法，以一阳心法的治愈能力恢复了剑伤，只怕早已死在了寒山。

“你倒是好算计！”秦欢面带嘲色地盯着小叶，说道。

小叶咬牙冷哼一声，退回上官龙身后，颔首道：“在下无能，让堂主失望了。”

上官龙胖脸露出一丝不屑之色，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上前来望着秦欢，细细打量了秦欢半响，沉声问道：“君子堂，血盟，凤凰阁，玄女宗分舵，这四方弟子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秦欢回道。

“有何证据？”上官龙面色缓和了一分。

秦欢皱了皱眉，摇摇头，“没有。”

上官龙脸色一沉，负手走到秦欢面前，压低声音，怒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此番所为，已犯了众怒，从秘境中活着出来的，只有你，叶群，霍青，如今他二人都指证是你杀了所有人，你却给我来一句没有证据，你让我如何与几方势力的堂主交代？”

“霍青也活着？”秦欢脸色一惊问道。

上官龙神情烦躁地看了眼周围，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你们在寒山究竟发生了什么，段氏一族到底有没有灭族，聂从云、杜云生、杨无忌、洪休、君无泪、赵琪，这六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以你的武功绝对打不过他六人联手，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不说清楚，我如何能保你，即便是宫主亲至，你犯下众怒，各方堂主损失如此多精英，她也保不住你的小命，你到底明不明白？”

秦欢被他问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心情也有些烦闷起来，当即没好色地回道：“这些人不是我杀的，你也说了我没那个能力，若非你们拦路，我根本不知他们已全都死了！”

上官龙沉默了片刻，斜睨着秦欢，冷声道：“你当真不愿说？”

秦欢扬手抓了抓短发，道：“我无话可说。”

“好，既如此，那我只能把你交由四方盟处置了！”

话一说完，上官龙突地一掌拍向秦欢心口。

如此近距离之下，秦欢虽已有心提防，还是没料到他出手居然这般迅速。

掺杂了内力的一掌拍在秦欢心口，只一掌便将秦欢拍飞出去，半空呕出一口血丝。

后方段玉在第一时间就抱住了秦欢，上官龙的内力之强大，超出了秦欢的想象，段玉抱住秦欢的一瞬，连带着段玉也被附带了内力的掌劲撞飞出去十好几米。

段玉双臂抱着秦欢，一脚跺向街面，硬生生承受住了掌劲余波，只把街面青砖一脚踩得粉碎。

“秦欢，没事吧！”

段玉大口呼吸两次吼道，他已有些头晕目眩，若非他服用了血菩提，体质远超常人，只怕刚刚这一掌透过来的劲道，已将他给震死。

秦欢嘴角血液不住地呕出来，连带着脏腑的碎片，脸白得像纸一样。

“秦欢，秦欢你别吓我啊！”段玉手足无措地瓮声吼道，若秦欢死了，他真不知该如何在这陌生的江湖里走下去。

“快走，带我离开这儿！”秦欢捂住心口，闷声急促地吼道。

段玉当即背起秦欢就朝街上狂奔。

上官龙负手而立，眼中露出一抹冷色，扭头对一旁的小叶递了个眼神。

小叶挥手取出黑色长剑，对一众弟子吼道：“追，一定要把他活捉回来，否则无法向各方势力交代。”

所有弟子齐声称是，纷纷取出武器朝前方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