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沈家身为江州两大武林世家之一,庄园位于玄武正街中段,囊括了一大片区域。
秦欢和石宝儿站在不远处,极目望去,只看见茫茫雪幕里有一大片屋影,千檐百宇气象恢弘,门户敞开着,门前雪地进出之人络绎不绝,大门两边的防风墙檐下,分别站着一些灰衣壮汉,在接待前来祝贺的客人。
秦欢细细打量了一遍前行入府之人,便见各个都气派不凡,身着华服气质独特,全都散发出一股股含而不发的强大气势。
虽然隔得较远,秦欢仍旧能感受到这些人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压迫,虽并没有针对秦欢,但以秦欢敏锐的直觉,还是能察觉出各自间的差异。
“好家伙,短短片刻,就有好几个先天武者进去了!”秦欢瞠目惊色喃喃一句。
石宝儿扛着一大堆礼品盒子,糖葫芦早已吃完了,听得秦欢自语,他举目望了一眼,稚声道:“是啊,他们看起来都好吓人。”
吓人?
秦欢瞥了眼石宝儿,心道难不成这胖墩儿也感应到了对方的真气威压,不会吧!
“公子,我们快些进去吧!”石宝儿催促一句。
秦欢点点头,心道是得抓点紧,不然去迟了只怕会被人拒之门外。
“晚了饭菜就凉了,爹爹说饭菜凉了不好吃的。”石宝儿又道。
“额!”秦欢嘴角一阵抽搐。
主仆二人往前而行,渐渐行至一队客人后面,待到这些人交过请帖入得大门,便轮到了秦欢二人。
那负责接待赴宴之客的灰衣仆人,伸手拦住秦欢,扫了眼秦欢和他身旁的小胖子。
见此二人,年纪大点的秦欢,衣着落魄脸显病态,嘴角挂着闲散的笑容,年纪小的胖子一脸傻笑,一看就是个先天智商欠费。
灰衣仆人皱眉道:“少侠有请帖么?”
秦欢笑道:“自然有的。”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帖子递过去,仆人接过帖子翻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抬头又打量秦欢一遍。
他态度一扫之前的轻视,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不知秦公子当面,不周之处,还请恕罪。”
秦欢表情微微一愣,心想搞什么把戏,怎地看完帖子就突然变了态度,难不成我秦欢已经如此出名了?
“公子请跟我来!”这仆人侧身摆手说道。
秦欢道了声谢,对小胖子道:“小宝,把礼物给他们。”
石宝儿将贺礼送至一位纳礼接的仆人手上,傻笑着来到了秦欢身旁。
“公子里面请,少庄主已经恭候多时。”前行带路的灰衣仆人低声说道。
秦欢沿路随行,听得此话,心中亦是一惊,心道沈玉楼等我做什么,难不成是他专门请我来的?
这仆人带着秦欢行入沈家大厅,宽阔大厅里坐了诸多客人,有结伴而来的人在互相交谈,有故友重逢的人在欢声谈论,也有人是独自来的,便端着茶杯自斟自饮,或是有意无意地观察一眼其余人。
这会客大厅里,大都是年轻人,极少看见年岁稍长的江湖前辈。
秦欢随同那仆人穿过大厅,吩咐石宝儿先在外面待会儿,他去去就回。
石宝儿很不放心,却又不敢违逆秦欢的话,只好规规矩矩地守在了角落里,双眼放光地看向桌上的一盘盘水果点心。
沈家庄前中后三间大院,前院会客,中院住着本家和沈府的门客,后院住着一应仆人,或是一些寻常打杂的屋子。
出得前院,又穿过了一片花园假山,顺着一条石板路,秦欢与那仆人从一扇耳门下入得中院。
木廊环绕,廊间挂着许多喜字大红灯笼,回廊之间分岔出一条条木桥,通往四方厢房。
灰衣仆人领着秦欢行过木廊,朝西厢房而行。
将秦欢领到一间厢房外的阔地,灰衣仆人端手候在一旁雪地,恭声道:“公子里面请,少庄主便在此屋。”
“多谢。”秦欢说罢,望了眼前方微开的木门,缓步上前,迈过几串阶梯,停在门下,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两声虚弱的咳嗽,但听有男子低声喊道:“何事?”
“我,秦欢。”秦欢不冷不淡地说道。
屋中沉默半响,秦欢负手等候,门虽没关,他却也没有推门而入的意思。
片刻后,半掩的门缓缓拉开,沈玉楼站在了秦欢面前。
入眼处,骨瘦如柴的男子披着一件红布大衣,眼窝深陷面无血色,乌发束钗,鬓角略有几丝霜白。
“咳咳!”沈玉楼扶着门框,苍白的脸泛出一丝笑意,“来啦!”
秦欢点点头,脸色阴沉地打量着沈玉楼,用下巴点了点他,“怎么搞的?”
眼前的沈玉楼看起来虚弱极了,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样,浑身血气之微弱,就仿佛将要烧干了油的灯芯,那一丝生命之火,稍一风吹,就会熄灭!
沈玉楼将门拉开点,让开路示意秦欢进来。
秦欢走进屋子,屋中四处都贴着大红喜字,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儿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屋子被一面木墙隔开,形成了内屋和外屋。
沈玉楼关上门,转身慢吞吞地走过来,走几步便会重重咳嗽两声。
一张矮桌前放着一口铜盆,盆里烧着木炭,两边分别铺垫了两张厚厚的毛毯。
沈玉楼行至左边坐下,伸手对秦欢笑道:“你我之间也算生死之交了,莫要客气,坐。”
算吗?
秦欢自问一句,脱了靴子盘腿坐在他对面。
青年俊杰,沈家后人,只怕外界极少有人知道,沈玉楼已经变成了如此模样。
瞧着沈玉楼脸上的病态,秦欢思忖间,试探道:“你是不是被玄冥神掌打伤了?”
沈玉楼正在用铁钳捣鼓烧红的木炭,淡淡的热流升起,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他的手也很苍白,他的手在发抖,皮肤上一根根血管鼓起,隐隐可见一缕缕霜色浮过。
他的反应以及很迟钝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威风八面的沈玉楼,此刻他只是个身受重伤的病人。
过了几息,沈玉楼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微微一笑,笑容苍白极了,但表情却又十分的淡然。
“一点小伤而已,问题不大。”沈玉楼淡色道。
秦欢回忆了一下英雄山庄那一夜的一幕,当时玄冥教的两名弟子出手想要击杀秦欢,沈玉楼前去阻拦,结果被两人出掌打飞。
“是我连累你了。”秦欢面露一丝愧色,低声道。
沈玉楼笑了笑,挥手道:“哪里话,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便是死,也是要护你的。”
这话听得秦欢心底过意不去,但也不曾开口表示什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