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有两大百年世家互相抗衡,一个是金陵的沈家,一个是姑苏慕容家,相传沈家祖上曾和王族联姻多次,与楚王一脉的人马多有往来,关系十分密切。
至于这姑苏的慕容氏,有人说那里是江州习武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学之地,有人说慕容家的主人乐善好施胸襟豁达,也有人说,当年慕容老祖只差一丝机会,就能成为南武林的盟主,可惜却败在了郭氏一族的先祖手中。
眼下这慕容家声势如日中天,即便是楚王也不敢触其锋芒,而郭氏一族却日渐没落,连老祖打下来的盟主印,也拱手送人了。
此等变故,江湖上的人褒贬不一,更多的还是会称赞慕容氏传承有方。
此番秦欢受邀前往金陵,参加沈玉楼的婚宴,按理说堂堂沈家嫡子大婚,无论如何也不会请到秦欢这样的小角色,哪怕秦欢如今已是蛟龙帮的帮主,他也没那个资格。
一路上秦欢都在猜度沈玉楼的用意,他和沈玉楼会面不多,仅仅两次会面,第一次是沈玉楼屠光了凝香的红楼,害得秦欢下跪求情,第二次是英雄山庄郭老庄主寿宴,沈玉楼大展神威以割鹿刀击败霹雳门进犯,却也因此负伤,还为了保护秦欢,把家传的割鹿刀给弄丢了。
“他应该恨我怨我才对,他怎会如此轻易饶了我,还请我赴宴呢?”
秦欢想不明白个中究竟,若非迫于局势,他真不想前往金陵,生怕这是一顿有来无回的鸿门宴。
依稀还能回忆起沈玉楼的模样,此人对是非善恶的衡量,分得非常清晰,恶者杀无赦,善者待如知己,仅仅因为秦欢曾在红楼提醒过他酒里有毒,他就愿意把家传宝物割鹿刀送给秦欢,还肯为秦欢和东厂为敌。
这人让秦欢很头疼,你说他是好人吧,他杀起人来根本不论什么男女强弱,你说他是坏人吧,他行事光明磊落,磊落得令秦欢自愧不如。
偏偏他对秦欢又丝毫没有恶意,还曾想带秦欢走向“正途”。
眼下的秦欢,在他眼中看来,只怕已经是离经叛道之人了。
时间过了好几个月,他却依旧记得秦欢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大婚之日,还专门派人送贴请秦欢赴宴。
坐在马车里的秦欢叹气连连,“沈玉楼啊沈玉楼,你到底在图些什么呢!”
这时乔不归接话说道:“公子,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与你我一般,做事情就一定有所图,许多时候,你也不能尽把人往坏了想。”
秦欢呵呵一笑,心道我这是有备无患,有打算才不会被人坑得措手不及。
“公子,金陵到了!”乔不归忽然说道。
秦欢表情一怔,探头朝窗户外扫了一眼。
只见前方一面面巍峨的城墙横亘大地,风雪中,城楼上站满了身穿铠甲的武士,宽阔的城门下来往行人密密麻麻,守门武士多达数十个。
城墙上贴了许多告示和悬赏缉拿的布告,城门上方正中间,一块条形大石凿出一片凹陷,里间刻了三个大字,“神策门”。
“我去,这城墙固若金汤,比襄阳有过之无不及啊!”秦欢喃喃惊叹。
除了没有护城河,只论城池防御,看上去比襄阳就要巍峨高大许多,尤其是护城的武士数量之多,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乔不归也惊色赞叹道:“不愧是江州首府之地,气势就是不凡。”
主城们两边各有两扇小门,进出的人群,大多数都是走小门,秦欢的马车便是从左边进去。
左进右出,正中间的大门,则是留给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进出。
喧哗声此起彼伏,马车随着拥挤的人群和车队,渐渐驶入了金陵古城,来到宽阔的长街。
城内古色房屋林立错落有致,建筑以楼阁居多,远远看去,入眼处便见各式各样的店铺酒楼,人群往来其间,人气显得很是热闹。
不待秦欢说明去处,乔不归便驾车赶往朱雀大街,驶入一条阴暗的巷子。
城内街巷多如蛛网,乔不归驾车穿梭在一条条巷子里,似有目的性的一样,绕来绕去,半个时辰后,停在了一条人迹稀少的深巷中。
巷子隔开了一座座屋舍院落,各家各户大门紧闭。
乔不归把马车停在一家酒肆门口,门前有个年轻人在挥动扫帚扫雪。
秦欢下得马车,望了眼酒肆外柱子上悬挂的布幡,幡子上绣着桂花香三个古字。
率先下车乔不归,走上去与那扫雪的男子交谈了两句,男子态度十分恭敬地听着,半响后,他放下扫帚,行至秦欢面前,拱手道:“属下石安,见过公子。”
秦欢心中微微一惊,淡笑道:“不必多礼,你也是我丐帮弟子?”
石安抿嘴一笑点点头,面带敬色道:“公子旅途劳累,外面天冷,我们屋里说话。”
秦欢笑着伸手道:“请。”
“请。”石安侧身带路,秦欢和乔不归随行走入酒肆。
三人行入酒肆,石安招呼一个梳着冲天辫的胖娃娃,喊他温了两壶酒。
吩咐完之后,石安便领着秦欢和乔不归来到一张待客的木桌坐下。
“公子来意,施长老已在信上说明,此番若有麻烦,公子可随时来桂花巷找属下。”
石安对秦欢说道。
秦欢听罢眼珠转了转,心道原来老头已经联系好金陵的丐帮弟子了,难怪他敢放心让我来此赴宴,却是早有准备,好你个老滑头,居然不与我说明,害得我一路上担忧受怕。
心中腹诽间,秦欢微笑道:“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麻烦,我一个小角色,谁有那个闲心来搭理我。”
石安正色道:“公子不可大意,这几日我给沈家庄送酒时,曾听一个厨子兄弟说,沈家庄主一面是为了给沈玉楼庆贺大婚,一面却是想借此机会,找江湖同道,替其寻回丢失的割鹿刀!”
“凡是能帮忙找回割鹿刀的人,无论他是谁,都可成为沈家庄的上宾,并且还会赠以大礼一份。”
石安说罢,面露忧色地望着秦欢,继续道:“公子初入江湖,声名未显,此番却被沈家的人请来,只怕是公子和此桩刀案有所牵连,是以长老才吩咐我等从旁协助公子,绝不能让公子置身险地。”
秦欢听完他这番话,脸色微微一凌,呼了口气,几根指头敲打着木桌。
“我就知道此行没那么简单!”秦欢淡淡一笑。
石安又道:“公子莫怕,我石安在金陵的耳目也不少,定能帮公子寻得一条出路来。”
“多谢。”秦欢拱手道。
石安连忙起身还礼,“公子莫要如此,这些都是属下的本分。”
乔不归挥手淡淡道:“行了,公子乏了,需要休息,你先去街上打探打探,问问今日沈家庄都来了那些大人物。”
“属下告退。”石安躬身告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