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带着秦欢两人穿过弯弯绕绕的过道，来到一面木墙前，他推开木墙，指向外面的雪地说道：“这扇门开在后方，你们沿着河岸往下走，免得遇上蛟龙帮的人。”
秦欢点头道谢一句，弯腰走出小门，站在外间的雪地里，祭坛后方是一片斜坡，斜坡下方临靠江水。
段玉落后几步停在门外，回过头，神色担忧地对那壮汉说道：“你们有何打算？”
壮汉笑道：“我等已经备好船只，稍后便会与那些孩童一起离开此地。”
段玉将巨剑负在身后，拱手道：“保重。”
壮汉挥了挥手催促道：“迟则生变，你们赶紧走吧！”
说一说完，壮汉拖动木门重新合上。
秦欢快步跑到水边，浇着冰冷的江水洗干净手上的血渍，顺带着还擦了擦脸。
段玉也跟过来擦洗了一遍，一遍搓洗身上的粘液，一边又兀自嘿嘿地笑个不停。
这家伙也老大不小了，怎地有时却又会如此的幼稚。
秦欢摇摇头轻叹一声，淡声喊道：“走了，再待下去还得打一场。”
一个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的人，他的成熟只是长辈教导的成熟，他的喜怒哀乐都很纯粹，他认定的事情，便会一直走下去。
段玉就是这样的人，曾经因为仇恨而迷失自我，现在的他无论做再多的好事，也挽回不了他的过错。
当然，那只是他以为的错而已，换成秦欢，便不会过分的纠结。
这混乱的世界，没有纯粹的善与恶对与错。
河岸边飞雪如瀑，两人沿着斜坡往下游走了片刻，地势渐渐平坦起来。
一辆马车停在荒草丛生的野地里，驾车的年轻人朝着秦欢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过来。
秦欢加快步伐跑动，这时他忽地感觉胃部开始发烫，一股股滚烫的热流从腹部散开，五脏六腑如同架在了蒸笼里。
如今他的体魄抵抗寒毒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以至于秦欢脸色时刻都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
但此时，他苍白的脸却渐渐泛红，跑动间，哈出一股股热气，才跑了短短几十米的距离，秦欢就感觉浑身都传来一阵燥热，让他有种想要跳入冷水中浸泡的冲动。
跟在一旁的段玉，瞅见秦欢状况有些不对，连忙提醒道：“来不及了，得赶紧找地方炼化蛇胆。”
秦欢自然知道是吞服的蛇胆已经起了效果，但此刻却又不能多做停留，一时间哪儿去找安全的地方运功炼化，他心情已有些急躁。
思量间，两人已经跑到了马车前，秦欢一步飞出跳入车厢，段玉纵身落在驾车的位置，招呼那年轻人赶紧上来。
“赶紧离开此地，找一僻静之地。”段玉大吼道。
那弟子坐稳后，扬起鞭子狠狠一挥，马儿吃痛发出嘶鸣，拖着马车朝前方山野狂奔而去。
寒风呼啸大雪如瀑，山野小路上一辆马车往前疾行。
“怎地没了丝毫响动？”段玉默运真气感应了一下后方，却发觉已察觉不到秦欢的气息，他脸色一沉，忙揭开帘子扭头一瞧。
这一看之下，段玉登时呆住。
只见车厢后面破了个洞，早已不见了秦欢的身影。
“不好，人给弄丢了！”段玉急得大叫一声。
方才穿过河岸时，地势很不平坦，段玉一直催促那弟子驱赶马儿，马车晃得厉害，他也没去留心秦欢的状况。此时醒悟过来才发现，秦欢居然被抖下马车了！
那弟子拉扯缰绳，把马车停在山林中。
段玉跳下马车嘱咐道：“你就在此地莫要乱跑，我回去找找。”说罢就朝荒野中奔去。
……
蛇胆蕴含的元气之强大超乎秦欢的想象，马车快速前行中，盘坐车厢里的秦欢只觉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脑子都被冲得迷糊起来。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马车忽地剧烈抖动起来，秦欢反手去抓后方的木栏，结果却没控制好力度，竟一下子摁断了木板。
迷迷糊糊间，秦欢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天地在旋转，然后便是一阵磕磕碰碰，再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弥漫了他的意识。
雪幕之下，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背着手站在一条干涸的河沟上面，低头看向躺在河沟乱石堆里的短发男子。
她纵身一跃落在男子身前，背着手弯腰看向满脸通红、浑身冒着热气的男子，她撇嘴发出一声冷哼，复又赌气似的狠狠踹了男子臀部几脚。
“也不瞧瞧你有几斤几两，就敢吞服这百年蛇胆！”女孩儿气呼呼的嘀咕一声，蹲下来用一双白嫩的小手用力地捏了捏男子的脸。
一边捏扯，她还愤愤不已地轻声骂道：“让你不听话，让你乱跑，让你自立门户，让你丢下我……”
半梦半醒间，秦欢好像听见有人在骂他，还感觉到在捏他的脸，这让秦欢很不舒服，他最讨厌别人对他毛手毛脚。
下意识地扬起手，一把挥了出去。
河沟里，正趴在秦欢身上骂骂咧咧的女孩儿，忽地一下子躺在了秦欢身上。
女孩儿俏脸一僵，扭头看向放在她后腰的大手。
“该死的小瘸子，睡梦都不老实！”女娃娃扯过秦欢的手狠狠摔在地上，爬起来又踹了他几下，呸了一声。
望着昏迷不醒的秦欢，女孩儿神色犹豫了半响，又蹲下来，将小手放在秦欢的腹部，几根肉肉的手指望下轻轻一按。
片刻后，她起身擦了擦额头细汗，喃喃道：“这是你欠我的，无论如何，将来你都得还给我！”
说完后，她挥手丢下一张字条，转过身足尖一点飞向上方，划过一道道虚影消失在山野中。
……
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天色已是一片昏暗，秦欢躺在一条干涸的河沟里，灵动而有神的双目，怔怔地望着天空中飞落的雪花。
“什么情况？”秦欢自语一句，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我不是在炼化蛇胆么，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目光扫视一圈周围，秦欢有些懵了。
回过神之后，他才想起来查看自身情况。
闭上双眼，凝神略微一感应，秦欢脸色顿时愣住。
刚刚心眼内视传递过来的一幕画面，只让秦欢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腹部丹田一团气流散发出十二股气，扩散到十二正经，十二正经又往奇经八脉蔓延，分散出三十六条微弱的气。
随着丹田的气团自行旋转，他体内的小周天内气运行轨迹已经形成。
聚气初成，是让内力在十二正经里形成一个小循环，十二正经分布在四肢，主要作用就是强化习武之人的四肢。
而小周天，则是让内力蔓延至任督二脉所在的一共三十六条细微经脉，从腹部至头顶，形成的一个内循环。
眼前秦欢所感应的一幕，居然是内力小周天的运行轨迹已经形成。
这可把秦欢给惊得不浅，实在是没想到打个盹儿的功夫，一觉醒来就突然练成了内力小周天。
即便还是个不入流的武者，秦欢却有种突然中了大奖的欢喜感。
“想不到这蛇胆功效居然如此厉害！”秦欢惊叹一句，挥手拍了一掌。
内力虽然增强了不少，但体质的提升却不大，毕竟对他所习的外家武学没有任何提升。
但此时此刻，秦欢已能感受到五脏六腑间有一丝丝温热的气流，在滋养着那些脆弱的部位。
外练筋骨皮，内练精气神，两种武学路子本就走的不是一条路，自打学会了铁布衫之后，秦欢已经不是个那个武学白痴了，这些浅显的道理自然是一想就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