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河岸边的声势,气浪铺散,满地鹅卵石被段玉拍得粉碎,秦欢心道只怕就是一块铁,也被段玉这厮给砸扁了。
半边脸红肿乌青,疼得秦欢一阵龇牙咧嘴,心中怒意难平,心想老子给你将好说你不听,偏要找死,那能怪谁呢!
索性也不再阻拦,任由段玉将那鲛人弄死算球。
过得几个呼吸,接连催动真气的段玉也累得够呛,停顿下来,拄着巨剑站在一片土坑外,大口大口地喘气。
望着自己的杰作,段玉还笑嘿嘿地扭头看了眼秦欢,好像是再说:“如何,我给你报仇了吧!”
秦欢脸皮颤了颤,那鲛人身上的鳞甲防御力惊人,只怕值不少钱,若是脱下来卖了,也能为苦海镇的发展做点贡献。
此番被段玉给硬生生毁掉,秦欢想发脾气又只能忍住,瞧着段玉黑乎乎的脸满是汗珠,秦欢实在不好再冲他发怒。
慢腾腾地站起来揉了揉脸,秦欢瞥向十多米外那土坑,脸色顿时一惊。
只见乱石土坑里,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出来抓住了土坑边缘。
狗娘养的什么怪物,居然还没死!
秦欢心中大惊,急忙往前冲去,招手嘶吼道:“逮住他!”
正喘气的段玉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便见埋在乱石堆里鲛人已经爬了起来,四肢并用,宛若一条四脚蛇,扭着腰肢就要爬出土坑。
我的妈耶,这是什么鸟玩意儿!
段玉大惊失色,一个虎扑扑向前方。
“快来我逮住他了!”入手抓住鲛人的鳞甲的一瞬,段玉蹬足勾地,急忙大声喝道。
话才说完,段玉突觉手中一滑,双手抓着鳞甲一屁股滚回坑里。
但见土坑上一个光溜溜的身影,飞快地爬了出去。
你娘的还能金蝉脱壳!
段玉表情一愣,怒冲冲地反手一扔手中的鳞甲,再次扑上来作势要追。
场面上的一幕转变发生得极快,秦欢叫喊,段玉追鲛人失手,秦欢已经冲了过来。
但此刻这连番受创的鲛人,行动力竟然丝毫不受影响,四肢着地匍匐前行,光溜溜的身体扭动间,宛若一条大白蛇,飞快地朝江水方向靠近。
飞奔间,秦欢暗暗咋舌,难不成这他吗就是所谓的壁虎游墙功?
待秦欢追过来时,被段玉扯掉鳞甲,那光溜溜的鲛人已经爬入了水中,游在水面上比水里的鱼动作还快,眨眼间就游出去好几丈远,浮在深水区域。
满脸血腥的鲛人浮在水里,露出半颗脑袋在水上,一双蓝幽幽的眼睛,无比怨毒地瞪着岸上追来的两道身影。
只见他纵身而起往后一跃,似如鲤鱼翻身,径直钻入水中消失不见。
秦欢和段玉一前一后追至水岸边上,正要踏足冲向水中,段玉急忙顿足喝道:“我,我不会游水。”
此时秦欢心急如焚,有道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何况这还是个打不死的鲛人,比老虎厉害得多了去了,若不能将其灭口,往后指不定要招来多大的麻烦。
但局势再严峻,秦欢总也不能带着段玉去送死。
他心中恼怒万分,停下来气急败坏地扭过身,看向面前这粗壮若人熊的黑脸汉子,伸手无言地指了指。
段玉脸色愧疚地低下头,瓮声道:“抱歉,我失手了!”
秦欢真不知该骂他什么好了,白他妈长了一身腱子肉,连一条鲛人都逮不住。
“唉行了,去听听老东西如何说!”秦欢愤怒地一甩手,大步朝树林方向走去。
段玉有些委屈地“哦”了一声,毕恭毕敬地跟了过来。
经过那片土坑,段玉走进去拾起黑色鳞甲,撅着屁股爬上来又把大剑扛在了肩上。
模样狼狈的二人,快步行至树林下众人面前。
寒风呼啸大雪漫天,一群人寂静无声地站在树林下,两名丐帮弟子扶着瘦骨嶙峋的老头,其余弟子都忧心忡忡地望着秦欢。
静默持续了半响。
“就这么让他跑了?”老头抿了抿嘴,抬头脸色古怪地问秦欢。
“那不然呢?”秦欢揉着脸,横了他一眼。
老乞丐笑了笑,摆手对身边的弟子催促道:“还不快给公子找药膏抹一抹,脸打坏了谁负责。”
这弟子连忙点点头,找众人问了问,弄来一瓶活血祛瘀的膏药递给秦欢。
擦了些屎黄的膏药抹在脸上,头发**的秦欢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好在他身上的衣服能避水,此时已看不出什么异样。
把药瓶子扔给那名弟子,秦欢板着脸对众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都拿上东西走人。”
按照秦欢的吩咐,一众丐帮弟子将此行捕杀的大鱼都装上牛拉的板车,至于那些昏迷未醒的弟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呛水脱力而已,也直接扔牛车。
密林下三架牛车经人驱赶,来到了林间小路,板车上堆满了大肥鱼。
秦欢随同段玉坐在最前方的一辆牛车,将老头赶入了马车里,天寒地冻风又冷,秦欢可不想这老头因此把老命给折腾没了。
飞雪漫天中,一行二十多人离开了河岸树林,沿着官道往北直朝苦海镇行去。
秦欢所在的牛车上,除开他和段玉,堆满大鱼的板车里还坐着五人。
段玉负责驱赶牛车,精壮的大黄牛走得不急不缓,他瞥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秦欢,咳嗽一声,瓮声道:“我也没想到那厮如此耐打,早知我就该直接剁了他脑袋!”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秦欢怒声道,扶着车架子,扭头看向后方两架牛车和最后方的马车,大声吼道:“此事切莫四处张扬,免得出了事儿惹人怀疑,懂吗?”
众人都一一回应秦欢,这些手下兄弟还是值得信任的,至于里面有没有别的势力安插进来的间谍,那秦欢就不知道。
此番秦欢凭一己之力,救出十几个兄弟,众人心中对秦欢都感激不已,方才又在河岸上见识到了秦欢的实力,心底更是敬畏,一时间纷纷对秦欢唯命是从。
这时,后方一名弟子担忧道:“公子,野史里记载,这鲛人的心眼儿小得很,各个都是睚眦必报之徒,此番我们放走了那厮,往后会不会惹来麻烦啊!”
此人应该念过几年书,识字还能看懂野史,不错。
秦欢循声而去看了眼此人,他就坐在秦欢这架牛车上,坐在那儿个头矮矮的,看样子身高不足一米六,但身材十分的结实。
此人憨厚一笑,对秦欢点点头。
苦海镇百多人,识字的屈指可数,这年月文盲真的很悲催。
“你认字?”秦欢淡声问道。
他点头道:“小时候念过几年蒙学,识一些。”
“回头教教他们。”秦欢收回目光说道,没提他刚刚所担忧的问题,只平静地说了一句,“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你们怕什么,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什么样的难关老子都不在乎。”
这名弟子笑着称“是”。
这种时候秦欢的一句表态,无异于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都安心了不少。
当然,老东西除外,因为只有他才知道,鲛人复仇的时候,战况会多么惨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