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前方传来，秦欢牵着小丫头站在铁匠铺外面。
铺子里，一个身穿短卦的中年大汉，正在挥动铁锤，一下一下地捶打着烧红的铁胚。
这汉子瞅见停在外面的人影，停下手中活计，抬眼往外仔细瞧了瞧。
一看是秦欢来了，老实巴交的铁匠抿嘴笑了笑，扬起大手，对一旁的炉子后面，正撅着屁股推抽风箱的少年吆喝道：“二娃子，去把缸里的刀给公子取来。”
少年应了一声，爬起来擦了擦满头大汗，快步跑进铺子后院里。
片刻后，少年双手吃力地拖着一把刀，从院门内走了出来。
秦欢见状，松开虫儿的小手，大步走进铺子来到少年面前，伸手捏住刀背提起。
入手微沉，秦欢将刀横在面前，仔细看了看青湛湛的刀身。
光滑的刀身宛若清澈透明的水面，刀背笔直，刀面很宽，长三尺有余。
整把刀朴实无华，经秦欢拿在手中，他身形瘦弱，却拿着如此一把宽刃的直背大砍刀，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不由会有些怪异。
“公子，这刀还满意吗？”铁匠站在一旁，目露得意之色地问道。
秦欢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单手持刀横在半空，左手轻轻一掌拍在刀面。
刀身顿时一颤，嗡地一声刀吟散开。
候在旁边的少年吓得连忙捂住了耳朵，铁匠看了看秦欢拍过的刀面，松了口气。
秦欢咧嘴一笑，“不错，回头去找老头把材料钱报销了。”
老实的铁匠憨厚地笑了笑，指了指刀，说道：“公子满意就好，我还担心公子用着不称手呢！”
“不会。”秦欢满带笑容走出铺子来到外面，单手持刀虚空劈砍数下，手一挥，刀消失不见。
“走吧，去书院看看！”秦欢伸手牵着虫儿的小手，带着小姑娘朝前方行去。
铺子里，脸跟小花猫一样的少年趴在乘放兵器的案台上，眼神羡慕地望着秦欢的背影，轻声道：“爹爹，秦大哥刚刚是在变戏法吗？”
中年铁匠哈哈一笑，走过来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应该是乾坤袋一类的能力，等将来爹有钱了，也去万物楼给你买一个！”
“真的吗？”少年仰头看向父亲，小脸笑开了花。
“自然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你一定要记住，做人要讲诚信，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父子二人站在铺子里，你一言我一语，铁匠敦敦教诲，少年不住地点头。
长街上人来人往，秦欢牵着小丫头来到了街尾地段。
武馆旁边开设了一家书院，雅致的木屋，门楣上挂着一张木匾，上书“寒门书院”四个大字。
“……人之初，性本善……”
院墙里，传来一阵阵孩童稚嫩的诵读声。
秦欢停在书院门口半响，院子里一位衣着朴素的儒生，背着手慢慢踱步，扭头下意识地看了眼外面，微微颔首对秦欢示意一下。
秦欢笑着点点头，牵着虫儿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片刻，行至武馆大门外，两扇大门敞开，外面街道已经无人再敢聚集此地。
两面对向长街的墙壁上，有人用白漆刷了一个“武”字。
远远看了眼武馆里面的练功场，便见一大群少年人在挥拳练功，七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行走其间，不时开口提醒一下那些少年。
秦欢收回目光，牵着虫儿转身朝来的路走去。
“我好像也没做什么，怎地就突然拥有了这一切呢？”秦欢望着前方热闹的长街，不禁喃喃一句。
若是没有老乞丐和段玉，这些都不会存在，老乞丐有人脉，段玉能够将一些细碎繁琐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短短一个来月，苦海镇就变成了这样，秦欢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一路走来，打量着周围的改变，秦欢心中忽地有些惭愧。
这段时间里，绝大多数时候秦欢都只顾自己练功，很少去管苦海镇的一应事物，但老头和段玉，却在一心一意地处理着这些繁琐的事情。
“秦大哥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如果没有你，大家也无法聚在一起呀！”虫儿仰头望着秦欢的侧脸，脆声说道。
每个人处在不同的阶段，看待事物的心境都不同，如今的秦欢正在往另一个阶段跨越，即便这一路走来吃尽了苦头，他却还是有些无法适应现在的身份。
“其实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原本只想好好活着而已。”秦欢自语道，说罢又哈哈一笑。
牵绊越来越多，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虫儿握紧了秦欢的手，柔声道：“没关系，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帮你。”
秦欢听罢忍不住又笑了笑，随意地说道：“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这个时代应该也不需要我了！”
“不会的！”虫儿一脸坚定地说道，张了张小嘴，想说的话欲言又止。
秦欢没察觉到异常，他不喜欢去猜度身边最亲近的人，何况还是个小女孩儿呢。
沿着长街回到居住的院落，刚迈入院内，便看见三个手持齐眉棍的男子候在院中。
三人瞧见秦欢纳头便拜，秦欢扫了三人一眼，弯腰揉了揉虫儿的小脸，轻声道：“去书院找爷爷。”
虫儿乖巧地“嗯”了一声，松开秦欢的手转身走出去。
秦欢来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淡声道：“何事？”
中间的男子低声道：“公子，昨夜在下游捕杀水怪的兄弟们出事儿，二爷吩咐我等前来报信。”
秦欢浓眉一皱，“人呢，是死是活？”
男子面露犹豫之色，半响后他左边的男子开口道：“还没找到人，二爷说等您去，水底有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此人思忖了半响，又道：“二爷说，可能和汉江怪事有关联，我们前后派出去十几个兄弟，全都没能回来！”
十几个人都损失了！
秦欢脸色一冷，手一下子捏紧了椅子把手。
三人见状，都面露一丝紧张。
“为何不早点回来报信？”秦欢猛地起身，冷冷看向三人。
三人吓得倒退几步，纷纷低头拱手道：“二爷不想耽误您练功，所以，所以才……”
秦欢瞧着三人胆战心惊的模样，心想我何时变得这般可怕了？
叹了叹气，心道算了，都是给我卖命的兄弟，出了事儿我跟他们发脾气做什么。
秦欢面色缓了缓，摆手吩咐道：“此事先别张扬，一人带路随我去下游，一人去鹰愁涧报信，一人去转告老头子。”
三人点点头，对视一眼，快步走出去两人。
剩下刚刚分说的一人，伸手道：“公子，我已让驿站的兄弟备了马车，马车就在小镇外等候，请随我来。”
并非秦欢耍架子，而是他不会骑马，此事紧急，若徒步疾行，只怕会引起路人注意，是以他只能坐马车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苦海镇，来到镇外的官道。
路边停了一辆马车，秦欢与这名弟子上得马车，这丐帮弟子吩咐驾车的车夫退下，亲自前来驾车。
云色昏暗，山野间寒风呼啸，大地上一辆马车扬尘而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