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齐维眼里,冷雪的横眉冷眼算不得什么,她就是这个臭德行,认真不得。
杜齐维真正的心痛,是来至于那床榻边叶欣妮小鸟依人般对林宗翰的呵护,这一幕,无疑刺中了杜齐维那颗欲壑难填的野心,除了是愤怒,还有酸楚,就像是私人领地被冒犯。
然而,他却发作不得,只是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双郁愤的眼神死盯着冷雪,此时,她就成了杜齐维的出气筒,杜齐维所有的起全撒向了冷雪,却有像是告诫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掷地有声。
“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这句话很有“权威,”这是杜齐维的杀威棒,行政命令一下,看谁还敢动弹?话毕,杜齐维威严地环视着室内的每一个人。
死一般的沉寂……
在林宗翰和叶欣妮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历经艰辛终于在雪域高原重缝,恍若错过今生便只会在奈何桥旁三生石畔相见似的,两个人纹丝不动。
只愿就这样牵着手,一起相惜年年,但愿此生不再经历波折陌路,就这样相依相伴,叶欣妮拥着林宗翰就像时间已经凝固成团,谁也闯不进他们这份宁静的心田,仍凭杜齐维如何的闹腾,也闯不进他们的世界。
没有人说话……
这档口,谁都没心思与他理论这些“谁是队长”的问题,这不无聊吗?
连冷雪都缄口不言,知道杜齐维这是被她刚才那句话冒犯了,在树立“威信”呢,也没当真,就让他发泄发泄吧。
只是,床榻那边,林宗翰和叶欣妮依然故我,那只手仍在叶欣妮的头发上像梳子一样捋来捋去,连姿势都不曾变动一下,杜齐维哪里能平静的下去,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这么定了,马上回去。”
冷雪沉不住气了,心中一时怒火难耐,这杜齐维真的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还真把他自己当根葱了,“嗖”地站起身来,迎面朝杜齐维走过来,愠色满面,一点也不给杜齐维留情面,道:“你还当真啊?这个事情不是你定,也不是我定,而是病情决定,你看林宗翰能经得起折腾吗?”
杜齐维一时语塞,作为医生,他清楚肺水肿的凶险,就地治疗是原则,除非没有抢救条件才被动转移,而现在,药品人员一应俱全,转移的理由不够充分。
杜齐维也自知理亏,只是那绞心的一幕让他想逃避,而这个想法也被冷雪的一声呵斥给当了回来,这一口怒火还没有喷出去便被窝了会来,杜齐维只觉得烧心般难受。
林宗翰和叶欣妮越恩爱,杜齐维便越灼心,这俩人什么时候有走到一起了?难道叶欣妮不知道陈雨琪与林宗翰的关系?还是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林宗翰可是一个已经辞职准备离开的人,难道……
杜齐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还不知道叶欣妮来高原之前正在辞职呢,否则,杜齐维怕是真的要抓狂。
“那就等雪停了,再走,”杜齐维灰头土脸地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病房。
天明了,太阳再次拂起它那耀眼的光芒,普布扎西像作日一样,站在扎莫医院门口挑手张望,手中的转经筒在风中急转,就像他的那颗焦灼的心难以平静,远处山坡上的经幡在风雪中苍劲地飞舞着,祈祷着远行的人们平安归来。
整整一宿,巴桑没有一点音讯,这让普布扎西院长牵肠挂肚,站在风中,他厚重的氆氇尼大衣已经被风雪灌得个通透,竟无一点寒意,红猩猩似的眼眉上挂满雪花,这是一个揪心的早晨。
天际是一片白色,忽然,普布扎西像是发现了什么,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域中特别的显眼,普布扎西心头一动,浑身上下竟然颤抖不停。
这个黑点在移动,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普布扎西担心是落单的牛羊什么的,又使劲地瞅了瞅。
不对,是一辆车,而且是医院的车,普布扎西认得自家医院的车,甚至,他还清晰地看见了拿个红十字标记,普布扎西一激动,迈着大步在雪地里艰难地“奔跑”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巨决(小伙子),嘎地(辛苦了)。”
果然,巴桑回来了。
同张瑜他们一样,昨天到达邻近的医院后,巴桑顾不上漫天风雪,便急着往回赶,只希望早点把药带回来,只可惜途中险情环生,耽搁了行程不说,最后竟被困在车上呆了一宿,直到今天一大早,雪小一些这才赶了回来。
一身疲惫,巴桑从车上跳了下来,提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忙活了一个对时,就是为了这点不起眼的小东西,乃至到现在都还处于兴奋状态之中,终于完成了使命,巴桑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册切不度给(不要紧吧),”普布扎西关心地拍打着巴桑身上的雪,巴桑的平安回来就万事大吉,普布扎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巴桑的回来,意味着漆皮这件事的秘密即将水落石出,特别是在张瑜得到张显军警官已经排除另外两辆车嫌疑的情况下,这辆黑车就成了漆皮的最大嫌疑。
据巴桑了解,扎莫县最近却有一辆货车在他的汽修厂翻新喷漆,底色就是这种漆皮,车主是个做生意的汉人,好象叫什么王华贵。
这个叫王华贵的人,每年都拉托牛羔子进来,等藏民养大后再贩卖出去,闲暇时也做点高原特产生意,象什么膀香、虫草、贝母、雪莲、核桃等,什么来钱贩什么,几乎跑遍了整个高原,这个人行踪不定,巴桑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来扎莫,或许只有看运气。
辛苦追到这里,好不易快接近真相时,线索就这么断了,张瑜顿感失落无比,找到这个叫王华贵的人太难了。
就算守株待兔,也只有株没有兔,没有仍何指望的事,这一趟不但白瞎了,还差点搭上林宗翰的一条命,张瑜心中可谓叫苦不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