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遮掩着朝阳,一缕清风落在水面上,自然惊起一圈涟漪。
而一缕剑气落在水面,当然不可能真的只是一缕清风来,必然是声势浩大的开海成路,所以长河翻滚,乌蓬木舟起伏不定。
那道剑气是被林语越砸落的,所以她的袖口被剑气搅碎,露出如羊脂白玉的手臂,而随着她手中匕首的消失不见,李涵雪已然化作一道残影的身体,被迫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只是一瞬。
李涵雪的上身在空中扭出一个侧身,一抹寒光登时从她面前掠过,她的脚掌踏在空中,啸声再起,她再次化作一道残影扑袭而下,伴着让人耳膜震颤的兵刃交接声,河水被疯狂涌动的灵气撞击出一片雨帘,簌簌落下。
从这一刻的画面看,只能看到两道残影迅速撞击,绽出白芒而后迅速分开,像穿梭在森林里的风,有衣服的残片,缓缓飘落,像空中飘下的絮。
转眼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
“金童玉女?”四脚鲤鱼府内,这位身姿妖娆的黑衣女子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红唇挂笑,眉间却有寒风凛冽。
她的视线在何安在与宁如意的脸上转来转去,眼神中充满了玩味,她抬起一条纤细的胳膊,风雪骤然而停。
四脚鲤鱼原本已经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就在它看到女子手臂抬起的那一刻,听到了她口中冰冷的话:“小鲤鱼,这么多年,我盼望着你能化蛟凝丹,可是没想到你这家伙却始终都是个废物,到现在也没有凝丹。”
四脚鲤鱼浑身冰冷,将死之人,因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总会做一些负隅顽抗的事情,它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让它真正心生绝望的是,它以为这些年来府邸后的那个真龙奄奄一息,根本不可能痊愈,可谁知道人家只是把自己当做一只养肥的种子,等待果实成熟的时候在进行采摘。
四脚鲤鱼的眼眶逐渐通红,布满了血丝,坐以待毙从来不是这位上游河神的性格,不然怎么可能在这盘龙卧虎的河中成就神位,哪怕是注定要死,它也要把这个人撕下一层皮。
他手腕一抖,悄然引来一段长河蕴含的气机,九州之内的大河高山之所以有生物被册封神位,这其中不单单有神位之主的修为在内,还有山河的气机所帮助。
四脚鲤鱼眼神烁烁,前掌挥动的刹那之间,他心中默念道:“长河卧波,蛟龙出海。”
话音落地,不断有金色丝线从府邸飘落出来,如纤细羽毛从半空剥离,丝丝缕缕光线,仿佛蕴含天地之气,系数朝女子奔袭而去。
黑衣女子双眼微眯,隐隐发着寒冷的黑光,神情轻松自若,唇角微微向上挑起,似是看到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她提起白皙的手掌向前推出,一道冰寒而强大的气息瞬间笼罩整座水下府邸,如大雪般落下的金色丝线变得更慢了些,在下降的过程中,那些金色丝线的表面竟然凝结出冰霜,在临近女子身旁时彻底凝固成冰凌,稍微碰触之下便如珍珠般碎裂,落在地面上发出脆响。
“还有吗?”黑衣女子伸出粉舌轻轻舔了舔嘴唇,妖娆的让人心寒,她说道:“就这点本事?”
四脚鲤鱼脸色阴沉,嘴唇颤抖,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空中突然降落下雨水,形成厚厚的雨帘,它的身影在雨帘间穿梭,不知道出现多少一闪而逝的亮光,那些亮光带着弧度,如雷霆乍现,锋锐至极,若是有人能够看清,应该会联想到锋利的背鳍。
女子赤着足,轻轻点点脚尖,只是在很短的瞬间,雨帘里的水珠便全部冻结,一道细微不可见的涟漪以她脚尖点着的地面为中心,疯狂扩散,那些好看的冰晶微颤,四脚鲤鱼如陷泥泽,动作变得缓慢。
一声闷响,无数气浪掀起,震得满天落雨到处乱飞,变成更加细小的颗粒,府邸的墙壁上咔嚓响着出现无数道裂缝,四脚鲤鱼的身子像是被真龙撞击一般倒飞出去,狠狠地砸进墙壁,它的脸色苍白,满口鲜血流淌出来,浑身颤抖。
这就是真龙,哪怕只是点一点脚,都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四脚鲤鱼的心里蒙上浓郁的阴影,它把模糊的视线投落在向自己缓缓靠近的女子后方,那个手持烛台的少年,瞳孔一阵猛缩,它看到少年灿烂一笑,举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抹。
白衣少年的背后仿佛站立着一尊数十丈的圣人法相,那是一位威严庄重的老者,儒服高冠,长袖宽广若内蕴星辰,腰间悬挂着一枚似刀似剑的玉佩,烨烨生辉,在这枚玉佩上有一闪而逝的光线,那是一条条写满儒家规矩的丝线。
四脚鲤鱼知道了,它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想要向这位雕像列于文圣庙的某位大人跪服,但是却没有任何机会,一张嫩白的手贯穿了它的灵海,像是一张巨网把它眼中最后的光明,带走了。
黑衣女子把手中的金色光团丢进口中,终于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小女生的神色,她笑着转过身向前一步,然后把小巧的脚抬起,脚尖点地,“不算太饱。”她的视线落在宁如意的身上,说道:“我记得你也吃了我的龙气对吧?”
何安在心中一紧,横在宁如意身前,做出防备的姿势。
林一清满面春风的走上前道:“铃月,这个小家伙你可不能吃,不然只怕是撑死你。”
被称作铃月的女子眼神冰冷望着林一清,最终发出一声嗤笑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肉酸臭,我不惜的吃。”
她的眼睛不时地往林一清背后的神像飘去,眼睛深处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补足精神就该说正事了。”林一清道,“我要你帮我们进入文圣庙,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体之所以救你的原因。”
铃月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她的笑放肆,有大仇得报的痛苦,有滑天下之大稽的可笑,过了好久她才止住笑,嘲讽道:“你这个儒家”
铃月突然止住话语,她看到少年背后的神像抬起了脚,似乎是极为害怕那个儒家老人,她改口说道:“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林一清点点头道。
铃月抬起手指着何安在道:“我要他在封天册上给我留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