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中旬，《游戏新时代》的主编张雅文再次找到了曹阳，对他进行了独家采访。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DNF这一次大火，同时这游戏又是博米公司代理的第一款国外游戏，具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在里面，所以敏锐的张雅文在其中嗅到了新闻的味道。
见到张雅文的时候，曹阳愣住了——
因为张雅文跟去年11月份在张雅文婚礼上他见到的时候相比，整个人胖了一圈，而且小腹微微隆起，一看就是怀孕超过好几个月的样子。
张雅文去年11月份办的婚礼，现在过去了才5个月的时间，说明她的老公挺行的啊。
“你这结婚才几个月啊，都这么大了？”曹阳笑着说。
他赶紧邀请张雅文坐下来，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你说你，都这么大肚子了，干嘛还这么拼呢？”曹阳半开玩笑半关心地说，“你现在啊，就应该好好在家里面休息养胎才对吧？”
张雅文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现在7个多月了，所以有些显怀。
我是准备休息来着，不过公司的事情有点忙，最近APP已经上线了，成绩还不错的样子。
我采访完这一次以后，可能未来1年多的时间你就见不到了我了。”
哈哈哈……
两个人笑了起来。
“恭喜恭喜。”曹阳赶紧说，“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按照公司的惯例，每年开春之后，老板都要给员工们发开工利是，所以曹阳现在在办公室里面还有一抽屉没有用过的红包。
这些红包都是博米公司订制的，上面画着吉祥物企鹅鼠，还有各式各样游戏产品形象的红包。
听到曹阳的话，旁边的小秘书点了点头，已经开始去准备红包去了。
“真的呀？”张雅文眼睛一亮，笑着说，“那就太感谢曹总了。”
说起来曹阳已经不止一次给她包过红包了。
上次张雅文结婚，在帝都举行婚礼的时候，曹阳光是送礼就送了10万。
这个出手还是相当大方的，同时也很符合曹阳的身份。
主要是曹老班长自己觉得张雅文也算是博米公司的贵人之一，当年博米公司的游戏刚起步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宣传是通过《游戏新时代》，如果没有游戏新时代的大力宣传的话，那么博米公司很难讲要在中途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做到今天。
所以曹阳见到张雅文就跟见到自己的亲人差不多。
说起来也挺让人感慨的，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了，从张雅文第一次对他进行采访，到现在已经过去快8年的时间了。
而张雅文也从当年那个青涩的小编辑一路做到了现在的主编，居然还要主导APP上线，现在又是贵为人母，真的太令人感叹。
……
唯一不变的——
记者还是这个记者，身边扛机器的摄影师还是这个摄影师。
摄影大哥现在略微有些发福，头发倒是没怎么掉，就是多了许多白头发。
好在拿着摄像机的手很稳，将曹阳迷人帅气的一面拍得非常完美。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张雅文进入正题：
“曹总，我看DNF，地下城与勇士这个游戏上线以后，市场反馈，玩家反应都相当不错，也获得了相当好的成绩，同时还让不少人找回了他们的童年。
你们是怎么会想到代理这样一款国外的游戏产品的呢？”
张雅文思考着问到，“要知道，之前博米公司一直走的是自主研发的路线，所有的游戏都是博米公司自己开发的。”
“嗯……确实是。”
曹阳镇定自若地笑了笑，“我们公司一直都是以自研产品为核心的，这一点肯定不会改变。
但是作为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我认为不应该把目光和格局局限在自家产品上面。
你看看，除了DNF之外，我们公司其实投资了不少其他的游戏的。
比如说爱动娱乐这家游戏公司，他们想要发展手游业务，我们就投资了，最后出来的效果也不错，《跳跳堂》这款手游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我们之所以代理DNF，最简单直接的一个原因就是——
这款产品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游戏产品。
不论是玩法还是品质、打击感、以及相关的成长系统、装备系统……这些都做得非常的好。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国内缺少类似的游戏。
就像你刚才说的，这是一款横版动作类型的网络游戏，它承载着不少人的童年回忆。
在中国市场当中，缺少类似的产品，所以从市场的角度来看，这款游戏是非常有潜质的。
其实在我们公司准备代理DNF之前，我们还有一款叫做《西游战记》的横版过关类型的游戏，只不过综合考虑下来，我们还是不想错过DNF。
DNF比《西游战记》做的时间更早，相对来说更为成熟，代理DNF也算是我们为将来《西游战记》的发行积累经验吧。”
“欸？真的吗？”张雅文眼睛亮了起来，“你能说说《西游战记》这款游戏吗？它跟DNF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曹阳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人抓到什么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还是没改。
不过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敏锐嗅觉，张雅文也做不到主编的位置。
“西游战记，应该在世界观和画风上面跟DNF还是存在不小差异的，不过玩法上面比较接近，这款游戏对于博米来说，相当于是在横版动作类型游戏市场当中巩固和分蛋糕用的，品质上应该还不错。
再过一两个月玩家们应该就能玩到了。”
“嗯嗯。好的。”张雅文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
这也算是今天来这里采访的一次收获，除了DNF之外居然还有《西游战记》这款产品的相关讯息，真的是令张雅文又惊又喜。
看来博米公司在这一块领域是蓄谋已久，只不过从市场角度考虑除了自己爱的《西游战记》之外，还需要买下DNF的代理权，免得它旁落他家。
懂的，我都懂。
张雅文点点头，没有戳破曹阳的话。
“那你们代理DNF这款产品的时候，有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吗？或者说DNF跟你们之前开发的游戏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困难肯定是有的。”曹阳认真地说，“主要是因为DNF是一款MMOACT游戏，也就是多人同时在线大型动作类游戏。
当MMO和ACT结合在一起，令所有厂商都头疼的游戏生态平衡问题便产生了。
什么是MMO？大型多人在线。
在网络时代，我们可以将游戏的联机属性划分为三个层级：单机，弱联机和强联机；强联机游戏又可进一步划分为MMO和竞技类两个分支。
简而言之，MMO游戏强调全程联网，强调数值成长、世界探索和游戏内社交，需要玩家投入大块时间和大量感情。
人与人的交互不同于人与电脑的交互，纯PVE的单机游戏或弱联机游戏只需要考虑单个玩家的游戏体验，但MMO游戏则需要处理好交互双方甚至多方的游戏体验。
什么是ACT？
动作游戏。
与RPG、SLG、MOBA等热门游戏类型相比，ACT更强调操作和对抗，存在一定的准入门槛和明显的用户水平分层现象。
例如，在回合制RPG当中，并不存在“操作水平”这个说法；
在即时制RPG当中，对键盘操作的要求一般也不高，只要具备基本的意识和熟练度即可应对大部分场景。
但是，在ACT当中，操作复杂度更高、玩家发招的时机更重要、容错率更低，入门者往往感到寸步难行。”
曹阳难受地说，“这个问题包含很多方面，其中最为核心的当属：如何平衡F2P。
Free to Play，免费游玩模式游戏中付费玩家和免费玩家、大R玩家（高付费玩家）和平民玩家的实力差距？
如何平衡爆肝玩家（花费大量时间的玩家）和碎片化时间玩家之间的实力差距？
如何防止装备快速贬值？如何防止游戏内经济系统的崩溃？
DNF很强调游戏的平衡性和生态健康，付费点主要集中在外观、速度和稀缺数值等方面，虽然不是完全与角色属性不相关，但也并不是简单粗暴的“Pay to Win”，花钱买胜利模式。”
很多国产MMO游戏的没落，都始于游戏商城和购物NPC开放之后无节制地刺激玩家氪金；
这种只顾短期利益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牺牲的不仅是游戏的生命周期，还有更为丰厚的长远回报。
在DNF中，氪金并不能取代玩家的操作、玩家对游戏的理解以及时间投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免费玩家的装备是肝出来的（用时间换来的），土豪的装备也是肝出来的。
不管是土豪玩家还是平民玩家，终极装备的爆率对他们是基本公平的。
“而且操作比重在60版本当中占比还是比较大的，能在操作和装备数值之间做一个平衡，其实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曹阳举例说，“在魔兽世界当中，我们为了能更好的控制数值，会增加许多必中的技能，比如说BOSS伤害，对于T来说基本上都是要硬吃的，这对于T本身的硬度，以及对奶妈们治疗量和治疗手法都是一种考量。
通过数值上的精准控制来控制容错率以及玩家的通过率等等。
这一套数值都是比较好计算也容易实现的。
可DNF不一样，因为操作在其中的占比很大，怪物技能基本上不做必中型，也就是说我们不对玩家本身的装备进行硬要求。
相应的，对于玩家的操作要求更高，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一种比较难受的情况——
一些BOSS对于操作高手来说比较容易，可对于一些新人来说却很难。
如何能够平衡这些玩家的差异，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
好在DNF这些方面都做得相当好。
这一点我们还是很开心的，拿回来以后在数值方面我们很少做调整，最多是在游戏运营方式上面采取了跟寒国不太一样的手段。”
……
说真的，这样一款游戏想要复刻还真的不好复刻，策划不但要调手感，还得平衡数值，其实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情。
不过DNF在这个年代能火也有这个年代独有的原因——
玩家们对于游戏的心态还没有后来2020年那么浮躁，很多人可以乐此不疲，采用不同的连招方式通关，面对压力和挫折的时候能有更多的耐心去体验游戏，所以DNF这种既考验装备，又考验技术的游戏才能这么受欢迎。
……
“那么DNF有哪些系统做得让你觉得印象深刻呢？博米公司又是如何评价的？”张雅文继续问到。
曹阳想了想回答：“MMO的游戏内系统是多样的，仅做好一两个方面，并不足以打造真正健康平衡的游戏环境。
除了氪金系统、装备系统之外，DNF还针对PVP玩法、PVE玩法和经济环境的平衡下了苦功夫，分别推出了天平系统、疲劳系统和金币回收系统。
天平系统针对PVP玩法，旨在为不同等级、不同职业和不同装备的玩家营造一个公平的PK环境，玩家进入决斗场之后，系统能够自动根据玩家等级装备差异，调整HP上限、力量、体力、智力、精神、物理攻击伤害、魔法攻击的伤害以及防御力。”
曹阳比划着说，“例如，一个60级人物的各项属性都比一个30级人物高很多倍，但是在PVP竞技场中，两人之间的数值差距大幅度缩小，低级别人物爆冷获胜的可能性大增。
PVP竞技场还通过保护、连招等设定，让弱小的玩家有可能通过熟练的操作和针对性的打法，击败强大的敌人。
这就大幅提高了PVP的公平性和不可预测性。”
“疲劳系统针对PVE玩法，每天向玩家分配既定数量的疲劳值，刷副本打装备会消耗一定的疲劳值，疲劳值耗光之后，玩家将无法再刷装备刷金币。
这一系统的存在，一方面有效限制了爆肝党玩家无限下副本刷装备和刷金币，平衡了玩家之间的差距，另一方面让玩家有时间去探索更多玩法，很多玩家在疲劳值耗光之后都会去竞技场练技术。
而且，累积疲劳值不消耗，还可能得到奖励。”
嗯嗯。
张雅文一边点头，一边做着笔记。
一开始她还能勉强跟上，后来看到曹阳越讲越深入，越讲越专业，就索性放弃了做笔记，反正后面有录音，回家以后再根据录音内容整理新闻就好了。
于是张雅文抬起头来，认真地听曹阳讲课：
“金币回收系统针对游戏内经济体系：在现实世界中，经济体系的稳定非常重要，严重的通货膨胀会对人类生活造成毁灭性打击，这一点放在MMO游戏中也一样。
与现实世界中法定货币无法随意产出不同，游戏内的金币每时每刻都在玩家的刷怪过程中源源不断地增加，如果金币的消耗速度与金币的产出速度失衡，那么很快游戏金币就会发生通货膨胀现象。
为了维持游戏内经济系统平衡，我们对于以倒卖装备赚取金币为生的“工作室”一直是绝不姑息的，此外，我们还通过宏观方式，让整个流通的产出和消耗比较接近。
至于具体的【宏观方式】，请原谅我不能透露。”
实际上宏观方式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全服掉落。
通过限制某些西游产品的全服掉落率来控制产出，比如梵风衣，就有可能被控制在一周只出两件，或者更低的概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因为全服掉落这个设定的存在，才让某些【刷装备玄学】有了科学依据。
另外一种宏观调控的方式，是跟《魔兽世界》进行学习的，通过电脑计算，由一些【虚拟玩家】购买市场上面的产品来达到防止通胀的目的。
这些虚拟玩家，在现实当中其实并不存在。
曹阳总结到，“以上三大系统，缺一不可，共同维护了DNF的游戏体验。
如果没有天平系统，就会让PVP竞技场变成高氪金玩家的专属舞台，花钱多的人必然获胜，平民玩家的流失率会大大提高。
如果没疲劳系统，拥有大量时间的爆肝玩家就会无限制地获取经验和装备，从而将碎片时间玩家逼到走投无路。
如果没有金币回收系统，游戏内的经济体系就会崩溃。DNF做到了绝大部分MMO游戏无法做到的事情：实现游戏生态的长期平衡。”
……
访谈差不多进行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张雅文在曹阳结束了一段滔滔不绝的演讲之后，赶紧站起来告辞，她特别害怕曹老板这样无休止地说下去。
其实玩家们并不关心游戏是怎么做的，他们只关心游戏好不好玩，能不能给他们更多的福利。
今天的采访内容已经让张雅文获得了不少素材，尤其是听说博米公司还有一款叫做哦《西游战记》的游戏将要上线，这就足够了。
于是张雅文起身告辞，带着摄影师离开了曹阳的办公室。
临走之前，小秘书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到曹总，让曹老板递交给张雅文。
“谢谢谢谢，太破费了。”
张雅文欣喜地接过红包，然后带着摄影师离开。
两个人走进电梯，张雅文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厚厚的红包，嘴角不由得泛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你猜曹总给我发了多少的红包？”
摄影师摇摇头，这我哪儿猜得到啊？
不过博米公司的老板现在又是世界首富，出手肯定很大方。
张雅文笑着打开红封清点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一脸震惊地抬起头来，“曹总给我发了1万块钱。”
“我……”
摄影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里面一阵苦涩。
……
张雅文离开之后，下午曹阳接到了一个长途电话，是刘志平从荷兰打过来的。
在电话当中刘志平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荷兰的阿斯麦公司已经同意博米公司入股了，目前我们公司将拟定出资8亿欧元，购买阿斯麦15%的股份。
而且，我们已经签署了优先购买协议，未来阿斯麦生产的光刻机，博米公司拥有优先购买权。”
“真的吗？”曹阳开心地说，“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