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训的学员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到达极限,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很多人已经停止思考,听不懂教官在说什么。
即便明白了意思,整条手臂的肌肉都在颤抖,五根手指连笔都握不住,即使勉强抓住了铅笔,也写不出一个正常字。
“哒哒哒!”勐虎对着天空放了几枪,大吼道:“动作快点,加快速度,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群人坐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在纸上画着,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这个结果都在教官的预料之中,当年他们受训的时候也一样,遗书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学员迅速从动态转为静态,锻炼他们的适应能力。
五分钟很快过去,猎手拎着喇叭大喊道:“时间到,所有人起立。”
学员们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有些人双腿发软起不来,还好身边的战友没人看热闹,相互搀扶着起身。
鲨鱼和先锋把遗书全部收走,随便看了几张,差点把俩人笑死,写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写了首唐诗在上面,还有人画了只乌龟,反正只要脑子里想起什么,就往上写什么。
当然,教官根本不在意这些。
“现在听我命令,跟上教官的车返回基地。”猎手大喊道。
“啊?还要跑啊!”
“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教官,这个地方离基地多远?”
“呵呵,没多远,也就五公里!”猎手咧嘴一笑,根本没有半点怜悯之心,跳上军车往基地的方向开去。
“还愣着干什么,要么继续跑,要么滚蛋,出发!”先锋站在路边吼道。
“别墨迹了,跑吧,早跑晚跑都得跑,谁叫你们非要来这里受罪呢!”猴子嘿嘿笑道。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基地已经准备好了肉包子,先到先得,后面的可能就要饿肚子了。”老鼠靠在军车上大喊道。
听到有食物,不少人眼睛都绿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通过一天的接触,这些学员也了解一些特种部队的情况,那就是教官的话一般都不会骗人,他说落后要饿肚子,很可能真的会饿肚子。
几百人玩命的跟着军车往回跑,说是五公里,实际上超过十公里,军人的意志力有多强大就体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咬牙坚持,甚至有人趴在地上往回爬。
当然,意志再强大也终有极限,一路上有十几个人累倒昏厥。
整整两个半小时,当他们爬回基地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一点。
罗战和卫生员站在终点的位置,炊事班早就准备好了热腾腾的肉包子,装满了整整十个铁桶。
包子就这么多,但是个人不限量,也就是说,只要你先拿到食物,想拿几个就拿几个,哪怕你自己搬一桶都没问题。
第一个冲到终点的战士看着面前的肉包子,眼泪差点掉下来,整整一天这么大的运动量,没有丝毫的食物补充,可想而知,饿到什么程度。
那名学员扑到铁桶前,伸手抓起四个包子,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往嘴里塞,吃掉两个之后,伸手又拿起两个,可送到嘴边忽然停住了,扭头看了眼身后,犹豫了片刻,终究又放了回去。
旁边的罗战和卫生员相视一眼,不由得点点头,他多吃两个,就意味着后面的战友少吃两个,甚至没得吃了。
后面的人陆续赶到,大家虽然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很自觉的每人只拿两个,可即便如此,最后回来的十几个人还是没得吃。
罗战走到那些人近前,叹了口气道:“很遗憾,由于你们速度太慢,你们的食物被抢光了,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退出训练,旁边给你们准备了大餐,吃饱喝足就可以回家了,第二,继续训练,但你们只能饿着肚子,今天的食物没有了。”
罗战说完后退几步,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有些人已经动摇,集训才第一天,就搞成这副样子,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到最后的,如果再饿一夜,明天恐怕连爬都爬不起来,还怎么坚持得住,与其到时候丢人,不如现在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让罗战欣慰的一幕出现了,前面那些抢到包子还没来得及吃完的战士爬起来两人,走到那些学员身边,将自己手里的包子分给他们一个。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很快,学员们围在一起,一人分一口,三百多人,一人拿出一口,足够十几个学员填饱肚子。
罗战没有阻止,也没有支持,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罗战拿过喇叭走上前道:“全体都有,鉴于你们刚刚愚蠢的行为,所有人都要受罚,俯卧撑两小时,坚持不住的直接滚蛋。”
“报告教官,为什么要受罚?”一名学员大声道。
“因为你们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了别人。”罗战怒吼道。
“报告教官,我不服,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战友饿死吗?”
“早就告诉过你们,这个地方我说了算,规矩都是我定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说不行就不行,我说受罚就受罚,明白了吗?”罗战扯着脖子喊道。
“这不公平!”还有人质疑。
“公平?你跟我讲公平,你们是我的兵,我可以跟你们讲公平,可敌人会吗,敌人会跟你公平战斗吗?”罗战瞪着眼睛质问。
“朝鲜战场上,你们知道联合国军吃的什么吗,烤鸡,面包,牛奶,还有咖啡和雪茄。你们知道我们吃的什么吗?冻的比石头还硬的土豆,要用胸口把它暖化才能咬得动,放进嘴里就会把嘴湖上的炒面,就这些东西很多时候都吃不到,你告诉我公平吗?我他娘的跟谁去讲公平?啊?”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公平,就他吗不会有战争了。”
罗战的话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谁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俯卧撑两小时,开始!”罗战沉声说了一句,随手把喇叭扔给了洪三,然后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大队长的话吗?俯卧撑准备。”洪三吹了吹喇叭。
学员们相互看看,拖着疲惫的身躯趴在地上,继续开始训练。
“让你们受罚,不是故意针对,而是让你们明白,战场上不能拖累战友,就因为你们速度太慢,导致战友都要饿肚子,如果是真正的战场,就不是饿肚子那么简单了,你的战友会因为救你而被敌人打死,那时候,就不是几个俯卧撑能解决的了。”
洪三一边监督,一边给他们做心理疏导,让他们明白受罚的意义,不然只会让他们不服,郁闷,对训练没有好处。
说是两个小时,实际上根本没有具体时间,教官并不在乎学员们做了多少个,只在乎他们什么时候晕倒。
在所有人都倒下之后,等待了十分钟,洪三拿出一个引爆器,卡察一下按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发生巨大的爆炸,学员们瞬间炸了毛,条件反射似的跳了起来,顺手拿起自己的武器。
“别紧张,地上太凉怕你们生病,全体都有,目标宿舍,齐步走!”洪三咧嘴笑道。
学员们总算松了口气,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转身向宿舍走去。
这次倒是没有意外,学员们顺利回到了宿舍,趴在自己床上,连背囊都脱不掉,很多人倒下就睡着了。
按照地狱周的训练大纲,今天的科目基本结束,他们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已经很宽松了。
凌晨四点,学员们睡的正香,两颗烟雾弹顺着门口扔了进来。
顿时整个宿舍浓烟滚滚,学员们被呛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连滚带爬的冲出宿舍。
地狱周可没有那么多睡觉的时间,凌晨四点,继续训练。
队伍刚刚集合完毕,吴倩背着自己的装备一路小跑来到猎手面前:“报告教官,吴倩请求继续训练。”
猎手顿了一下,吴倩根本不是学员,她是来学功夫的,罗战给了她三道考验,通过就可以留在特种部队。
第二道考验就是坚持一天训练,她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没有被淘汰,完成了第二道考验。
但就在刚刚,她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想在特种部队立足,想留在这里,不是通过一天训练就能做到的,想要摆脱大小姐的身份,得到猎手等人的尊重,就必须经历这样的淬炼,否则就算留下,别人也只会把她当做花瓶。
所以,已经通过考验的吴倩,再次背起装备出现在训练场。
“你想好了吗?”猎手并不希望她遭受这样的折磨。
“想好了,菜鸟请求归队。”吴倩大声道。
“入列!”猎手大吼一声。
“是!”吴倩大声回应,然后转身进入队列。
训练继续展开,地狱周就是如此,坚持下来没有被逼疯的就是特种部队需要的战士。
整整七天,每天都在清醒和晕倒中反复折磨,学员们一次次突破身体极限,一次次超越自身潜力。
每天都有人离开,有人坚持,有人放弃,即使身体承受得住,心理防线崩溃同样也要被淘汰。
地狱周结束之后,四百人的队伍,仅仅剩下八十五人。
在庆祝地狱周结束之后,训练进入第二阶段。
剩下的学员分成两组,两个军区各自分开,吴司令这边加上吴倩剩下四十五人,陈司令的兵剩下四十人。
接下来就要各自淘汰,直到最后剩下二十人为止。
第二阶段的训练看似轻松,实际上技术含量远远超过地狱周。
他们需要掌握战术,指挥,配合,技巧,枪法,格斗,等等真正的特种兵技术。
进入第二阶段之后,罗战就很少出现了,有时候会出来指点一二,比如训练瞄靶,狙击,或者格斗的时候,会出来看看,顺便传授点技巧招数。
随着训练继续进行,时间也过的飞快,眨眼间距离罗战的婚礼仅剩七天。
周七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婚礼所需要的东西基本已经齐全,剩下的就是接待宾客。
为此,周七狼包下了一个酒店,专门迎接到场的宾客。
通往南京的一辆火车上,曾经晋西北的新一团团长丁伟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他的警卫员。
如今的丁伟已经是军长级别,只可惜身边的老战友基本没有了,当年晋西北的铁三角,如今也是各奔东西,常年见不到面。
“首长,那个罗战到底是什么人啊?请帖都发到您这儿来了。”警卫员是个年轻人,也就二十岁左右,没听说过罗战的事。
“这个罗战啊,说来话长了,当年在晋西北打鬼子的时候,这小子是李云龙的部下,不过也帮我打过仗,也救过新一团,本来也是兄弟部队,关系好着呢。”
“鬼子投降之后,这小子被送去苏联,回来之后不得了了,被首长直接带到总部,连我这个师长都见不到他,想想当年那批老战友,活着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丁伟摇头苦笑,年纪越大越喜欢回忆过去,特别是那些峥嵘岁月。
“那他现在也是将军吗?”警卫员好奇的问道,丁伟已经被授予少将军衔。
“应该不是,他也不需要,他是个挺特殊的人。”丁伟澹澹道。
“这次是不是可以见到您的老战友了?”警卫员道。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会来呢,别人不知道,李云龙那个愣种肯定会到的。”想起老战友,丁伟发自内心的笑笑。
“怪不得您放下那么多工作,非要跑来参加婚礼。”警卫员小道。
“你不懂,我听说李云龙的处境不太好,我得趁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聊聊。”丁伟听到了点传言,是关于李云龙和赵刚的。
提到那些烦心事,丁伟心里就不舒服,不由得叹了口气站起身。
“我去个厕所,你留下来看东西。”
说着话,丁伟起身往车厢尾部走去,警卫员想跟着又害怕丢东西,火车上闲杂人等太多,就这么犹豫的工夫,丁伟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