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快跑不动了。
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阿紫,在星宿海仗着师傅的宠爱行事毫无顾忌,直到这一次把师傅用来练功的神木王鼎偷出来,才知道自己究竟是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说实话,阿紫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自己在星宿海“调皮捣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多数时候师傅都是一笑置之,虽然有时候也是略施惩戒,但还是有些分寸的,最多算是小惩大诫,所以她一点儿记性也没有长。
这一次把神木王鼎偷出来,其实也只是同寻常一样的犯了顽劣的性子...可没成想前脚刚偷了鼎,后脚便听到师傅丁春秋大发雷霆,说养了一个白眼小狼,抓住她时一定要将之碎尸万段之类的言语,惊惧之下逃离了星宿海。
其实阿紫想要逃离星宿海也不是才有的念头,随着自己年纪渐渐的长大,自己出落得自然也愈发的标致,星宿派中又全是师兄,若非师父护着,怕是早就被那些师兄们吃抹干净了。
星宿派嘛...从来都是以武功论高下,谁的武功高就是大师兄,每年为了争夺大师兄的“席位”,都要死不少师兄的...大师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于门派内的师弟们有着仅次于师傅的统治地位,不过小阿紫并没有竞争压力,而且他一向是吃瓜群众,对于师兄们之间的争斗也多是喜闻乐见,甚至有时候还会煽风点火。
生长于这样的环境之中,若非心黑手辣之辈,也实在是难以生存下去。
星宿派,全员大恶人,阿紫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此番出逃,其实也是源自她内心深处的不安,过于早熟的小阿紫,看谁都是在馋自己的身子,连带着师傅丁春秋又是看向她的目光,也让她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可多次挑衅师傅的权威,却总能安然无恙,也让她觉着是不是自己错怪了丁春秋...再加上这一路“逃命”,以师傅的本事找就可以把自己抓住,可偏偏让自己从西域逃去了江南...在苏州城时,阿紫也曾经感到过星宿派师兄的行迹,不敢久留,直接一路北上逃亡。
这一次自己身后可没有追兵了,算是能稍稍松一口气,听江湖上的传言,说是星宿老仙在江南得罪了明教,许是因此才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阿紫本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此番在江湖上也听了诸多传言,尤其是聚贤庄与鱼龙帮放对约战一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她既然遇上了,自然要来掺和一脚。
此时被两个小厮拦住了去路,恶魔性子的阿紫当即报出了星宿老仙的名号,企图压制对方。
岂料两个小厮闻言并不当真,依旧是一个劲驱赶于她,甚至还有人取笑于她:“哪里来的小姑娘大言不惭,还星宿老仙驾下的星宿仙子...小姑娘,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名号?难道不知星宿老怪乃是邪魔外道,而在我聚贤庄的,具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更有少林寺的玄字辈高僧坐镇,你就不怕他们出来除魔卫道,将你拿了?”
另一个小厮也跟着笑道:“你要真想要聚义,倒不如去鱼龙帮问问...毕竟那边儿才是来者不拒,契丹人萧峰、鲜卑人慕容复、大理段氏的段正淳、还有吐蕃国师鸠摩智,呵呵呵...算算岂不是正缺了你这位来自西域星宿海的星宿仙子?”
一边说着话,一边动手赶人。
阿紫暗唾一口,当即高声道:“哼,算你猜对了,本姑娘就是鱼龙帮派来的使者,还不让里面的那些狗屁大侠出来迎接,本姑娘大驾!”
本就有些不耐烦,只是见这小姑娘生得标志才说了几句“好话”的小厮,听到这话当即皱起了眉头,沉声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的当真?”
阿紫趾高气扬,道:“本姑娘说话能有假?实话告诉你们,那个什么鱼龙帮,已经投靠了我们星宿派,拜在我师父星宿老仙的门下,东方不败与独孤求败一个给我师父大伞,一个举扇子...”
啪!
她说的正起劲儿,忽然一道劲风袭来,撞在她的腿弯处,在她脚下一软,即将跪在地上的一瞬间,后肩似乎也被一道巨力撞击,在原地转了个身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红衣,却披着玄色披风的英俊男子,双眸冷峻桀骜,嘴唇稍薄,下巴微俏,攻气十足,让她险些忍不住露出口水来。
天下竟有如此帅气的男子?
嘶——
好疼。
那人踏步走上前来,在阿紫身边稍稍停顿了片刻,低眼看她片刻,道:“好大胆的小丫头...你来说说,本座是打伞的,还是举扇子的?”
阿紫:???
两个小厮已经是忍不住腿脚发软,嘴唇发颤,好家伙,你有毒吧...正主都被你吆喝过来了,你在发什么呆呢?
你丫的果然不认识吧!
满嘴胡话。
最要命的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相信了阿紫的鬼话。
“去,告诉姓游的...东方不败拜庄,是请...算了。”东方不败说道这里,看两个小厮腿脚都不灵便,直接踏步走上们去,微微张口——
......
聚贤庄内。
得知鱼龙帮等一行人已经快到了的众人,已经不由自主的汇聚起来,屋子里自然是放不下那么多江湖人的,也幸好聚贤庄不小,院子也很大,才能勉强够用。
“没想到鱼龙帮竟然是打定了注意替萧峰等人出头。”游骥沉声道:“虽然其帮主李怀书不懂武功,但东方不败与独孤求败却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铁面判官单正却有不同意见,不等游骥说完,他便开口道:“二庄主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纵然东方不败等人武艺不凡,莫非我等便是吃素的?再者说,有少林寺的几位高僧以及丐帮的四位长老同在,莫非就怕了他们不成?”
玄苦等人斜了他一眼,心说:你是没跟萧峰交过手,一会儿你能接住他一掌,老衲便信了你的邪。
至于丐帮的四位长老,更是对他爱答不理,他们打定了注意,此番不论乔帮主是不是杀人凶手,都坚决不跟东方不败这个妖人动手,上次已经被揍了一顿了,实力差距非常明显...
单正说的没错,他们就是吃素的。
差别是少林寺的和尚是不让开荤戒,他们丐帮是“穷”,叫花子哪儿有钱吃肉?当然,以上都是调侃,和尚也有破戒的,丐帮也有有钱人。
自以为公道的谭婆,站出来说话,道:“我等再次聚义,并非是要为了对付谁,诸位莫非忘记了初衷?”
赵钱孙顿时附和,道:“小翠说的没错,我等来此无非是想要做个见证,且看萧峰是否是杀了马大元、白世镜以及全冠清的杀人凶手...对付鱼龙帮,呵,关我屁事儿?”
“此言大谬!”一个江湖人走出来,摇头道:“原本还以为江湖传言是夸大,可此番慕容复、萧峰、段正淳以及鸠摩智,皆同鱼龙帮关系匪浅,或许他们果真意图分攻我大宋!”
“且。”赵钱孙冷笑道:“要我说,你们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萧峰是不是杀人凶手,自由官府的捕快处理...喂,你们丐帮连着死了三个人,有人去报官了么?”
丐帮众人纷纷怒视过去!
江湖事,江湖了,报官是会被江湖通道瞧不起的。
赵钱孙,却毫不在意,接着道:“至于你说鱼龙帮勾结外族这种事,更是无稽之谈...他们若当真投了外族,现在还能领着人大摇大摆往聚贤庄来?朝廷能放任他们继续在江湖逍遥行事?”
赵钱孙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有道理,只是他此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师妹谭婆身上,并没有过多掺和这些破事儿。
此次前来聚贤庄聚义的,其实也并非只是为了“萧峰杀人”一事,其中绝大部分也是为了对付慕容复而来,以前为慕容复作保的萧峰自己都陷入了信誉危机,更何况是慕容复本人...而且现在江湖上的说法,说二人根本就是同谋,相互做伪证...慕容复杀不了的人,萧峰来杀;萧峰杀不掉的人,则是由慕容复来杀。
当然,这个节奏依旧是马夫人康敏带起来的。
在上一次的会议中,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吴长风,率先发难,拿出了雁门关守将杨宗闵的亲笔信,质疑马夫人的说辞,尤其是针对马大元也是死在了萧峰手中之言,做出了重点怀疑。
马夫人则说,马大元是死在了慕容复的手中,所以才会出现萧峰在雁门关,而马大元则在家中遇害的情形。而此前萧峰同慕容复,也是利用这样的手法,来造成各自杀人之后的不在场证据。
对此,不善言辞的吴长风被轻而易举的击败,马夫人再次获得了多数人的支持。
“玄悲大师之死,便是如此。”康敏最后向着玄苦的方向说了一句。
玄苦把眉头稍稍抬了抬,并不言语。
当日乔峰、慕容复以及段正淳在少林寺说的很清楚,不论是慕容复还是乔峰,彼时皆不可能有时间去大理刺杀玄悲大师,为了佐证此事,慕容复甚至不惜将自己一直隐藏着的另一重身份——西夏一品堂李延宗,告知于少林。
而也是当日,萧峰自爆身份,随后配合“李延宗”重创西夏一品堂,要说此二人有“不轨之心”,实在是说不过去。
当然,慕容家底细只是江湖上鲜为人知,但并非是什么隐秘,只要废些功夫,大燕后裔的秘密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宋的地界上,别说是大燕后裔了,当年南北朝的后裔不也活得好好的...更别说慕容复这一支流落江湖的,另一支根正苗红的慕容氏,人家还在朝中历代未将呢。
玄苦总觉着这个马夫人不对劲儿,似乎唯恐天下不乱,虽然从她口中说出的言语看似有迹可循,其实很多地方都经不起推敲,很多时候玄苦都有意想要出言询问,但马夫人也极少露面,纵然露面也只是匆匆数语,放出一些“新”内幕之后,便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退场休养。
比如被不识趣的江湖人冲撞;比如思念亡夫,身体不适等等。
接着今日这个机会,玄苦正想要问马夫人两句话时,便忽然觉着自己的耳膜一颤,紧接着便看到一种江湖人,尤其是内力稍欠的江湖人面露痛苦之色,刚要开口提醒众人注意戒备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东方不败拜庄!
这是...狮吼功?
内力深厚者,已经护着自己耳朵与心脉,有余力的还能把自己身边儿的人也护住。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的时间,等声音散去时,院子已经昏死过去了一多半儿,一部分是来凑热闹的,另一部分则是一些跟着大人出门涨见识的江湖小辈,此番算是中了招。
丐帮众人:“来了!”
悄悄踮起脚尖儿,往大门口看去。
游氏双雄:“好一个下马威!”
看着倒在地上一多半儿的江湖人,二人的神情愈发沉重复杂,心说: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对手,草率了。
少林寺众僧:“这就是东方不败么?”
虽然鱼龙帮的总舵就在洛阳,但几位高僧也只是一直听说东方不败的名号,此前还未曾得见过,如今到也颇有些期待了。
只是...玄苦看向了个坐在游氏双雄的身边儿的马夫人,她似乎是在此二人的护持之下,才能够幸免于难。
......
聚贤庄门外。
捂着耳朵的阿紫,嘴角留着口水,瘫倒在地上,双目有些空洞无神。在她身边儿瘫着的,还有那两个同样状况的小厮,此三人吃了东方不败如此近距离的一发狮吼功,能活着已经是东方不败抬了他们一手。
“东方左使那里都好,就是不够怜香惜玉。”段誉在后面小声嘀咕,道:“这丫头不过是性情顽劣,打趣了你几句,便受此横祸,也实在是倒霉...”
一边说着,段誉一边上前,等走到阿紫身边儿时,惊讶道:“呀,这个姑娘同阿朱姑娘竟有几分相似。”
“是么?”阿碧闻言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却看到阿紫脖间露出一物,惊讶道:“咦,这个金锁似乎有些眼熟,却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阿朱姐姐,你...阿朱姐姐,你是不是也有一块儿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