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仁和医院。
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带着重要任务的军官佐藤少佐,正在询问火车站事件的唯一幸存者渡边小队长。
“对于袭击者的身份,你有什么判断吗?”
刚刚做了手术的渡边小队长,面色苍白显得极为虚弱,他缓缓地回忆叙说当时的情景。
“袭击者的衣服很杂乱,从火车上来的人穿着皇协军的衣服,之后从背后偷袭的,全都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
这是一种伪装,他们都配备了自动火器,对了,就像山本大佐率领的那支特战队一样。
不知道你见过那支特战队没有,非常之精锐。徒手格斗枪法射击,样样精通,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负责调查的佐藤少佐,来自于太原宪兵队,他是见过山本一木特战队训练的。
从各部队挑选的精英,经过加强的训练,确实十分优秀。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非常精锐,很有可能是中央军或者晋绥军训练出来的?”
能拿出四五十只冲锋枪的,首先排除了八路军,八路军太穷不可能那么做。
渡边小队长也吃不准,含糊的回答:“或许吧,他们的作战素质极为优秀,并且是有预谋的。
在听到爆炸声的那一刹那,我扭头看去,十几个敌人在向我们扫射。
我被击中了,倒下了,撞到了头昏了过去。”
他握住拳头用力的锤在了床板上,“唉,我怎么就昏过去了,该死,我应该和他们拼命的,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以报天皇。”
那股悔恨的味道,拿捏的死死的。
如此忠心耿耿,要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战士,怎么能被怀疑呢?
佐藤少佐上前按住了还在锤床懊悔的渡边,不断的宽慰。
确认没有遗漏的了,他便要告辞了。
“渡边君请安心休息,宪兵队英勇作战的事迹我会如实上报的。”
人走了,渡边收起了悲痛的表情,轻轻的摸了摸额头上的绷带,不由得叹了口气。
为了不战死,不剖腹,他是煞费苦心,搞得都得自残。
小命保住了,职位呢?
没了现在的职位,谁鸟他,搞到药也不好卖。
肯定要分润一大笔钱,再找个大粗腿抱上了。
那都是老子的钱。
渡边心中恨恨的咒骂:该死的敌人,怎么就让我遇着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刚出了医院的佐藤少佐,就碰到了特高科的吉野太郎。
“佐藤君,找你好费劲,看看这份报纸吧!”
二十多个拿着重火力的敌人藏在城里,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隐患。
特高科也参与到了调查中。
佐藤也是一个中国通,他接过报纸,只是看了一眼标题便愣住了。
《斩杀敌寇,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我军区三八六旅新二团再创佳绩》
竟然是八路军做出来的?
带着满是质疑的心态,他仔细读了这篇报道。
当中的战斗描述,大体上都对上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报纸?”
“这是八路军发行的边区报,在八路的根据地都传遍了。皇军把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吉野太郎满是惭愧,八路的小股部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潜进城来,造成了一名少将和两名大佐的牺牲。
此时再加上报道,相当于将他抽了一顿,还游街示众了。
细数这半年八路军搞出的事情,佐藤少佐不禁感慨:“竟然是八路军,又是八路军!
他们真的是皇军的大敌,华北治安最不稳定的因素,如果不能消灭八路军,华北将永无宁日。”
“啪!”
两份电报拍在桌上,带来消息的电讯科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对于情绪有着极高控制力的司令官阁下,如此震怒,没有谁能直面这般怒火。
八路,又是八路,八嘎呀路!
无声的咒骂,憋在心里更伤人。
火车站事件发生后,筱冢义男一夜未眠,准备用来找回场子的细菌战,还没有来得及发动,便被冒出来的敌人破坏了。
山本一木,他最看重的部下。
“那得看将军的眼光了,当战略的天平处于平稳状态,一只蚂蚁的重量都可以导致天平的倾斜。”
当初毛遂自荐,说服了他,组建了特战队。
“将军,恕我直言。如果照这种方法打下去,我持悲观态度。原因很简单,我们缺乏两线作战的本钱。“
两人对于国家战队的讨论,他被说服了,认同了山本的观点。
筱冢义男能回忆起很多,他也只能在回忆中,思念那个朝气蓬勃的山本。
太田少将是他请来的,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是他的失职。
松冈佑起大佐阵亡了,坂田大佐阵亡还没有过去一年,第八联队在后方作战,联队长比在南方一线都换的快。
第四旅团是被诅咒了吗!
“命令。”
电讯科长立即精神抖擞,竖起耳朵听候命令。
筱冢义男:“以阳泉为中心,派出扫荡部队,对于铁路沿线给八路提供帮助的村庄,执行三光政策,以祭奠死去的英灵。”
“是!”
电讯科长心中总算松了口气,有了发泄的对象,他们遭受司令官怒火的概率就小了很多。
至于一道命令下去,几百上千人的死亡,谁在乎呢?
他反正不在乎。
“还有,以第九旅团为主,第四旅团为辅,筹集一个加强联队,像黄崖洞一带进发。”
“是。“
电讯科长得了命令,退下去了。
留下筱冢义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发呆。
阵亡三名高级军官,七三一部队的研究,发动细菌战的罪证,全让八路得了去。
对于皇军来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
他的第一军司令官算是当到头了,卸任的调令应该会很快。
不甘心啊!
筱冢义男有太多的不甘心,在第一军任职的几年,将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前半辈子的功勋,将会灰飞烟灭不值得一提。
那就再疯狂最后一把。
黄崖洞不是有八路军的兵工厂吗?
攻你必救之处,你跟不跟我打?
筱冢义男目光深邃,望向了千里之外,与他交手几年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