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梅也表示赞同,比如我未婚夫和我父亲,不就是通过诚恳的谈判,又把该属我的另一半嫁妆给追到手了?
“但这件事,肯定是科尔贝居中挑唆,让佃农烧毁了妙逸庄园。父亲打听到,大概是科尔贝窝藏了批私盐贩子,然后制造误会......”
“别瞎说了艾米莉,如果真的有私盐贩子,他们藏在哪里的?”菲利克斯尖锐发问。
凡事太喜欢弄清楚是非曲直的艾米莉,想了想,就说应该是藏在妙逸庄园那个角落中。
“别说鲁昂法官们已经罢工,若是没有,管家随时能反咬一口,栽赃于拉夫托侯爵的脑袋上,这个东西完全不能用。”
“可骑警抓住了其中几位,只要加以审讯......”
“没用的,科尔贝在警察队伍里也是认得人的,应该早趁乱放了,反正法院不开工。”菲利克斯的回答,让艾米莉心凉透了。
看到艾米莉可怜而无助的样子,菲利克斯叹口气,也想了下,就语气温和地对艾米莉说:“如果不出意外,在谈判时管家科尔贝的要求应该是,偿还不了债务,那么妙逸庄园就得出售土地,并且数目还不会小,他最终盯住的,还是侯爵家的田产。”
对此,艾米莉垂泪,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未婚妻在场,菲利克斯早就想摸摸拉夫托小姐满头蓬蓬细腻的金发啦,还有些暗褐色的纹理(有少量的发色是这样的)夹杂其间,这可怜的小姐确实没出路了,只能求助自己,就像对安德莱依娜.卡耶维多太太那般,正直善良的自己绝不能坐视不理的,这才是扶危济困的骑士风范。
下面的话,是对艾米莉说的,也像是对梅说的,“我不太清楚科尔贝这些年积攒了多少家产,能拿出什么样价目的钱来压价购买,但我会和他打擂,让他知难而退。”
“可这样的话,妙逸庄园田产不都归你了吗?”艾米莉很警惕。
菲利克斯耸耸肩膀,说这全当是借贷好了,圈出价钱相当的田产,然后这笔款子拉夫托家分十年偿还,这十年内我有田产的经营权和使用权,“至于你拉夫托小姐,你家还有马洛姆河谷农庄呢,只要勤劳简朴,十年时间把借贷还清问题不大,到时我再把庄园的田地还给你,这是你的运气,这十年里我肯定会改良土地的,你白得到片比以前更加肥沃富庶的田产,不是更好?”
梅.霍尔克暗中笑了。
对此艾米莉是纠结痛苦,她真的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来彩票行前,就明白这里是个吃人吐骨头的魔窟,魔王菲利克斯和淫荡的王后梅盘踞在这里,可管家科尔贝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再者父亲对她大发雷霆,将庄园被烧的大部分罪责甩在她头上,并且母亲私下告诉她,父亲甚至要把她嫁给沙多达西伯爵的胖儿子,还准备让哥哥雷米萨娶鲁昂城一位旅馆老板的丑女儿,只因前者愿拿出八万里弗尔来救急,而后者肯为女儿提供十万里弗尔的陪嫁。
舅舅家倒是能送来点应急的款子,可凯嘉鲁埃家族素来也以清贫著称,你指望多少也不现实。
她来前,哥哥的精神都快崩溃了,因为那旅馆老板的女儿是全鲁昂驰名的丑,雷米萨泪流满面,委顿在铺着草垫的椅子上,颤巍巍地举起把手枪,三番五次,都准备饮弹自尽,要不是艾米莉见到他根本没装弹丸,就得信以为真了。
最终,艾米莉.德.拉夫托只能就范。
“科尔贝那边不用着急......我和梅的结婚启事,已在鲁昂大教堂墙上张贴七天,再过三天就是正式的日子,欢迎您光临,梅说她非常希望您能来参加,最好您能答允当伴娘。”
“那将是我的荣幸,艾米莉!”梅搂住未婚夫的肩膀,笑得特别开心。
“只要能得到你们的帮助,什么都好商量。”艾米莉眼神都有点木然了,然后她重新系好帽子,披上开司披肩,走下楼梯。
虽然菲利克斯表面话语说得比较轻松,但他的那根心弦却绷得很紧。
一来先前索取嫁妆的事,他明白已和岳父闹翻了,但责任在老霍尔克自己身上,他活该,凭什么梅嫁给我就得砍去一半的嫁妆?
二来既然管家科尔贝对妙逸庄园动手,足见他也已晓得,先前暗中扶持艾米莉的人,应该是我。
现在菲利克斯掌握的资产,大部分已投入到“Fac”织布工厂啦,但是——他先前去巴黎绕了圈,得到许多棉花商和银行家青睐,在加上朱斯蒂娜和拉利夫人的极力游说,居然募集到了一百三十万里弗尔,用于原棉种植园的投资,而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对自己也不错,还从王后那里搞来了二十五万里弗尔的“王室无息贷款”,是对新王家广场的支持,虽说贴现后只能拿到十八万里弗尔的现金(法国王室发行的票券,因为财政困难贬值得厉害),但在而今情况下,这份支持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很难能可贵,暖了菲利克斯的心。
“那就打擂台好了,我奉陪到底!”菲利克斯默默地想到。
鲁昂城郊区的埃内蒙修道院,在傍晚时分响起了洪亮的钟声,连续响了多少次后,几名穿着黑色丧服的男子抬着件朴素的棺椁,走到了墓园当中,那里有个被挖掘好的土坑,并且横着块石碑。
他们是城中的木材行会,并替一位死掉的师傅送葬,行会的大善主多玛.雅尔丹是个满脸麻子的人物,他刚刚发表了篇赞颂死者的悼词,称死者终生保持了近乎贞洁的贫苦,培养了数不清的学徒,大部分成为鲁昂木工行业的中坚,在行会里他得到所有人的尊敬,无论是其他师傅还是学徒们。
这片墓园,也是木业行会专用的,大部分行会成员在去世后都会葬于此处。
栅栏外,妙逸庄园的前管家科尔贝,还有他的狗腿子裴洛,始终就在那里,像幽灵般无悲无喜地看完了整场葬礼。
“你说你还想要联络鲁昂的丝织行会?”
“是的,最近某些人的工场搞得太过分。”科尔贝的话语,有明显的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