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普顿家的庄园,就靠在博尔顿.瓦特公司旁边,但他家这时境遇中落,生活并不如意,他年轻时在夜校自学成才,会数学会机械,还会拉小提琴,平日里就宅家里,用庄园的空房子改进纺纱机,最终他声称自己的作品,将珍妮纺纱机和阿克莱特水力纺纱机的优点完美结合在一起,故而给这种新纺机命名为“骡机”,意指像骡子那样,结合了马和驴的优点。
具体来说,骡机就是把滚轴(阿克莱特式)和纺锤(珍妮式)融合到一台机器中,先用滚轴压平粗纱,再用纺锤拉出细纱,骡机早在七年前就成功啦,但奇怪的是,克隆普顿并未为它申请发明专利。
原因有两点:一个是克隆普顿害怕骡机侵犯到棉花大王阿克莱特,怕被这位告到倾家荡产;还有一个,正如阿克莱特曾对菲利克斯说的,七年前他的工厂曾被手纺工给捣毁,这也吓到了克隆普顿,他担心被手纺工找上门算账,心血的结晶被粗暴砸坏。
于是骡机就默默呆在克隆普顿的庄园房子里,只有部分乡绅和原棉商知晓,且对其毁誉不一。
可菲利克斯可不顾这些,他坐着马车直接来到“哈里斯伍德庄园”,拜访了克隆普顿。
“我愿花一万里弗尔来买骡机的图纸和样品。”菲利克斯开门见山。
克隆普顿望着这位入乡随俗,戴着英国式礼帽,穿着高档呢绒黑燕尾服的法国年轻人,皱皱眉头,说他既没有申请专利,更不会将骡机卖去法兰西。
“这笔钱代表我的诚意,现在兰开夏郡不少工厂已开始无偿仿制你的机器,理查德.阿克莱特先生纺纱的专利权去年就到期啦,所以新工厂就像雨后春笋般,那些工厂主不愿再为阿克莱特式纺纱机掏专利费,纷纷用你的新技术,却不给你偿付过哪怕一个便士,我走出庄园,只要花两千里弗尔,就能买到和您发明的一模一样的机器。”
“你想如何?”
“带回去大量仿制,骡机投入使用很简单,可以用畜力、水力、风力,当然也可以用蒸汽机,你的发明很完美,克隆普顿先生。”
“你这是剽窃先生,你玷污了你母国的荣誉!”
“不,我反倒会在母国成为英雄。别天真了克隆普顿先生,反正骡机图纸样品你不给我,我也剽窃定了,为何不接受我的一万里弗尔呢?再者,你去法国哪里能告得倒我,别白费心思了。”菲利克斯举起大礼帽,是振振有词。
看到克隆普顿犹疑,菲利克斯又说,若是在我家乡骡机仿制成功,那么我许诺以后每个使用骡机的纱锭,每年再支付给您十先令,“你为这台机器花光了钱,所以没有我的资本,你本人又那么胆怯谨慎,是没办法从其中获得丰厚报酬的。”
最后菲利克斯得到骡机图纸,爽快地支付给克隆普顿四百英镑。
这种“贪玩蓝月”式的商业逻辑,克隆普顿这位忠厚人根本无法抵御。
但多年后,克隆普顿终于忍无可忍,对议会提出申诉,那时他经过统计发现,英国棉纺厂居然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用他的骡机,但却没人给他哪怕半个便士!
相比较,那位来自法兰西的棕皮肤神秘大盗,反倒是最慷慨的。
至于对发明机械化织布机(飞梭织布机还算是手工)的牧师卡特赖特,菲利克斯取胜则更加轻松,卡特赖特在两年前刚刚接触织布机,但他着实是个天才,他发现:
对于织布机来说,最需要的是保持个循环往复的动作,并且还要保持这个动作的稳定,若是人工,哪怕是新式飞梭,也要不断轻微调整皮带,让飞梭匀速来回穿过分纱杆;于是卡特赖特利用曲柄、偏心轮、齿轮和凸轮,搞出了世界上第一台自动化织布机。
去年,卡特赖特申请专利成功。
但这台织布机可以开动,却没法长时间维持稳定的动作。
为此卡特赖特遭到曼彻斯特的纺织专家和富裕绅士们的嘲笑,当时人们认为纺纱可以自动化,但织布却绝不可能。
卡特赖特花费时间,对织布机进行改良,并准备来年再申请专利。
可无人投资,他缺少金钱的支持(英国专利制度申请非常繁琐而且烧钱,下文会提及),焦头烂额时,菲利克斯适时出现,雪中送炭,给了他三百英镑,大概折合七千多弗尔的价钱,卡特赖特就把机器图纸给了他。
并且卡特赖特还警告菲利克斯:“我发明这种机器,已触犯了曼彻斯特织布工的利益,我只想收取专利费,至于将来谁能将其投入实际生产,可不管我事。”
“那您就不用管了呗。”交完钱的菲利克斯说到。
又过了半个月,菲利克斯绕路去圣安德鲁斯大学,顺带探望了下医生詹纳,热忱感谢了他对牛痘接种的贡献,随后菲利克斯甚至都没去伦敦,他对英国的政治制度不感兴趣,正如他在给斯塔尔夫人的信里所说:“到处都是国王之友、辉格党和托利党的喧嚣吵闹,无趣得很......在英国也有人畅谈卢梭主义,他们聚会场所是圣保罗大教堂,但可笑的是,卢梭本人也认为他的政治理想只适合于小国寡民的城邦,所以他给科西嘉岛起草宪法,但当波兰人邀请他时,他却回绝道,‘你们国家需要的不是部宪法,而是位有强势手段的君王’,所以宪法能阻挡可怜的波兰被三个国家的君王瓜分吗?所以每当我听到那群哲学家、政论家不顾实际,夸夸其谈,我心中就充满鄙夷。斯塔尔夫人,我现在迫切需求的是土地、技术,而法兰西旧制度严重阻碍了这一切,难道土地不该集中在热情而有魄力的才干之士手中嘛,明年时美利坚宪法大约便会出台,而同时您将会率先在鲁昂的圣德约镇,看到我在另外个层面的先驱和成功。”
写完这封信后,菲利克斯渡海,结束大剽窃,不,是大朝圣的旅途,返归故乡,意图大展拳脚。
大概五日后,装载着新飞梭织布机及宝贵图纸的货船,抵达圣典港码头,菲利克斯雇佣大批车辆,浩浩荡荡将其向圣德约镇运送。
至于他本人,则来到鲁昂城,召集了巴贝夫、拉多恩、韦林,还有从公社赶来的艾斯图尼神甫、布格连医学生,即所有的魔笛会骨干,于老地方,圆帽街的那幢小楼里,举行了至关重要的会议,在此会议上菲利克斯于“米卢斯模式”外,又提出了“勤勉革命”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