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街的赫尔维修斯公馆内,总包税人焦躁地喝着咖啡,一杯接着一杯,他压根没去看《费城小姐》,而是让名心腹跟踪妻子,但妻子显然更狡猾,在满是高档公寓和奢侈品店的旺多姆广场消失踪迹,车夫又被她给收买了,可叹赫尔维修斯还不能亲自去追踪,那样便显得他对妻子毫无信任。
“她肯定和那个胡格诺小子在一起!”赫尔维修斯已按捺不住怒气,他走到图书室里,当即就开始写信,要给索邦法学院的德.拉罗什神甫,揭发菲利克斯“品行败坏”、“作风糜烂”,让他被开除,以我的能力做到这步可不难。
正义旅馆最高层的高级包间中,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就摆在红缎被面的大床上,夫人闭着美目,她的裙撑啷当坠地,接着裙摆也被身后的菲利克斯缓缓撩起来,显露在镜子前的,先是纤细脚踝和镶钻的高跟鞋,接着便是裹在灰白色丝绸吊带袜里的美丽小腿,再接着便是膝盖处的花边、吊带还有那蝴蝶花式的系扣,再往上便是雪白健硕的大腿,和袜子间微微凸出道肉圈,菲利克斯的手在上面游走,指头弹了两下,那漂亮的白肉也抖了两抖。
“哦菲利。”夫人美不可支地仰起脖子。
镜子前,菲利克斯半跪下来,细细地在舔舐着她的小腿肚,爱抚着她圆圆的膝盖......
脱去假发套的赫尔维修斯先生,是个“地中海”,前额稀疏的头发有点凌乱,他抓起笔,难得地没法控制住情绪,在纸上全是怨毒的指责,当座钟敲响晚八点后,他扔下笔,他可以允许妻子拥有情郎,但绝不能是这个无耻的,敢和自己作对的年轻人!
“必须让他身败名裂。”
同时,正义旅馆处,夫人头发已经散开,双鬓遮盖住了脸颊,她全身上下,除去吊带袜外,是不着丝缕,她背对着镜子,在菲利克斯强硬要求下,于粉红色绷缎的安乐椅上,两腿分开,各自搭在面扶手上,像只蛤蟆般趴着,美妙的“祭坛”入口,无遮无拦地展现在菲利克斯的面前。
法兰西的名菜,蛤蟆腿!
夫人知道这样的姿势很耻辱,但越是如此,她反倒更加兴奋。
一个富有美丽的熟女,三十六岁,正值欲望的巅峰。
能在这个年龄,遇到个二十岁出头,同样处在欲望巅峰的年轻小伙,那真的是性爱上的绝配。
她就垂着头,心中掀起狂潮,她在颤抖地期待着,期待着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狠狠对着自己叉出一剑来......
终于,安乐椅猛地嘎吱下,夫人抬起头,差点叫出声,头发滑落在晃动的胸脯上,双手死死抓住椅背边,菲利克斯开始猛烈进攻了!
大约十点半,赫尔维修斯夫人花容璀璨地返回住处,女儿劳馥拉都已睡了。
“法迪,你还没休息呢!”夫人将装着珍珠项链的手袋扔在茶几上,带着疲惫的快乐,坐在舒适的长沙发上,便开始摘取耳坠。
赫尔维修斯则掏出揭发信,也掼在茶几上,脸色非常不快。
“我要揭发这个笔名为‘仲马’的骗子,鲁昂城的菲利克斯.高丹。”
夫人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法迪你怎么了,你之前心胸不是如此狭隘的。”
“那是因为你先前结交的都是正派人物,或是尊贵人士,这个小贼绝不能轻饶。”赫尔维修斯怒气冲冲。
“你这是在让我难堪嘛。”夫人大为不悦。
总包税人插着背心的口袋,索性跳起来,火冒三丈,“难堪?你晓得你让我有多难堪。区区个镇子里出来的黄毛小子,几句甜言蜜语,就让你神魂颠倒了?就在刚才,我辞退了好几位仆人,因为他们都在明里暗里帮助你苟且。看看你的样子朱斯蒂娜,脸上涂着冷霜,啊,手帕上抹着香精,裙子里是淫荡下流款式的吊带袜,发型、首饰都用的是马莱区最高档的,这个客厅和图书室里摆满了花卉,处处散发着卖弄风骚的香气,你朱斯蒂娜就像个迎客登门的娼妓......”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娼妓出身!你又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夫人光火起来,不过她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冷峻地打断了丈夫,“法迪你不要太过分,我看中谁那就是谁,况且我白日里就说过,我已和那个菲利克斯好聚好散,你是错喝了什么来路不明的药汤,真是丢人。”
“好聚好散?”狂怒的总包税人冷不丁抓起夫人的手袋,从里面掏出那串珍珠项链来,“他还挺有钱,小镇里的雄鸡嘛。”
言毕,总包税人便把项链高高举起。
“你敢这样做,那你就完了。”
夫人的这声断喝,让总包税人的动作呆住了。
他气愤不过,又做出要把项链扯碎的架势。
“够了。”夫人的耐性看来到了尽头。
他犹豫了,手软下来,很快又悔恨难当,他知道在这场争斗里谁先犹豫,谁就输掉了。
“我十六岁时来到巴黎,到现在过去二十年,我最早的住所是在罗亚尔宫边上的一个狭窄的阁楼中,每天我蹲在楼梯拐角处自己洗衣服,为了成名我什么没做过?卖笑,当厨娘,当戏院临时演员,当美发店的站店女郎,伺候土埋半截的老头子,辗转出入高中低档的咖啡馆和酒馆,历尽艰辛从荆棘丛里走出路来,随后嫁给你,生下了劳馥拉,我几乎是独自一人把女儿抚育大,她聪明乖巧,又可爱漂亮,没任何让人诟病的地方,我自问在婚姻里并没做任何损害赫尔维修斯家的事,你却胆敢给我脸色了?法迪,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同样也只需要封揭发信,我们法兰西总包税局这么要害的经济部分,什么时候允许......”
“住口,不要说下去。”赫尔维修斯显然比较惊惶,他将头发往上用手指梳拢了几下,别过脑袋,四下张望,生怕争吵的内容被哪位心怀叵测的下人听到。
夫人横着眉毛,将手伸出来。
赫尔维修斯喘着粗气,最终无可奈何地把珍珠项链还到她的手中。
正在僵持的氛围中,突然有听差敲门,“圣路易岛的卡耶维多公馆,内克尔先生有十万火急的事务,邀请先生上门商议!”
总包税人叹口气,像只落败的斗鸡,戴上假发,蒙上斗篷,望了气定神闲的夫人眼,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