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的夜晚,住在凡尔赛宫的路易十六,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当晚他和侍从们一起望了弥撒,并应王后的邀请,起驾前往小特丽亚农宫,在那里的小剧场,和孩子们一道观看了《新爱洛伊丝》,当圣康乐的扮演者,一位戴着戏剧假面的老年侯爵登台后,路易十六让他用颤抖音唱台词,当老侯爵唱起来后,路易十六的孩子都哄然大笑,路易十六也笑个不停,并对老侯爵喊到“把胸膛抬高些!”
“遵命陛下,如果这能让法兰西的江山永固的话,我愿意奋力试一试。”老侯爵谄媚地回应道,然后边颤抖着唱,边将胸膛给撅起来。
笑声更大了。
戏剧结束后,国王和王后,及宫廷侍从、夫人们,围绕着大沙龙室内的老式钢琴,王后亲自弹奏,众人齐声唱着《国王和气球》,这首歌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去年,在法国热气球成功升空后而特意创制的。
虽然国王心情很好,而王后也晓得这个夜晚并不寻常,但她还是不动声色,没有对丈夫提起半个字。
此时普罗旺斯伯爵来做客了,但他的夫人没来,他夫人曾发誓永远不踏入小特丽亚农宫的,因为和王后间的争吵,让她伤透心。
唱歌结束后,国王最小的弟弟阿尔图瓦伯爵便提议来一晚上的“法老牌”,这是流行在宫廷里的牌局,输赢数额非常大,王后曾在一晚上输掉三百金路易,听到这个提议,路易十六便很不高兴,而普罗旺斯伯爵也附和了国王,说应该结束,各自归去了。
“您害怕在牌局里输钱吗?”王后摇着扇子,冷冰冰地对普罗旺斯伯爵问到。
伯爵有些害怕,他勉强说,宅第里还有些重要的事等待处理。
“那以后便处理好了,再来作客。”王后意味深长。
夜晚十点钟时,国王便对妻子提出邀请,可以不可以离开小特丽亚农宫,去朕的寝宫呢?
难得的,王后同意了。
当国王和王后前脚刚离开小特丽亚农宫,女仆们就列开队伍,将刚刚点燃,才烧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蜡烛全都熄灭,堆积在筐子里,走到庭院的后门处,几位巴黎的蜡烛商人靠过来,默不作声地将沉甸甸的钱袋往女仆手里送,并且奉上了全新的蜡烛,至于那些烧过的,会直接送到凡尔赛的集市上去卖,要的人多得是,物美价廉。
王后的首席女仆让娜.康庞,每年光靠这种蜡烛的倒卖,便能赚到五万里弗尔。
更别说衣物了,王后每年得制作二百五十套花色各异的高档裙子,可一旦下年她又追求什么新款式,先前的就要全都清除出衣柜,交到女仆的手里,接着就在凡尔赛宫廷的黑市里倒卖,巴黎的那群布尔乔亚都抢疯了。
当凡尔赛国王寝宫里的座钟敲响了十一点的钟声时,王后戴着睡帽,穿着睡衣,躺在宽大的床上,路易十六很有仪式感地也爬上去,接着就是猛烈插入,两人便如同例行公事般,也像路易十六最喜欢的钟表和锁那样严密合扣,大约两分钟后,路易十六停止了完全机械的动作,亲吻了下一声不吭的王后脸颊,很深情地说了声“晚安,亲爱的。”
接着国王合上了沉重的眼皮,翻个身,踏踏实实而幸福地睡着了,鼾声如雷。
在他醒来前,玛丽.安托瓦内特便起身,重新穿着好衣衫,回去自己的小特丽亚农宫。
新的蜡烛又点燃起来,富丽堂皇,光如白昼。
清晨七点钟,假发夸张如山一般的寝宫总管步入进来,他先和几位侍从将房间的宵夜等东西给轻轻撤走,半个小时后,一位负责钟表的官员走进来,检查了番便对总管说到,钟表的发条有些问题,需要替换。
八点钟整,总管站在大床的帷幔外,很轻声地对路易十六说,陛下,可以起床了。
路易十六也准时睁开眼睛,停止睡眠,对总管说了声早安。
“小起床”启动了,阿尔芒侍卫长引着几位内科和外科的医生进来,先检查了下国王的身体,接着让他喝了杯药汤,随即总管奉上睡衣,穿好睡衣的国王来到壁炉前的扶手椅上坐下,理发师和假发师跟进,前者把路易十六的胡须干净,后者则奉上一盎司一里弗尔价钱的高档假发,给国王套上。
“王后呢?”国王询问阿尔芒侍卫长,也是黎塞留公爵道。
阿尔芒恭敬地回答说,王后已经回“乡下农舍”(凡尔赛对小特丽亚农宫的绰号)去了。
如厕结束,国王开始了“大起床”,无数带着雪白假发的大臣、爵爷、侍从按照等级尊卑,排成长队,使得整个寝宫内外像下雪般,陆续觐见陛下,神甫和侍卫长则负责国王的弥撒。
直到中午十一点后,国王才得以忙些自己的工作。
不过他的工作,是登上四层和五层的楼房,这里有五金工作间、船舰模型间、地理制图间、物理实验室和化学实验室等等,里面摆满各种各样的精巧锁、军事模型、地球仪、机械手、望远镜等,国王珍爱这些东西,他坐下来,将一个做成黄雀形状可以鸣叫的自动锁不费吹灰之力拆分开来,又迅速组装起来,然后露出满意的微笑。
随后,国王又将科学院的地理学家给召来,告诉他:“您绘制的凡尔赛宫新地图,朕已经看过了,但有些细节方面失真,朕已经标出来了。”
地理学家打开图册,带着种平淡的惊讶:路易十六的批阅十分认真细致,笔迹工整,这位国王事无巨细地指出,哪里的骡圈大了些,而哪里的林塘面积又小了些云云。
于是地理学家毕恭毕敬地道歉,说我马上回去便加以订正。
认真无比地做完这一系列工作的路易十六,突然觉得有点空虚,便走到房间的牛眼窗前,用望远镜看着园林间来来去去的人。
结果看到了风风火火跑来的侍卫长阿尔芒身影。
“什么,有这种事!?”当听到圣诞夜发生的劫狱事件,路易十六嘴唇颤抖着,尤其是阿尔芒侍卫长明确告诉他:参与劫狱的主犯,是王太弟普罗旺斯伯爵的贴身侍卫长莱维男爵后,路易十六更是如遭到雷劈般,愤怒地周身抖动起来。
“不可饶恕......”路易十六咬牙切齿,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
“王后也气愤难当,她正在小特丽亚农宫往这里赶来的途中。”阿尔芒侍卫长提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