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繁弱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如今的莫忘归面对秦晚台酷爱整活,他不得不防一手,因此临上车的时候他不忘给秦晚台发条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去外省,后天才能回来,在家盯着点莫忘归,别让她胡闹,有什么事儿就给姨打电话。”
看到回信,张繁弱这才放下心来。
“繁弱。”
旁边刘子轩抱着书包脸上写满了开心:“吃完饭你要不要去我家里玩?我妈妈也很喜欢你哦。”
?
张繁弱纳闷的抬起了头。
刘子轩的妈妈他见过几回,但交流也就仅限于打声招呼,莫非他打招呼的时候太礼貌了,刷高了刘妈妈的好感度?
“我妈妈她说你非常可爱。”
刘子轩羡慕的看着他的侧脸:“然后就不让我吃那么多东西了,说等我瘦下来以后也会像你一样,但我不吃东西都瘦不下来。”
“……”
张繁弱惆怅的摸了摸自己的俊脸,也就刘子轩这孩子太实在,不然这一张脸要给他惹上多少是非啊。
小红在旁边看着二人的交流。
她手里的糖葫芦剩下最后两个一直舔着没有吃,眼看糖衣都快舔没了,她才咬下一个含糊不清的道:“不行的,院长说了,繁弱和阿狸姐这样的都是天生的,还让我们多多吃饭,快点长大这样说不定才能变好看。”
刘子轩被说动了,陷入沉思。
张繁弱在旁边欲言又止,心想刘子轩这样的营养已经足够充足了,再多吃那就要横向发展了,但想起他对吃的热爱,终究没忍心劝出口。
“繁弱,你晚上去我家吧。”
过了会刘子轩眨着闪亮的眼睛看着他:“到时候你劝劝我妈妈,让她在我盛饭的时候不要再叹气了。”
“……”
张繁弱还没来得及拒绝,前面开车的刘子轩二叔就轻笑一声,开口道:“子轩,你爸妈今天有事不在家,你要想邀请同学的话得回二叔家。”
“啊?”
刘子轩一脸懵逼的道:“他们有什么事啊?早上妈妈送我来上学的时候没有跟我说啊。”
“放心,你爸妈明天就回来了。”
“他们去做什么了啊?”
“……”
眼见刘子轩还想要追问,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解释二人世界的他拉着张繁弱转移起了话题:“繁弱,你晚上要不要和子轩小红一起去叔叔家,明天早上我再送你们来上学。”
这次张繁弱还是没来得及拒绝。
“不太好吧。”
副驾驶的莫忘归轻描淡写的道:“繁弱在家时候比较疯,去你家怕是要拉着他俩整晚闹腾。”
“不会吧?”
刘二叔的脸上写满了意外:“繁弱我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应该是个挺安静的小朋友啊。”
莫忘归听完一副你不懂得样子,叹气着摇了摇头:“他在外比较内向,在家就猿形毕露,宁愿在床上乱蹦也不睡觉。”
“……”
张繁弱一直在旁边忍耐着。
想他一个表里如一的小孩,竟然要接受这种诽谤,要不是明白莫忘归怎么想的他高低也得怼回去。
前排的莫忘归撇了眼后面。
见到张繁弱跟吃了苍蝇一般的脸色,顿时在心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不容易妈妈出差两天,迎来自由生活的她怎么允许张繁弱去别人家里玩呢?
她可把这两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安排好了。
保证妈妈回来以后,见到的是个饱经风霜,灵魂已经被她榨干的小孩。
此刻听到前面交谈的刘子轩欲言又止。
张繁弱啊张繁弱,没想到你回了家竟然是这种孩子,枉费他的一腔尊崇,真是让小孩太……兴奋了。
“繁弱,一起去我二叔家吧……”
刘子轩压低着声音对着他道:“我二叔以前喜欢打篮球,家里有很多从国外带回来的篮球,还有好些厉害的玩意。”
他的语言有点匮乏。
张繁弱依旧保持着沉默,看来他在小伙伴心里的形象已经毁了,这波莫忘归必须背特么的大锅。
终于,饭店到了。
这是一家在庐阳颇为有名的徽菜馆子,以口味正宗环境好出名,一行人进了包间,点完菜品以后,张繁弱借着出去上卫生间的借口堵住了莫忘归。
“你也是来上厕所的吗?”
刚出来在洗手台的莫忘归心虚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快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这洗手池太高你够不着,我等会抱着你。”
“你觉得你刚才做的对吗?”
张繁弱站在她面前,居下临高的看着她:“在我同学和朋友的面前,你用那种形容诽谤我,同学怎么看我?朋友怎么看我?万一传出去以后这个班我还怎么带?”
“……”
莫忘归手垂下交叉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听着他的训斥,让二人的身份仿佛一瞬间调转过来。
“你不能老是这么胡闹。”
训了会,张繁弱气消了点,然后语重心长的对着她道。
“我知道了。”
满脸愧疚的莫忘归抬起脸,语气很是诚恳。
“真的?”
张繁弱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你向我保证一下。”
莫忘归立马抬起一只手:“我保证我以后尽量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
张繁弱被气笑了。
尽量?
这就是传说中的积极认错死不悔改吗?他憋着努力正准备骂她一个狗血淋头,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二人回过头。
却见一个暗金色头发的小女孩越过二人走进女卫生间,只留下发呆的两个人。
“特蕾莎?”
张繁弱忍不住向身旁的莫忘归确定道。
“嗯。”
莫忘归肯定的嗯了一声,然后低头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露出笑容满脸宠溺的看着他:“没关系的,我不怕丢人。”
“……”
问题是他怕啊。
张繁弱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让莫忘归回去以后自己也去卫生间里上了个厕所,等出来的时候,特蕾莎也刚好出来,二人站在洗手台前,一时无言。
“这就是你和姐姐的相处方式吗?”
因为洗手池高度问题,特蕾莎也只能拧开水龙头以后靠感觉洗手,但还不忘扭头冲他似有所指的道:“我觉得你刚刚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个懂事的小孩子哦。”
“我和你不同。”
张繁弱直接道出了二者的区别:“我不会无缘无故朝着大人发脾气,这也是我姐姐愿意听我不满的原因。”
“你说的好像情绪都是无缘无故产生的。”
特蕾莎晃了晃满头的金发,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算了,不跟你争论这些,从来都不会有个好的结果。”
“确实不应该聊这个。”
张繁弱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收手向她问道:“先生和夫人也在这吗?我等会想过去打个招呼。”
“难怪他们这么喜欢你。”
特蕾莎啧啧两声,然后道:“随便你吧,这是你的自由,拜拜~”
她留下一个包厢房间,用中文道了句别以后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张繁弱也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莫忘归正在门口等着他,见他过来便走上来问道:“和特蕾莎打过招呼了?她有没有用话儿刺你?”
没错,
在莫忘归的眼睛里,特蕾莎就是一个刺头精,妈妈还说自己胡闹像个小孩子,就应该让特蕾莎当她几天闺女去折磨一下她,这样她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好。
“打过招呼了。”
张繁弱倒对特蕾莎没什么太多的感觉,特蕾莎说的一句话他挺认同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情绪,特蕾莎的性格也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只能说父母和子女之间一半一半锅,单纯怪哪一边都是不对的。
“她现在其实已经好多了。”
张繁弱的良心驱使他为特蕾莎辩解一句,然后道理:“伊娜夫人她们也在这,等会你带我去打一声招呼吧。”
“okk!”
二人并没有立马过去,先是进包厢等菜上齐以后让众人开动,稍微吃了一会莫忘归就带他又借口溜了出来。
找到特蕾莎所在的包厢以后,
张繁弱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从里开门,开门的伊娜夫人看到二人毫不意外,热情的上来挨个抱了抱:“特蕾莎说你们也在,等待让我一口东西都吃不进去。”
“那我们应该早点来的。”
张繁弱如今也适应了贴面礼,所以和伊娜夫人贴贴也没了以往的不适应,抽空还向旁边的阿尔贝挥了挥手。
“小先生,我们总是这么有缘分。”
轮到阿尔贝的时候他也伸手抱了过来,并没有立马松开手还在他背后拍了拍:“希望我送你的礼物你能够喜欢。”
“那块表吗?我很喜欢。”
张繁弱半是真心半是吐槽的道:“不过很可惜我可能要过十几年才能戴上它。”
“时间并不会让一些东西失去价值。”
阿尔贝没有解释那块表的来历,等到打完招呼二人坐好以后,他指了指身旁的伊娜夫人和特蕾莎:“看她俩,她们已经渐渐适应现在的生活了。”
“我觉得我做的还不错。”
伊娜夫人笑容满面的拿起筷子,动作看样子很熟练,旁边的特蕾莎也是,此刻她正对付着一块臭鳊鱼,眉头时不时的皱起时不时的松开,很难说得上愉快或者痛苦。
“国菜我们现在也慢慢适应了。”
伊娜夫人的目光也落到那块臭鳊鱼上,表情同样复杂:“这次我们是专程过来品尝这道菜的,阿尔贝说它很好吃很奇妙,我尝了尝,那味道难以形容,不过以前如果有人跟我说,腐臭也能和好吃划上等号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这就是国菜的美妙!”
旁边的阿尔贝强调道:“他们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这里的餐饮博大的像他们的文化,出名的不出名的有数不清的美食,这是我们嘤国所不具备的!”
说完他郑重的看向张繁弱:“等工厂那边的事情稳定,我会考取一个厨师证,等我大功告成的那一天,我会邀请你们一家来做客,孩子,你对我有信心吗?”
“……有,而且还很大。”
张繁弱也不知道阿尔贝怎么有慢慢化身为中吹的迹象,但想来应该是好事。
这时候那块臭鳊鱼也终于被啃完了。
伊娜夫人摸了摸特蕾莎的头发,语气带着点责怪的道:“宝贝儿,你还没有向朋友打招呼呢。”
“姐姐好。”
特蕾莎抬头向莫忘归用中文打了个招呼,水平比刚开始不知道高到了哪里去。
“还有繁弱呢?你不能无视他。”
“我们在洗手间已经打过招呼了。”
看到振振有词的特蕾莎,伊娜夫人有些无奈,转头对张繁弱抱怨道:“希望我们成了邻居以后她不会成为你的麻烦。”
张繁弱心中一动:“夫人,你们的房子快要装修好了吗?”
“不要叫我夫人。”
伊娜夫人抓住他的称呼,竖起一根手指道:“你以后可以叫我伊娜阿姨,我听她们说这会让关系显得更亲近些。”
“好吧……伊娜阿姨。”
“我心里舒服多了。”
伊娜夫人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聊起了他刚刚提到的房子:“快要弄好了,我这阵子一直在忙这个,连特蕾莎都没精力照看,只能让她时不时的住学校。”
特蕾莎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其实她觉得住学校也挺好的,虽然有的同学很烦人,但只要无视她们就能生活的很自由,在家的时候,早上头发没梳整齐被妈妈逮到都得被唠叨个半天。
“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自己的仪表。”
“这会影响到别人对你的看法,哪怕你毫不在意,但也应该为自己负责,女孩儿的青春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长,当你老了,你记忆里的自己应该是标致优雅的,那一刻你也许还会出现在很多回忆青春的男人心中,你能接受他们回忆里的你头发乱了吗?”
这些话她背都能背下来了。
小伙子,活在别人回忆里,这些东西谁在乎啊……特蕾莎无语想着的同时,下意识撇了眼张繁弱,与此同时脑海中不经意的浮现出一个问题。
很多很多年以后,
他会回想到这一天吗?如果会,那出现在他记忆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他能记清自己此时的脸吗?还是只能回忆起一抹暗金色的长发。
想着想着,
特蕾莎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