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齐临……”早上天刚刚亮,石璎璎的声音就打破了村寨的宁静。
齐临被她吵醒,满脸不悦地从地上爬起来开门:“干什么?”
石璎璎一脸焦急地道:“严嘉不见了?我一觉醒来没看到她,本来以为她上厕所,但是等了好久也没见她回来。”
齐临怔了一下,满脑子的瞌睡立刻惊醒,抓住她的手问:“你确定?”
石璎璎忙不迭点头:“我刚刚还去了后面的茅厕,没看到人。”
“怎么了?”屋内的傅平,也被吵醒,下床走出来问。
“严嘉不见了?”石璎璎急道。
“又不见了?”傅平蹙眉道,“不会又一个人跑去了哪里吧?”
齐临默不作声,表情分不出是气愤还是担忧,只推开挡在门口的石璎璎,大步跑到院子里,大叫了几声严嘉的名字。
只是跟上次一样,没有得到严嘉的回应,倒是村长被吵醒,从屋子里走出来,奇怪问发生了什么事。
齐临喘着气道:“严嘉又不见了。”
“又不见了?”
短短几天,严嘉不见两次,村长也是有点不可思议。
正寻思着再去找人,忽然几个村民咋咋呼呼从外面跑进来,领头的一个人看到村长,似乎是抹了把汗,跑到他面前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而这时,齐临也已经看到后面跟上的几个人,一个壮实的中年女人背上背着一个状似昏迷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嘉。
齐临大步走过去,一边将严嘉接过来抱起,一边急急问:“怎么回事?”
村长跟上道:“他们说,早上有人去村里的河边洗菜,看到严嘉晕倒在岸上。因为认得是这里的客人,便送了过来。”
此时齐临也顾不得去想严嘉为什么会跑去河边,只唤着她的名字,抱着她往屋内走。
待到将她放在床上,齐临摸了摸她的脸颊和鼻息,确定她只是昏迷,又去检查她的衣服和身体,确定没有外伤之后,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严嘉其实并不太想昏迷,反倒像是熟睡,脸颊甚至还有微微的红晕。
齐临又摇了摇她,见她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便用力掐了掐她的人中。
这一招果然还是有用,严嘉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
石璎璎见她醒来,面上一喜,急道:“严嘉,你醒了?你干嘛去了,怎么会一个人跑去河边?”
严嘉酡红的双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慢坐起身。
齐临见状,也黑着脸恶声恶气道:“不是说好不要一个人走开的吗?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开了?还是天没亮的时候?”
村长这时从外面进来,问几人:“小严姑娘有没有什么事?要不要把村里医生叫来看看?”
石璎璎笑了笑:“已经醒过来了,应该没事了。”说完,她又转头去问严嘉,“严嘉,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严嘉并不回答,甚至都没有去看问话的人,只是自顾地下床,走到房间的镜子前站定,取出梳子,对着那镜子梳起了头发。
“严嘉!”齐临蹙眉看向她叫她的名字,见她不回答,干脆起身走到她身旁,抓住她的手。
“齐……齐临,严嘉好像有点不对劲。”石璎璎结结巴巴道。
齐临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才用力抓她的手,但严嘉只抽出被抓住的手,继续对着镜子梳头。梳完头发,又转到旁边的桌子,拿起桌上的抹布擦拭起那桌面。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一句话,而且那嘴角边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齐临急了,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抹布扔掉,抓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咬牙切齿道:“严嘉,你到底怎么了?快跟我说话!”
严嘉看着他的表情,出现一丝懵懂,大约是肩膀被抓得有些疼,皱着眉头想要挣开。可她越挣扎,齐临抓得越紧,直到她再也受不住似地尖叫起来,傅平上前将起来的手用力扒开,道:“严嘉看起来有点不同寻常,你先不要急,会吓到她!”
齐临双眼看着严嘉,没有移开半分,却对她目前的状况是一头雾水。得到自己的严嘉,则又已经捡起抹布去擦桌子,时不时还走到镜子前,揽镜自照一番。
此时站在一旁的村长,本来也是觉得奇怪,但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乎地大叹一声:“这……这……这分明是落洞了!”
“什么?”屋内的人几乎异口同声。
村长抹了抹额头:“河那边靠着的山,有好几处山洞,前年幺妹也是在那边落的洞。我知道你们觉得这是迷信,但是你们是见过幺妹的,小严姑娘现在是不是跟幺妹很像?”
石璎璎惊恐地点点头:“好像是这样,幺妹也是脸色红润,面含微笑,整日照镜子,打扫房间。可是……严嘉又不是你们苗人,她怎么会落洞?这太荒唐了!”
村长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急道:“你们是客人,在我们寨子里出了这种事,我真是万分过意不去。我知道你们大城市医术高明,应该会治好的。”
石璎璎忧心忡忡看了看严嘉:“但……她这个情况,根本就不听我们说话,怎么能带她走回城?”
此时一直看着严嘉沉默的齐临,忽然开口:“你们出去吧,我在屋内看着她,陪一会儿她。”
石璎璎担忧地看向他:“齐临,你没事吧?你不要太担心,我们等等,说不定过一两天严嘉就好了,就算不好,我们带她会江城,一定能治好的。”
傅平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璎璎说得对,你不要太担心。”
齐临默不作声,只继续看着对着镜子像是在臭美的女人。
待到房内只剩下他和严嘉,他才走上前靠近她,一动不动看着她开口:“你不是无缘无故跑去河边对不对?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坏人?”
严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仍旧像是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世界中。
齐临继续道:“我知道你是被人催眠了,你不要怕,我会找到办法让你恢复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齐临百思不得其解。
这苗寨并没有什么古怪,村民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苗民。
不过他很想到下飞机后,似乎有人跟踪他和严嘉。
因为在江城时,出了玉i被神秘人抢走又送回的事情。他当时想的就是跟踪他们的人应该也是冲着辰氐人来的,但他毕竟是打着去考察苗寨民俗的名义,而且进入山中后,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明显完全消失。所以他并没有再放在心上。
可如今严嘉发生这种事,他不得不怀疑寨子里已经潜入了那些神秘人。
齐临有点烦恼地看了看严嘉,一面抱怨她不听自己的话独自跑开,一面又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齐临其实并不在乎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实际上他有关辰氐人所有的研究公开共享都没有关系,可他知道那些人可能需要的并非是公开共享,而是独占。
他还不知道辰氐人到底有什么有利可图的巨大秘密,但按着目前的状况来看,必然是有的。
而令他最不解的是,那些人为什么要伤害严嘉,难道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
他有点烦恼地想着,上前将严嘉抱住。
他动作不重,严嘉也就没挣扎,只是对他的拥抱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开饭时,石璎璎来叫人,齐临拉着严嘉去吃饭。
痴傻状的严嘉,好在还能生活自理,看到饭菜,便老老实实坐下,自己动着筷子吃饭。
只是依旧一言不发。
傅平看了看忧心忡忡的齐临,问道:“齐临,你打算怎么办?”
齐临吐了口气:“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本来计划今天走,出了这种事,你们也跟着没走成。我想了想,还是明天带严嘉回去,到时找医生看看。”
傅平点点头:“也好,早点回去就诊早放心。那我们明天一起走,严嘉现在这个样子,你一个人可能也是照看不好的。”
石璎璎连连点头:“我们一起来的一起走,我会帮你照看严嘉的。”
齐临蹙眉看了眼无知无觉的严嘉,又深深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
几人正计划着,村长家中的几个的小孩,忽然从外面蹦蹦跳跳跑进来。几人手中还拿着一支小小的原子笔和一张纸。
那原子笔看起来很精致特别,并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苗寨的东西。
而那几个孩子也似乎觉得十分稀奇,拿着那原子笔,在那张纸上胡乱图画。
“你们哪里来的笔?”村长问。
其中一个小孩子回他:“在外面的路上捡的。”
村长随口问:“是你们几个丢的吗?”
众人除了严嘉,均摇摇头,齐临看了眼严嘉替她回答:“也不严嘉的。”
那几个小孩嘻嘻在纸上画了几笔,又将纸举到傅平面前,指着上面本来就有的几个字母:“还有这张纸,上面写着的这些东西,是不是英语啊?”
傅平淡淡瞟一眼,忽然脸色大变,口中喃喃道:“他们来了?”
他声音很轻,但还是叫齐临听到,他蹙眉问他:“你说谁来了?傅平,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傅平摇摇头,脸色却有点不同寻常的苍白。
石璎璎一头雾水似地看这样两人,疑惑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傅平倒是很快恢复,笑了笑道:“没事。”
齐临也道:“没事。”
这一日在齐临的忧心和狐疑中度过。
傅平那句“他们来了”实在是让他费解。
到底谁来了?难道就是那些挖掘辰氐人秘密的神秘人?
可这与傅平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傅平跟那些人有关?
带着这些疑问,齐临这一天一步都没有离开严嘉,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到了入夜,严嘉径自上床睡觉。齐临自顾在她床边打了个地铺,将石璎璎赶走到另外的客房。
这一夜的齐临,并没有睡。
吊脚楼毫无隔音能力,外面的一点风水草动都能听到。而秋日的村寨十分安静,直到后半夜,一直竖着耳朵的齐临,忽然隐隐听到一丝脚步。
那脚步极其轻,如果不是他的听力绝佳,或许并不能感觉到。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看睡得安稳的严嘉,轻手轻脚打开门,果然见院子里有一个身影。
“谁?!”他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