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嘉——”
齐临在屋子里和傅平石璎璎看了一会无聊的新闻联播,实在觉得无趣,又忍不住出来找严嘉。
只是他踏出门槛,却看到院子里刚刚严嘉的椅子上,此时空无一人。
“严嘉——”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他摸了摸脑袋,“难道是去上厕所了?”
便蹲在门口等她。
过了几分钟,还是没见着严嘉出现,心里不由得开始犯嘀咕,跑到院子里大叫了几声严嘉的名字。
“怎么了?齐临!”听到他的叫声,傅平走出来问。
齐临在院子里打了几个转,四处张望,急声道:“严嘉不见了!”
傅平皱眉看了看他,走上前:“你别急,刚刚不是坐在这里么?应该就在附近随便走走。”
齐临急得跺了跺脚:“天都黑了,她不会一个人走出院子的。”
石璎璎听到动静,也跑出来道:“严嘉那么大人,一个人不会走远的。我们找找看。”
齐临慌张兮兮点头,跑进屋子里拿手电,又跟村长交代。
村长一听自家客人有人不见,吓得赶紧叫上家里的小孩子,一起去寻人。
村长先是带着人在四周人家问了问,都表示没见着严嘉。
齐临向来粗暴直接,一路扯着嗓子高呼严嘉的名字,夜色的村寨,他的狼嚎响彻周遭。他的想法很简单,严嘉不可能走远,如果听到他的叫唤,一定会回应。
无奈他嗓子都快叫破音,也没听到任何回应。
这时,一个苗家妇女打着电筒慌慌张张跑过来,对村长说了一串苗语。
村长听完,对众人焦虑地解释:“禾婶家的幺妹也不见了。”
傅平蹙眉看了看四周:“严嘉可能和幺妹在一起。村长齐临,我们分头找。”
“哎!”村长连连点头,同禾婶叽叽咕咕几句。
傅平神色严肃地左右看了看,又道:“村长,你们去东边人家多的地方问问,璎璎你跟着村长。我和齐临去西边找找。”
村长点头应承:“天色黑,西边没人人家,你们两人小心点。”说着,又道,“那边的树林,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进去。”
傅平点点头,推了推有点怔忡的齐临:“我们走吧。”
齐临反应过来,蹭蹭跟上去。又担忧又气愤地开口:“天都黑了,严嘉怎么会一个人走开呢?她也太不懂事了,等会儿找到她,我一定要好好教育她。”
傅平不置可否地轻笑。
齐临继续喋喋不休:“她会不会真的不见了?我们会不会找不到她?”
傅平叹了口气,转头道:“齐临,你放心,寨子不大,严嘉不会走丢的。”
“那她会不会遇到坏人?你可别说苗寨民风淳朴,不会有坏人。我之前在非洲的部落还有坏人呢。”
傅平:“你别自己吓自己,就算有坏人,我相信严嘉也是有自保能力的。”
齐临鄙夷地嗤一声:“她能有什么自保能力,上次一个小偷把她轻轻一推,她就倒了。”说完,又哼哼唧唧道,“要是真的有坏人,我要把他杀死。”
“虽然这里是边远山区,但是杀人也是犯法的。”
“我不管。”
傅平摇摇头:“总之你别想太多,严嘉会找到的。”
一路没有人家灯光,直到不远处的那片树林立在两人面前,也不见任何人影。
齐临往那黑漆漆的树林看了看:“这就是村长说的瘴气森林,严嘉会不会在里面?”
傅平蹙眉沉默片刻:“应该不会,严嘉不可能一个人好奇跑来这里,如果她是和别人一起的话,就更加不可能。寨子里的人对这片树林很畏惧,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进去。就算是你说的坏人,也不会犯傻往里面跑。”
齐临觉得他说地有道理,点头往后退了两小步,忽然脚下踩到一个凸起的硬物,微微一个趔趄,他下意识将手电筒往脚下一照,看到那硬物时,先是一怔,旋即大惊失色地从地上捡起来,叫道:“这是你送给严嘉的木人。”
傅平往他手中看去,不由得也有些愕然,不可思议道:“难道严嘉真的跑去林子里去了?”
齐临心急如焚地哼了一声:“我要去找她。”
说完,他拔腿就要往里面跑。傅平眼明手快拉住他:“等等……”
“你放开!”齐临甩开他的手,“你要是怕就别进去,我自己进去就行。”
傅平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走在他前面,鼻子轻嗅了两下:“这个时节天气干燥凉爽,瘴气应该不是很重。不过进去后,你要小心点,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马上告诉我,我们立刻离开 。”
齐临敷衍地嗯了一声,心急火燎将他推开:“知道知道,快点。”
傅平见他完全未听进自己的话,好在知道他野外经验丰富,大约对这些都是有恃无恐,只得无奈摇摇头,跟了上去。
“严嘉——”齐临一手举着手电,一手捧着嘴呼喊。
这片树林显然是与别地不同,虽然散发着真真松木香味,却几乎没有任何鸟叫虫鸣,死寂一般的宁静。
齐临这一叫,便像是有阵阵回音一般,散播在四面八方。
往内走了一小段,齐临手电灯光下的地面,忽然出现两个身影。
“严嘉!”他大叫一声,兔子一般窜上去,几米的的距离,好似只用了半秒时间。
他蹲下来摇了摇严嘉的身体,见她没有反应,又心急如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和鼻息,这才稍稍放心。
傅平跟上来,看了看地上的两人,眉心微蹙:“他们两人应该是中了瘴气的毒,我们快点将她们带走。”
齐临点头,将严嘉负在背上,傅平则背上晕倒的苗家女孩。两人疾步返回往外走。
傅平见他疾步如飞,跟上时,似是有点好奇问:“齐临,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齐临摇头:“没有啊!”
“这树林里的瘴气很凶险,虽然现在气候凉爽干燥,但也不会完全散尽,你真的没有一点不舒服?”
齐临依旧莫名其妙的语气:“我没感觉瘴气有多厉害,倒是觉得松木味挺清香的。再说,你不是也挺好的么?”
“我经常在野外活动,算是习惯了,所以一点瘴气对我来说没问题。”
齐临哦了一声:“我以前经常在地下工作,许多陵墓浊气毒性很大,我也算是习惯了。”
“原来如此。”傅平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话音刚落,齐临又唉声叹气道:“也不知道严嘉怎么样?要是她有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平淡笑安抚他:“你放心,这个季节的瘴气并不严重,她应该只是一时不备,昏了过去。出去呼吸了新鲜空气,缓过劲儿来应该就没事了。”
“嗯,我相信你。”
好在进入树林的距离并不深,两个男人,一人背着一个昏迷的姑娘,也没用几分钟便走了出来。
出了树林,齐临赶紧坐在地上,将严嘉放在自己腿上躺着,拍了拍她的脸,正要捏着她的鼻子,为她做人工呼吸。被傅平笑着用手隔开:“没这么严重,她现在最重要是呼吸新鲜空气,你将她衣领松开一些,再掐她人中应该就可以了。”
他边说自己手上已经动作,解开了幺妹衣领的盘扣,松了松她的衣领,又去掐她的人中。
“我觉得人工呼吸应该管用。”齐临嘀咕一声,但还是照着傅平的动作依葫芦画瓢。
“疼……”唇上的痛意,将陷入昏睡的严嘉唤醒。
齐临向来粗鲁,下手当然是没轻没重,严嘉脑子依旧迷迷糊糊,但被掐人中的疼痛,还是很清晰。
齐临见她醒来,赶紧收回手上的动作,惊喜道:“严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严嘉头昏脑涨,含含糊糊开口:“齐临,你刚刚掐我了?”
“你晕倒了,我掐你人中叫醒你。”
嘴唇上方还是火辣辣地疼,严嘉动了动嘴巴,有点郁闷道:“但是你下手太狠了!”
傅平见状,笑了笑:“看样子你是没什么大碍了。幺妹也醒了。”
“幺妹?”严嘉脑子这才转过来,艰难地从齐临腿上坐起来,借着被丢在旁边地上手电的光,看到靠在傅平手臂出,迷茫着睁开眼,吃吃笑着。她揉了揉迷糊的额头,喃喃道,“之前我看到幺妹往林子里跑,就追上去想把她拉回来,后来意识到中了瘴气的毒,便拉着她往回跑。可还是失去了知觉。”
“原来是这样。”傅平了然地点头,“我们走吧,村长他们都还在找你和幺妹呢。”
他说完牵起痴傻的女孩,说来也奇怪,被他拉着,幺妹竟然出乎意外地乖顺。
严嘉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异性相吸是个真理,刚刚她追了一路,也没拉住这小姑娘,可现下竟然这么老老实实跟着傅平。
感叹完毕,她借着齐临的力量,准备站起来,却不料手脚虚软,还未起身,又差点跌倒。好在有齐临扶着,才不至于太狼狈。
齐临哎呀了一声,小心翼翼帮助她站稳后,自己半蹲下身子:“你太差劲了,还是得要我背你。”
他语气虽然很欠揍,但行为却是善意体贴的,严嘉腹诽他两句,也不想跟他客气,趴上了他的背。
此前因为是昏迷,严嘉没有感受到被齐临背着是什么感觉。如今脑子差不多清明,被他轻轻松松背起后,一颠一颠的,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又因为两手交叉揽着他的脖子,身体靠得紧密,连他头发和耳后的气息都闻得到清清楚楚。
他的味道很淡,仿佛还带着刚刚树林的松木香。严嘉见齐临认真看路,走得小心谨慎,不知如何就起了点捉弄他的念头,故意吸了吸鼻子:“齐临,你看你都不爱洗澡,好臭啊。”
齐临立刻不干了,大声反诘:“怎么可能!我昨天在温泉洗过的,洗得特别干净,不信你问傅平!”
傅平轻笑:“是啊,严嘉你别冤枉齐临,昨天他在温泉洗得很认真呢。”
“那为什么还是臭臭的?”严嘉故意凑在他脖子又吸了吸,嫌弃道。
齐临这回不出声了,身子还绷得紧紧地,片刻之后,才瓮声瓮气道:“可能是我刚刚跑出了汗,你忍忍,我背你回到村长家,就马上去洗澡。”
严嘉见他蠢蠢得有些太好欺负,实在不忍心再打趣他,只忍着笑不再说话。片刻之后,只听齐临又闷声道:“严嘉——你以后不要一个人走开了,我找不到你很害怕。”
严嘉之前的那点玩笑之心,此时是彻底没了踪影,听他可怜兮兮的语气,于心不忍的同时,鼻子竟然酸酸的有些感动。
她笑了笑,收回一只手,揪了把他的头发:“嗯,以后不会一个人走开的。”
齐临哎呀了一声,赶紧将头发从她手里挣脱开,一本正经叫道:“我头发很臭的,别摸。”
严嘉刚刚善感的情绪立刻滚到了太平洋外,恶声恶气道:“是啊!臭死了!”
走在前面的傅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摇头轻笑了笑。
回到寨子中心时,正好遇到村长一行人,见到要抓的两人,村长和村民都松了口气。知道原委后,村民连连向严嘉道谢,又手忙脚乱将幺妹领了回去,
这个时候的严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不顾齐临的要求,跳下来自己走。
石璎璎拍着胸口道:“听你们这么说,严嘉你真是很危险,要是在那林子里再待久点,怕不是会出事。”
严嘉认同地点头:“多亏傅平和齐临找到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石璎璎嗯了一声:“没事就好了,以后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刀架脖子上也不敢一个人去了。”严嘉说着,往走在前面的齐临凑了凑,“以后去哪里,还是跟着齐临好了。”
她身体还未挨着他,齐临却像是如避蛇蝎一样,弹开半米远。
“你干什么?齐临。”严嘉用手电照了一下他,见他神色紧绷,觉得莫名其妙。
齐临支支吾吾片刻:“你们慢慢走,我先回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严嘉,你跟傅平和璎璎一块,千万别一个人走开了。”
说完,跟个兔子一样跑回了住处。
严嘉一头雾水,转头看了看石璎璎,见她也是一脸向自己询问的表情,无语地摊摊手。
回到了村长屋子,齐临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严嘉狐疑地唤了几声,很快从屋子后面的水井处,发出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我在洗澡。”
严嘉如被雷劈一样,犹疑地问:“齐临,你不会因为我刚刚说你臭,你就跑去用冷水洗澡了吧?现在天气这么冷,要洗澡也烧了水再洗。”
齐临哆哆嗦嗦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没关系,烧水没有淋雨也不方便,我在水井边会用力洗得干干净净的,保证一点都不臭。”
严嘉满头黑线地想,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之前是开完笑的?
正犹豫着,傅平走过来,对她笑了笑,小声戏谑道:“看来你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开他的玩笑,他对你的话都会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