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颐帼怔住了，愣了几秒，她把身子正对准陈子豪，注视着他，道：“这个问题，我也想问很久了。”

陈子豪终于低下了他高昂的头壳。他将两边手臂各撑在两边大腿上，垂着腰，双拳交握，悬在两腿之间的半空中。

“我哥哥收到了一封威胁信——”

高青垒和董颐帼不禁感到惊诧，斜长的双眼顿时炸成圆形。

“我爸妈还收到了我打架的照片。”陈子豪摊开双手。

高青垒：“那你有追查吗？”

“查得到的话，我还会在这里？”

高青垒：“哦……”

“董董——”一秒变天，陈子豪又恢复了“小狗”状态，轻抚着董颐帼的头，嘴里飞出甜腻异常的音，“她下个月出新专辑噢~我已经帮你预购了。”

高青垒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生了一起史无前例的交通事故。高青垒拼尽全身的力气，压着自己的嘴角。

一个小时零六分，陈子豪终于肯放走董颐帼了，高青垒也终于可以离开了。即使是这样——

“小心点噢。”

“回到家打电话给我。”

“少点吃零食，尤其是咪咪。”

……

——嘴巴仍旧闭不上。

谢天谢地谢祖宗，出租车并没有让陈子豪太多机会。

高青垒终于坐上出租车。

谢天谢地谢祖宗，出租车有玻璃有门有顶。

“苗苗——”陈子豪一离开视线，董颐帼便说道，“不要把威胁信的事情告诉别人，子豪他很爱面子。”

“知道了。”

随即，高青垒舔了舔嘴唇，转过头看着董颐帼，道：“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关于潘景豪的……”高青垒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你想把我当做借口，做你的耗子。”

高青垒曲着眉毛，抿着嘴，点了点头。

“学狗叫。”

“学鹦鹉可以吗？”

“你家小狗叫鹦鹉啊。”

`

“星期五，一窝端。”

“霸总，你只有两天的时间确定受害人。”

距离上次他们去yp吃螃蟹和找陈子豪，已经三天过去了。今天，已是星期三。

“莫有烨，胡米，还是另有其人。”

高青垒伤脑筋地按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中间的眉毛皱成一团。

嫌疑人已经抓到，证据俱全，警察却久久没有处理完董颐帼的损失。

因为警察也已经查到这个小偷企业。并且，廖哥收到内部信息，称，星期五，警察准备执行任务，将他们一窝端起。

廖哥是在小白菜里探消息的时候被他口中所说的警察朋友发现了。他的朋友通过暗示的形式，把行动告诉给廖哥，避免那天廖哥被卷进去。

可是，胡米人依旧在拘留所。莫有烨，如无意外，大概率星期五会在学校。而且，高青垒也问过他，星期五他并不去任何一间工厂，还亲口发誓说，他打死也不会再去开那些垃圾的例会，更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除了报仇。

这件事情根本与他无关？

但是，莫有烨的出现、董颐帼手机被偷、胡米又恰好是单顾南和单顾康的保姆，这一连串的巧合怎么解释？

或许……单顾南和单顾康……？

高青垒不知道。

高青垒又“旷课”了。

高青垒没有任何思路。所以，廖哥载着高青垒到了qc后面的工厂，桨奖将。高青垒和廖哥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下午的例会早已结束。看着空空如也的工厂，高青垒的脑袋也空空如也。

无可奈何，廖哥开车驱到yp新城区的小白菜。

现在，他们在半途中。

冬天，天空早早就黑了。可能太阳自己其实也很怕冷。

只有得了巨人症的路灯强硬地撑着sf高速路。黄色的光从脚下汇聚成圆，向周围发散，把后面田地的黄都掩盖了，变成灰黑色。实际上，不仅是后面的田地，路灯自己的白色身躯也变成了灰黑色。

高青垒忽然微微皱了皱眉，道：“高速路边也可以种田？”

“大于30米。”

今天的廖哥格外安静。可能是因为周运蓬刘澎他们不在吧，毕竟高青垒也不是一个善于找话题的人。

“唔？”

“怎么呢？”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陈子豪家的时候，周边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那是cw吧。那条最近。”

“那为什么走这条？”

“因为有发男走的是这条。”

“你不是只跟了他一次吗？”

“我不只跟踪了他，还有小白菜工厂的。他们都走的这条路，因为这条路收费最便宜。”

高青垒的“哦”字拉得很长，还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七点多，吉普到达了工厂。

工厂里面还开着灯，外面也停满了车，显然对后天的暴风雨一无所知。

“10号有发男运来的赃物——”

10号，亦即4天前。今天，是14号。

“——11、12、13、14号都有被分别运出去。不同的司机、不同的部门，却是相同的地点。”

廖哥打开外卖盒饭，扒了一口，便嚼着饭和菜，边口齿不清地道：“你知道ck的旧城区吗？”

高青垒眨巴着眼睛。

廖哥莞尔一笑，道：“oj广场后面的老桥呢？”

高青垒竭力把眼珠子往左，顷刻，闪回了中点，便又是长长的“哦”。

“不知道……不过，我应该曾经路过，读音好熟悉。”

“桥下，一直开，一直到b江。那里有一个快递公司，叫sfnm，中文名sf农民。赃物的倒数第二站，和前一站一样，快递公司的业务也不仅仅是这些赃物……”廖哥大力一摆手，“不！到这一环节，已经不能再叫它‘赃’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

“是你说一个一个工厂按着顺序看的啊。”

“可是你没说唯独第二个工厂在那么远啊。”

廖哥塞下三块肥叉烧到嘴里，道：“反正我们等一下也得回去嘛。”

“sfnm也是‘黑’的吗？”

廖哥摇了摇头：“后天就知道了。”

“最后一站呢？”

廖哥倏地彻底张开双臂，高青垒不得不退后了几步。

他的左手无止境地指向西边，右手无止境地指向东边。

“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