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小时候的江宁宇,穿着黑色带丁点黄色边纹的校服。胸前举着的是红得闪金的奖状,但是,他却只用了四根手指举起奖状的两角,似乎自己在碰脏东西。他的眼睛紧压得看不见眼珠子,嘴巴大开着却看不见里面的白牙齿。
“ta在前面的加油站里停下来了。”
高青垒放下手机,道:“还剩多少公里?”
黑衣男人逃走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那张他带来的照片。
“12.”
“他可能是不是肾亏?”
“说不定人家是女生呢。”
“肠胃不好?”
“又动了,但是,ta一直在加油站附近打转。从位置上看,现在ta应该进了便利店,然后……上车走了。ta离开加油站了。”
“原来不是肾亏啊。”廖天王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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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师傅踩下油门,车门自动锁上了。
“叩”的四声重叠在一起。
分别坐在副驾驶座和后驾驶座两边的董颐帼、张嘉颖和刘澎却一同暗暗将锁拔开。不一会儿,出租车师傅却又把车门又锁上,“叩”的又是三重奏。
董颐帼他们便暗暗又把锁打开……
“我们不是想跳车不给钱,只是有些特殊情况。”江宁宇坐在中间,忽然冒出一句。
刘澎惊吓地猛地甩过头看着江宁宇的侧脸。他看着江宁宇,嘴巴“O”了起来,眼睛净是眨巴着却无言以对。坐在车头的董颐帼,和司机四目相觑,尴尬地笑了一笑。司机也净是跟着笑,没说话,但是,他却开始时不时用俩眼珠子透过后视镜盯着刘澎。
刘澎只好不断地把鼻子摸来摸去,还把整张脸面向窗外,假装若无其事。
准备到医院时,司机又偷偷锁上了车门。锁车时的“叩叩”声,吓得刘澎颤了一下,下意识闭起了眼。眼前那一黑,让刘澎想起了刘传树挖的洞。
刚付完钱走进医院,一个女人便向他们走来。女人留有过肩的长发,带着一副长方形镜框的眼镜。她身穿着白色大褂,对着董颐帼笑。
“董董?”
董颐帼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卓宇。芳芳在诊病,我先带你们过去。”
“谢谢。”
她便领着刘澎他们坐电梯上了三楼外科。医院里人山人海,坐趟电梯他们也等了五六分钟。
卓宇把刘澎他们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那是一间两人办公室。刘澎扫了一眼门口的名字——卓宇医生、赵宾礼医生。
卓宇刚打开门,自己却停在了门的一旁,先让刘澎他们走进房间,最后,自己才进来。刘澎看见,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毋庸置疑,那是赵宾礼。
卓宇让江宁宇坐在椅子上,江宁宇拉开自己的裤脚,掀开杂草丛生般的绷带,将伤口彻底坦露出来。
卓宇歪着脑袋,轱辘着眼睛,瞅着红色的伤口。
刘澎撇着嘴,低下头,心里泛起一阵尴尬。
“其实……包扎得真不错……我都不需要再干些什么了。”
“卓医生,你确定吗?!一直在流血啊……会发炎吗?!”江宁宇自己倒是很紧张。
“没事的。”
说罢,卓宇站了起来,道:“我去帮你们催一下芳芳。”
董颐帼对着卓宇微笑,道:“谢——”
董颐帼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悬在了她的脸中央。
卓宇转身走出门外时,那左脚净白色的鞋子……沿着一条抛物线,越到办公室外,董颐帼看不到的地方。
董颐帼咽了口口水,“她——”
“厕所。”江宁宇忽然站了起来,低着头又驼着背,小跑向门外。
刘澎赶忙拦在江宁宇面前,道:“你去哪?”
江宁宇脸上却忽然没了任何表情,眉毛在那,眼睛在那,鼻孔在那,嘴巴在那,虽都张开了,却像都睡着了一般。
“厕所。”
江宁宇还是一眼没看刘澎,边说边侧过了身子,绕过刘澎。
“我也去。”刘澎赶紧跟上江宁宇。
董颐帼和张嘉颖也跟上两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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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机不见了,刚才还放在那边的柜子上……手机静音了打不通——”廖哥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左手指着桌上的电脑,“可以让我看一下录像带吗?”
柜台后的女服务员净是愣着,瞅着廖天王。
“我最近在跑长途……但是……我答应过我女儿——”廖天王说罢,还紧张兮兮地咽了口口水,“一有机会休息,就一定会打电话给她的!”
“我问一下店长。”女服务员大步走出柜台,走进了一间房间里。
片刻后,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刚才的女服务员紧跟在其后。廖哥再一次和他讲述了情况,男人同意了。
他调出了监控录像,但是,鼠标左按右按,监视画面仍然显示的是此时此刻的画面。廖哥忍无可忍,说了句“我来吧”,便拿过了他手下的鼠标。
廖哥立马调出了十分钟前的录像,以门口的摄像头为主画面。见状,男人一声不响地走回了房间内。
从13:21分开始,画面一开始,两个摄像头里便弹出了女服务员的模样。高青垒嘴角微微一颤,廖哥的也是,周运蓬的也是。
女服务员的右手,正插在自己左边的鼻孔里。
高青垒看着她侧面挖鼻屎和背面挖鼻屎的模样,右手的震动带动起整个身体的颤动……高青垒、周运蓬和廖哥不约而同地瞟着女服务员。此时,她正拿着手机,在店里到处踱步。看罢,仨人禁不住又是咳嗽又是抹嘴。
13:23分,女服务员终于把右手放了下来,在自己的右侧裤腿摩撮了几下。同时,一个身穿全黑色衣服的男人走进了店里。而就几秒前,他把他的黑色奥迪停在了加油机旁的停车位上。黑色奥迪没有车牌。
他逛了一圈,便走了出去。然后,他转向了门右方,走出了摄像的范围内。但是,高青垒他们估计,厕所就在右方,他应该上了厕所。
廖哥忽然摇了摇头,道:“肾亏。”
突然,画面里的女服务员动了。她踮起了脚尖,探着头,随即,把左手插进了右边的鼻孔里。
尽管高青垒已经看过一遍类似的画面,但是他还是止不住地打哆嗦。
高青垒舔了舔嘴唇,暗暗瞄了女服务员一眼。她仍在柜台外踱步着。见状,高青垒顿时松了口气。
13:25分,一个全身白色的男人走进了门口的摄像范围内,从厕所的方向走来。
高青垒猛地伸出五指,颤抖着戳着电脑屏幕。“他——”
“换了衣服?!”周运蓬抱起臂,头部惊讶得伸出了脖子外。
“他可能要去结婚。”
“穿短裤结婚?”
之后,男人走到停车场,却径直绕过了自己的黑色奥迪,在两个车位旁的白色宝马前停了下来。然后,他驾着白色宝马,走了。
而黑色的奥迪还在停车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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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宇是不是出事了?都过了十几分钟了!”
“他上大号。”
“你们留意到刚才那个所谓卓宇的衣着吗?白色大褂,白色鞋子,全白。牙齿也是。”
听罢,刘澎立马冲进了男厕所里。
“江宁宇?”
没有回答。
“江宁宇!”
没有回答。
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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