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董颐帼将自己的脸贴近奥迪车窗。

车窗上映射的长发和空气刘海逐渐清晰，车窗自己也渐渐变成一面明亮的镜子。

“啊！”

董颐帼差点把自己的手机摔到地面。

江宁宇就在自己的面前，隔着一层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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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减慢速度了。”

周运蓬探出手机。高青垒便微微俯首，盯了一眼手机。的确，圆点移动的速度在变小，高青垒他们和他的距离也在缩小。

“董颐帼？”

高青垒瞄了一眼周运蓬手机上的圆点后，立马便又将眼睛的注意力也集中到耳朵上。半晌，那头都没有回应。高青垒把手机伸到自己眼前，手机屏幕上的白色数字仍在滚动。看罢，高青垒又将手机贴紧耳朵。

“董颐帼？！”

手机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声响，除了“兹兹”的电流声，或者，风声。

高青垒便又伸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白色数字仍在不断地叠加。高青垒的眉头便不由得蹙紧了。

“董——”

“江宁宇在车里！”

不知道看了几次那惨白的数字，手机那头终于孵出了声音。

“江宁宇在车里？！”

听罢，周运蓬和廖哥都挺直了腰，注视着高青垒。

高青垒自己也激动得立马弹起来，却被安全带弹了回去。“嗒”的一声。高青垒立即感觉胸口一阵炽热地发疼。但是，他心里却觉得很惬意，用左手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对啊——宁宇哥？”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玻璃的声音。每一下，都正中高青垒的心头，叩叩叩的，高青垒的心脏也禁不住从“扑通”被染成“叩叩”。

“怎么了？！”高青垒焦躁地说道。

“江宁宇？江宁宇？！……”

“哔——”

电话挂断了。

高青垒立马拨回去，手却颤抖着，不小心拨通了张嘉颖的电话。高青垒“啧”了一声，连忙挂断，才终于按下董颐帼的手机号。

“您所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播——”

“为什么打不通？她出事了吗？！”高青垒焦躁地自言自语，再一次拨打董颐帼的手机号。

“嘟，嘟，嘟——”

电话通了。

高青垒顿时眉开眼笑，道：“你——”

“江宁宇不开门。”

“我怎么敲玻璃，他都不理我。而且，苗苗，他的手机就放在他腿旁。我刚才打他手机，但是手机没动静，屏幕没闪也没声音。但又不是关机，语音提示一直是‘嘟嘟’声。”

“你确定是江宁宇本人？”

“我又不瞎。”

“问题是，他完全不理我。”

“为什么？”

“我是董颐帼，不是江宁宇，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整个人好像灵魂出窍一样，两眼发呆，直直盯着储物袋。”

“刘澎到了吗？江宁宇爸爸在家吗？”

“刘澎他们还没到。清语那边也还没有消息。”

“小心点。”

周运蓬把自己的手机正面伸向高青垒。

20.

“什么时候……”

“我估计，ta现在的速度最多只有50.”

高青垒看向周运蓬。周运蓬正看着廖哥。高青垒便立即紧跟着周运蓬的视线。

廖哥双手快速旋转着黑不溜秋的方向盘。吉普车便从第二车道飙到了第四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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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宇！”

董颐帼将脸压在车窗上，鼻子、嘴巴、额头立即和车窗形成一团暗色，像是沾了水的纸一样。

“你，在，不，出，来，我，就，叫，我，爸，炒，鱿，鱼，给，你，吃。”

手机传来一阵震动，董颐帼将手机伸向眼前。

屏幕上五个字——江校长在家。

随即，董颐帼嘟起了嘴，罢，又将脸压到车窗上，缓缓张开嘴：“你，爸，爸，不，在，家，被，外，星，人，抓，走，了，因，为，你，不，理，你，老，板，我。”

江宁宇动了。

董颐帼亲眼看见江宁宇的嘴唇轻微的颤抖着，他在说着什么。董颐帼立马将头转过九十度，耳朵紧粘着车窗。她的左耳便立即像是压成了一张肉色的纸条。

董颐帼什么都没听见。或许她应该看唇语。

董颐帼又立马将头转回去，瞪大俩眼。

侧脸不行，有误差。董颐帼快速走向前，走到车头时却发现驾驶座挡着江宁宇，根本就没有本法正面看到江宁宇的嘴。

董颐帼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叉着腰走回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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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宇爸爸没事。”高青垒向周运蓬和廖哥报道情况道。

现在和江宁宇手机的距离又回到20km，如果ta不加速的话，高青垒他们就能追上ta。然后，看清车里人的样子，帅哥，美女，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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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宇的头动了。

董颐帼立刻敲击着玻璃，像去衙门敲击堂鼓赶着伸冤的古人一样。

玻璃外的另一头，江宁宇应声，迟眉钝眼，好不容易转过头。他终于看到了窗外的董颐帼，随即，他缓缓将嘴弯成“O”，紧接着，又慢慢露出上排的牙齿，再用右手摸着后脑勺，最后，还用左食指徐徐指着董颐帼。

整个动作下来，董颐帼感觉自己看完了整部《动物世界之树懒的生活》。

董颐帼抱起臂，瞪着江宁宇。玻璃另一边的江宁宇，嘴唇蠕动着。董颐帼不用看不用听，也知道他在说——“你怎么在这里啊？”

“出来。”董颐帼在这一边，道。

江宁宇魆地就神采飞扬了起来，嘴巴都要翘到耳朵上了。他用两手打开车门。董颐帼见状，向后退了一步。

“董董你怎么在这里啊？”

“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叫你那么久，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有叫我吗？可能我没听到吧。”江宁宇挠着头，嘻嘻地笑。

“你在车里干什么？”

“爸……我爸……”江宁宇低下头。

“我爸爸在……我现在在……在他家小区。”

“你可以讲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刚才……我爸……在绿圆。”

董颐帼眨巴着眼睛。

“不是……应该是梦……应该是梦……”

“你是鱼吗？做梦不闭眼睛。”

“这……我不知道……我看不见我睡觉的样子……”

“手机。”董颐帼摊开左手。

“啊？”

“给，我。”

“哦……”

江宁宇便乖乖递上了手机。

董颐帼按下开关机键，手机屏幕立即亮起颜色。

“密码。”董颐帼将手机递回给江宁宇。

“0505.”

董颐帼看着江宁宇，眨了眨眼又撇了撇嘴，随即，缩回了伸出去的左手。她其实并没有想要知道他的密码，她已经把手机递回他面前让他自己输了。

江宁宇的手机号码并不是龚清语提供的那个。

“这是你的手机？”董颐帼晃了晃江宁宇的iphone。

“是的。”

“这是你的手机号？”

“是——”江宁宇将头凑向手机。

董颐帼感觉自己的手碰撞着一阵热气。董颐帼闭着眼睛，强忍着不将手退回来。

“——不是啊！”

江宁宇从董颐帼的手中抽回的手机，董颐帼趁机立刻撤回自己的左手。江宁宇时不时把手机高举过头，对着顶上黄得眼瞎的太阳，时不时又把手机探向地面，迫着脚下僵得破碎的地板。

“董董！”江宁宇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