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刘备军攻下曲梁,其他各地也捷报频传,
豫州黄巾和荆州黄巾的残部在开春之后已经难以维持,都被朝廷讨平,被杀的人头滚滚。
扬州那边黄巾虽然连接山越,还跟徐州黄巾会和,但架不住孙坚勇猛无双,现在也是节节败退。
幽州黄巾就不说了,公孙瓒在得到荀谌指点之后宛如打通了任督二脉,收拾牵招的时候还顺带暴打乌丸,声威大震。
而前来支援幽州的并州刺史蔡湛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他低调的步步为营,已经形成了对牵招的三面合围,逼的牵招无奈,一路退到海边的他准备冒险坐船去跟黄巾军的大队会和。
这个年代,坐海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出海之前,牵招准备再做一些抵抗。
连他也没有想到,他的抵抗居然收获了戏剧般的神奇效果。
牵招对公孙瓒颇为了解,他敏锐的发现公孙瓒一路大胜,已经颇为骄横。
他联络仍然潜伏在白马义从中的太平道卧底,抓住战机偷袭公孙瓒得手,一把火烧的这个老上司抱头鼠窜,
要不是不巧下起小雨,公孙瓒可能被一把火直接烧光后勤。
被揍得很没面子的公孙瓒勃然大怒,
他查清牵招能偷袭得手是因为自己的白马义从中还有黄巾的卧底,这才后悔当年没有听程普的忠告,居然给黄巾免费开了这么久的培训班。
狂怒之下,公孙瓒做出了非常不理智的举动,
他把自己认为长得像太平道的士兵通通绑起来,挨个用皮鞭虐杀,
这让他全军人人自危,程普更是大为光火,直接上门去寻公孙瓒的不是。
这种随意虐杀士卒的行为程普肯定不能接受,他撸起袖子就去寻公孙瓒的晦气。
公孙瓒正在气头上,听说程普居然上门来闹事,一拳重重砸在面前的桌案上。
他想起之前程普就对自己颇为鄙夷,屡屡当面跟自己抬杠,心中不禁大为光火。
“怎么了德谋,什么风把汝给吹来了?”
他端坐不动,狞笑着看着冲上门来理论的程普,额上的青筋一根根吐了起来。
程普也在气头上,他不明白公孙瓒为什么如此不理智,居然做出这种蠢事,
他恶狠狠地道:
“尔做的好事,现在军中人人自危,却还如何厮杀?”
“如何厮杀?”公孙瓒冷笑道,“我杀的都是黄巾叛逆,怕的也都是不法宵小,当真不知德谋为何如此恼怒。”
程普这才发现,公孙瓒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头。
之前公孙瓒和程普也有不少理念上的冲突,但一直以来,公孙瓒都能挺好的克制自己的情绪(至少是在表面上),还没有这样阴阳怪气跟程普说过话。
也是,毕竟现在公孙瓒是一军主帅,平素颐指气使,程普也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了。
他缓了口气,劝道:
“伯圭,这些儿郎随我等从辽东一路杀到蓟县,一路追杀乌丸,连战黄巾,各种辛苦不用我多说。
纵然有些叛逆夹杂其中,可大多数儿郎都是热血挚诚之人,焉能不加甄别,一概戮杀?”
公孙瓒嘿了一声,笑道:
“汝说我做的不对?
太平道诡秘非常,现今仍有余党,若是如汝一般小心谨慎,焉能一举扫除?”
程普见公孙瓒如此油盐不进,叹道:
“太平道故意隐藏,也终是少数,
现在我军之中,人人自危,岂不是因小失大,贻误战机?”
公孙瓒见程普居然面露惋惜之色,恨恨地道:
“程普,本将南征北战,大小战事上百,战机如何,焉用汝这州郡小吏教我!
念尔有功,速速退下,不然,则军法处置!”
“你!”
程普也不是泥捏,他拍案而起,直接拔剑出鞘要砍公孙瓒,
公孙瓒也毫不畏惧,抽出宝剑跟程普对峙。
公孙瓒手下大将严纲、单经、田楷慌忙上前阻拦,两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肯服输,
严纲按住公孙瓒,让他放下宝剑,而田楷和单经则一左一右把程普从帐中架了出去。
“将军就是这个脾气,汝又不是不知道,
他今日心情不好,汝为何要和他为难?”
单经和田楷知道程普对本军的重要性,纷纷劝程普和公孙瓒和好,
程普余怒未消,恨恨地道:
“公孙瓒残忍暴虐,如此人物焉能成事?
当年我劝他休要接纳太平道,如今为祸,却又不知悔改,当真是愚蠢至极。
等消灭幽州黄巾,我便引军自走,再不跟此獠为伍!”
程普早就看公孙瓒不顺眼,以前是觉得一起共事许久,现在又是战时,能尽量发挥自己的本事为朝廷杀敌才是本分,不应该跟公孙瓒产生冲突。
但自从荀谌加盟,公孙瓒愈发膨胀,几乎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现在程普越来越难以忍受,横竖幽州太平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也该退了。
程普回到军营,召集自己手下的亲信士兵,让众人准备行装和粮食,准备南下去涿县先投奔徐荣再做打算,
可他还没收拾好行装,公孙瓒已经当机立断,率军直接杀了过来。
“程普,汝要引军作乱不成?”
“公孙瓒,我这军司马不想做了,汝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些儿郎都愿随我同去,就不在汝手下吃气了!”
任何年代的士兵都不可能在军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然还打个屁仗?
程普平日擅养士卒,士卒都愿意为他用命,
再说他又不是去投黄巾,是去投同样名声不错的涿县兵,当然有不少人跟从。
这下公孙瓒更是勃然大怒,他命令严纲进攻,去取程普的首级。
严纲的武功军略都是程普教的,哪敢干这么没有逼数的事情,他苦笑一声,颤动着冲程普道:
“德谋将军,汝还是……还是留下吧!”
程普在历史上可是敢跟周瑜相争的狠人,又怎么会轻易怕了公孙瓒,
他提刀在手,昂然道:“休要多言,不怕死的尽管过来便是。”
他身边的士卒齐声鼓噪呐喊,为程普撑腰。
今天公孙瓒的所为着实寒了不少人的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在程普的一边。
事情到了这一步,公孙瓒也开始后悔。
他还是低估了程普在军中的影响,彻底打败黄巾之前,不应该贸然跟程普翻脸,更不该当众吩咐人去杀程普。
程普见众人鼓噪,也微微有点后悔。
他不该这么不给公孙瓒面子,而且就算要跑,也不该事先在严纲面前表露自己的不满让公孙瓒有了准备。
现在二人对峙,谁也不肯低头,一时都下不来台,
公孙瓒满头大汗,正想找个理由和程普说和,忽然听见身边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公孙将军军法如山,让尔等斩了程普,为何不前!”
伴随着这声清叱,又是弓弦震响,一支羽箭直冲程普而去!
程普刚才也在琢磨今天该如何收场,全然没想到有人会不听公孙瓒指挥放箭,
他见羽箭飞来,躲避已经不及,被一箭正射中心口,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程将军!”
“徳谋!”
众人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幅模样,公孙瓒也惊呼一声,许久才怔怔地转身,只见刚才放箭那人赫然是自己奉为上宾的荀谌!
荀谌面色平静,见公孙瓒转身过来,冲他微微一笑,道:
“程普叛乱该死,将军要杀他,正是名正言顺!”
荀谌居然有这么高明的射术!
公孙瓒愣在当场,再转过身去,只见所有士兵看他的眼神中除了恐惧,隐隐更夹杂了几分愤怒和绝望。
“都…都这么看我作甚?”公孙瓒哆哆嗦嗦地道,“程普叛乱,合该受死!
给我……取他首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