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赵忠的福,刘备一路南下,跟好几股敌人进行了规模不等的大小战斗,
这些乱民大多数根本不会作战,
虽然人多势众,满含对赵忠的怨恨黑压压冲过来,也不过是看起来很吓人,
刘关张三兄弟一马当先,顿时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至于什么包抄啊、分组啊之类的战术更是绝对不存在,
走了四天,最惊险的一次也不过是遇上了敌人的夜半偷袭。
可关羽手起刀落连斩三四人之后,那些人也吓破了胆,纷纷逃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就这些乱民,也敢生事,也敢往巨鹿集结?
我看他们又能如何?”
坐在板车上的赵忠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小人得志,
他现在对自己这些打手的战斗力蜜汁自信,
心道这打仗虽然不像水浒传描写的那些都是武将单挑,但也并没有凶险到哪里去。
不愧是一等一的猛将,往前一突击就完事了。
是的,因为这些乱民的战斗力实在是低的让人发指,
从出征到现在,刘备的部队还没有人战死,几个受了些伤的也已经包扎妥当。
刘备越发不明白,这些人背后的幕后主事人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集结了这么多的乱民,就是为了凑个人场吗?
走过魏昌,就会进入巨鹿,
虽然刘备三令五申要众人保持警惕,可显然大家已经不把那些乱民当盘菜,就等着抓紧赶到巨鹿去跟乱民的主力决战,
就这些乱民,便是来十万又有什么用?
最好能在万军之中直接斩了乱民的首领,到时候赵忠自然会上奏朝廷,送来泼天的功劳。
“哈哈,赵常侍,您老的名声真好用,
若非公这名声顶风臭十里,也没这么多人来送死,
俺们非得跑到巨鹿城下才能遇上这么多乱民咯。”
几个士兵喜滋滋地围着赵忠,发自内心的感谢,让赵忠的脸又抽动了几下。
有这么夸人的吗?
乱民向巨鹿集结,一度曾经被占领的魏昌也成了众人的补给点,
眼看就要进入巨鹿,刘备不敢怠慢,又派出韩当先去四周侦查敌情,摸清敌人的动态才好下手。
关羽这会也稍微有点盲目自信,他主动道:
“大哥,何须如此谨慎,
我看义公说的对,这些乱民压根不会打仗,
他们在巨鹿也没什么阴谋,单纯是想搞个大阵仗而已。”
“我等不如抓紧南下,以免才赶到巨鹿,这些乱民都被天兵讨灭,到让我等少了几寸功劳。”
韩当这一路还没预测对哪怕一次乱民的动向,他说没事,那就真要更小心一点。
刘备严肃地摇摇头,道:
“云长汝要记得,这建功立业的机会以后还有,这人命一去,便再不能回来。”
“我刘备才能浅薄,此次冒险轻进,就算不能建立功勋,也总要带兄弟们回去。
若是查探到有异,我宁愿把这建功立业的机会让给朝廷的天兵,也不愿贸然带兄弟们去送死。”
赵忠最近已经提前剧透,讲到了宋江等人率领大军征方腊,
虽然成功,可是被揍得一片狼藉,没几个囫囵个回去,这让刘备的心里很是不好受。
虽然战斗难免有死伤,可自己总不能学这宋江用兄弟们的性命换取自己的前程。
两人正聊着,又听见张飞的粗大嗓门喊道:
“大哥,大哥,我把县令找回来了!”
说着,刘备和关羽便远远望见张飞手里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文士,一路小跑过来。
咦,这场面怎么这么眼熟,
不会又是和北平的赵举一般,胡乱闹事被张飞一把擒住吧?
这剧情也重复太多次了。
刘备和关羽迎上去,只见那个文士被张飞拼命拖拽,
虽然面皮难看,但总算还有几分人色,
他脸上有一道已经发黑结痂的伤口,看着很是凄惨,显然之前曾遭了敌人的手段。
那文士见了刘备,腿脚一麻,差点跪在地上,
好半天才揉揉膝盖,勉强站好,向刘备恭敬地行了一礼,苦笑道:
“不才魏昌县令沮授,见过君侯,见过关将军。”
关羽一看这货那一身尘土的狼狈样就懒得理他,
只是哼了一声作罢,刘备却认真地行了一礼,道:
“见过县尊。”
沮授三十岁上下,却已经两鬓斑白,一脸愁容,
他推了推头上的发冠,深深喘了几口气,才叹道:
“若不是三将军救命,几乎要死于非命也。
今日如此狼狈之状,实在惭愧。”
原来沮授身为魏昌的县令,在乱民一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还从容应对,指挥县中的百姓民众抵抗,
可没想到过了几日,中山、常山、安平、河间的乱民都开始往巨鹿集结,
听说这里居然还有人在负隅顽抗,于是一起杀来,打的沮授落花流水,只好在忠心门客的掩护下逃到了周围的荒山里。
在山里住了几日,沮授的干粮吃完,被迫出来摘些野果充饥,
这时又遇上了一股乱匪,把沮授打了一顿,又说要带他去和乱民的主力会和。
好在刘备的人马这时候也进了城,刘备叫韩当去远处查探消息,张飞和周仓则负责巡查四周,以保扎营安全。
张飞正好遇上几个山匪,拖过来几拳打死,
他想起大哥说之前缺少文士,看这个县令高矮胖瘦正合适,就给刘备顺手拖了过来。
刘备:“……”
沮授并没有因为张飞的无礼而动怒,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君侯准备往何处去?”
“准备一路南下,去巨鹿和朝廷天兵一起共讨叛贼,
只是担心敌人在巨鹿负隅顽抗,我等兵少,难免在半途遇到麻烦。”
沮授苦笑道:
“以某愚见,君侯现在应该加紧南下,抢夺破敌之功,以免这些人一触即溃,纷纷往黑山溃逃。”
“为何?”关羽脱口而出,“若要去黑山,他们早就走了,何必在巨鹿先引得众人侧目,纷纷杀来。”
沮授叹道:“不知关将军以为,此乱因何而起?”
关羽不假思索的道:
“还不是那赵忠苛待民众,引得奸邪趁机煽风点火,导致这愚民纷乱。”
“哦,那关将军又以为,这些乱民如何,可能成大事否?”
关羽轻蔑地一笑,道:
“就凭他们?
这些人就算聚众数万,朝廷只消派千人征讨,也能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我看不消一月,他们就得自退至山中,做那流寇也。”
沮授点点头,赞许地道:
“关将军神勇无敌,自然视这些乱民如草芥。
可若是人人如此琢磨,恐怕那背后之人要欢喜至极了。”
·
“狼来了。”
巨鹿的治所瘿陶,数万衣衫褴褛的乱民滚滚入城,一时间人声鼎沸,
南来北往好奇的、躁动的还有互相认亲的比比皆是,如集市般热闹。
张角重新带上了一只铁面,显得诡异而充满力量。
而他身边,除了静气凝神的张宝和一直头上扣着一口锅的张梁,还静静矗立着一个身材高挑曼妙,头戴帷帽,一身黑衣的女子。
她背对张角,自顾自地道:
“月余聚集,顷刻遍散,
等足下再起事时,初始那大汉朝廷定以为不过是顽愚再起,
届时便是占据冀州、幽州全境,也未尝不可。”
张角没有反应,那女子继续道:
“这数万人都见了血又有无数亲族被官军残杀,必然悲愤非常,
只要退去黑山,好好操练一番,等大贤良师起事时才从容杀出,定不弱于朝廷官兵。”
“何况冀州少了这数万人,定然赋税大减,徭役不足,
那些官吏再横征暴敛,定会引得民怨沸腾,连官军都不能抑制——
哦,若是我猜的不错,这次从四面八方来巨鹿的官兵中,也有不少是大贤良师的信徒。”
“他们来了巨鹿,就未必立刻便走,大贤良师这起事时,定又多了几分胜算。”
女子的声音婉转好听,张角许久咧嘴一笑,和善的道:
“这就是力行社的谋划?”
“当真是狗屁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