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头子淡淡说道：“我们在陆家呆了很多年了，虽然姨太夫人一直住在水月庵，府里的一切都由太夫人说了算。但我们不瞎，老太爷的心思，我们还是知道的。”

“若是你们不回来陆家，我们自然像过去一样，老老实实为太夫人和老爷效命，该干嘛就干嘛。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们既然回来了，形势和以前大不一样，我们也该学会变通了。”

沈小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想脚踏两只船，做棵不折不扣的墙头草，风向哪边吹，就往哪边倒，是不是？”

护卫头子解释道，“话不是这么说，反正我们现在虽然持观望状态。但是，我们也不准备对你们做任何不利之事。即便太夫人那边有命令，我们也会阳奉阴违。”

“我和你们一点也不熟，你为什么这么坦诚，主动和我说这些？”沈小荷再问。

护卫头子如实答道：“我们也没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平安过日子罢了。在我们看来，不管谁当陆家的继承人都无所谓。但是目前来看，老太爷才是陆府的真正主人，我们做事还是有原则的。”

沈小龙心思一动，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一家接下来会有什么下场？”

沈小兰立刻打断沈小龙的话，“别用‘下场’这个词字好吗？太难听了！应该问我们一家接下来会有什么遭遇才对。”

护卫头子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说实在的，我们也很迷糊，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大夫人在府中盘踞了四十多年，她的地位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而且，陆家的产业都是由大老爷来打理，加上宫中还有一位德妃娘娘，所以太夫人那边的胜算不小。”

“但是，老太爷极其宠爱姨太夫人，即便她在水月庵修行，有时疯疯癫癫，但老太爷四十多年都不曾变心。可想而知，姨太夫人的地位远远高于太夫人。”

“而且……而且炎公子跟你们貌似有亲密往来，所以我们这些下人之间开始议论纷纷，觉得或许你们这一房会有很大的变数也不一定。毕竟在我们大历国，长幼嫡庶不能作为选取继承人的唯一标准。”

听到这，沈小兰忙问道：“所以，从你们的角度来看，你们觉得我们家也有可能干赢那边？”

“未来的事情很难说，毕竟什么都有可能，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护卫头子应道。

“反正我们刚刚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你们真要告密，其实我也无所谓。但看在你们这么诚恳的份上，我觉得我愿意相信一回。行了，回去吧。”说完，沈小荷便双手负于身后，和沈小龙等人一道往前走。

而这六个护卫相看一眼后，皆悄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其实他们几个早在陆境培叫他们过来保护沈小荷，顺道监视她们的时候，他们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们觉得与其跟着陆蕴这一房人提心吊胆，倒不如跟在沈小荷等人身边轻松。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沈小荷一家的秉性到底如何，但绝对比陆蕴等人好。

他们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注定余生都得在陆家过日子。但是，陆家内院的事，他们其实早有耳闻。据说不听话的人，或者知道太多事情的人，通通被调离了陆府，转而去庄子或铺子里干活，永远不回来。

几年前，他们去郊外办事，遇到了一个陆府原来的家丁。他们正想问那人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那家丁见了他们之后，却像见了鬼一样，疯狂地逃窜。

他们追上那家丁，在不断逼问之下，那家丁才肯说出事情。

原来，那家丁之前一直在内院干活，专门负责陆蕴的饮食起居。他平日里老实安静不爱说话，多少也知道些陆蕴做的见不得人的事。

某日，府里要调一批人去庄子，大约有二十多人吧，他正好被选入其中。他当时觉得去哪里都是干活，于是也无所谓，麻溜地收拾好行李，便跟着离开。

哪知道，他们上了两辆马车之后，很快就发现偏离了路线，他们一直喊停车。然而，押送他们离开的五六个壮汉却不回应他们，反而锁上车厢，继续快速赶路。

里头的人惊慌无比，又是唾骂，又是撞车厢，一派鸡飞狗跳。那家丁是老实人，从头到尾就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坐在角落里。

等行到半路，这些壮汉终于肯停车，让车厢里的人进食和解手。大家愤怒无比，想要回陆府，却被壮汉们告知，他们已经被陆府彻底赶出门。他们这几人，正是奉命处理这些在内院长期干活的人。

因为江氏封建迷信，不想杀生，但是又容不下这些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所以做出了一个“宅心仁厚”的决定。这个决定便是把在内院中侍候过的仆人发卖至远方，男的为长工，女的为娼妓，永远不能回京。

知道事情真相的众人开始进行反击，然而，他们却根本不是这些壮汉的对手，三两下便被制住了。男的被打了一顿后，绑了个结结实实，女的则被扒了个精光，被就地**。

那个家丁因为老实安静，而且没有参与反击，所以壮汉们用绳子草草绑起了他，便没再搭理。

就在这两辆马车抵达某个城市的时候，这个家丁趁大家上茅房的功夫，直接逃之夭夭了。他又慌又怕，悄悄躲在京城郊外几个月，后边见没有了动静，这才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这些护卫也明白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知道如果他们将来为陆蕴和江氏办事的话，铁定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干脆趁这个机会跟沈小荷她们示好。

等他们回到陆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见他们平安无事，焦灼不安的沈秋生和元静云才放下心来。

“小龙，你怎么能带她们逛这么久？你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万一遇到歹人就麻烦了。”周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