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宫的大殿内,高士如云,众人拥挤围成一个圆弧。
骆涛和金升坐在这圆弧的中心,双方的目光都在直视着对方,未说一语,但让别人看着都是枪火。
随着许院长一声令下。
“请吧金先生!”骆涛也不小家气,微笑着对金升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也不弱,“还是骆先生先请吧!”
刚才势同水火的两人,居然客气了起来。两人都不是十分愿意先发制人,因为赢了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输了反倒有点丢人。
“你们两位就不要互相谦虚了,这话说着,时间可就过去了一分多钟。”
经领导这么一说,两个人也不再相互虚伪。
骆涛仗着年轻气盛,手脚麻利,快速解开画轴上系的绳子。
还是刚展开半尺就快速收起来,放在一边。
骆涛在鉴定之余,还不忘偷看一下金升,这老头也不差,速度一点不让年轻人。
金升见骆涛鉴定字画的速度,心里是又惊又恐,真有点怕他赢了这场比赛。
但想到这也有可能就是骆涛的虚张声势,心里也就更加有信心了。
他心里想开之后,鉴定的工作有条不絮地进行着。
骆涛打开最后一幅画,内心非常惊喜,小声道:“哦,八大山人的作品?”
不由的他认真欣赏着这副墨荷图,越看越觉的不同寻常。
这副画给他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总感觉怪怪的,越看越不像八大山人的作品,倒有点像张大千的仿作。
看落款又是一气呵成的古代“艺术签名”八大山人,不免犹豫了起来。
众人也发现了骆涛的情况,很多人也是为骆涛捏了一把汗。
金升也开始在看最后一幅画了,他也时不时偷看着对手骆涛,见骆涛久久驻足那副画,心里就越觉的自己胜利在望。
正准备喊结束的时候,就听骆涛说:“好了。”
还不望挑衅一下对手金升。
仅仅这几秒钟,就让金升落了下风。
他死鱼眼似的也不理会骆涛投过来的得意的目光,心里也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时间上落了下风,便无语可说。
说到底鉴定字画还是要靠真本事为准绳,快但没有质量,那也是无用之功。
“我也好了。”
许院长见两个人都结束了,看了一眼手表,很有威严道:“两位都在时间内完成任务,……大家也都看到了,骆涛同志在时间上领先金升同志……”
“那接下来由徐先生和启先生两位作为本次鉴定评委,我想诸位没意见吧!”
由这两位出马,大家谁也不敢有意见,这二位在故宫人的眼里面,不光是字画鉴定的天画板,人品也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不会出现偏袒谁的不公平现象。
二老,很有默契各自走向了骆涛两人。
“徐老好。”
“您好,后生可畏啊!”
两人聊了两句,他便忙着领导交给他的任务。
众人也都跟着各自围了过来,骆涛这边十副画,出现了七真三假,这三假还有一高仿。
徐先生先看了一下真品,他老人家不愧后世人称地“徐半尺”,这次真是开了眼。
“七副真品,无误。”
“八副真品,无误。”
听两位老人的鉴定结果说出来,骆涛两个人特别有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满满的战意。
接着就是最重要的鉴定赝品了,对懂的人来说,看真一眼,看假十年,最考验行内人的本事。
前两副赝品,徐先生都是看一眼就肯定了,当看到八大山人的墨荷图的时候,他也不经细看了起来。
慢慢展开,画风都很合,即可谓是,墨色淋漓,笔力雄健,有八大山人之韵。
但看久了就感觉有一种不对。
众人见徐老也这么在意这副画,争先远眺,以他们的目光全都以为是真品,骆涛打了眼。
“二副赝品,无误。”
金升那边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反观骆涛这边,徐老还在认真看着这副八大山人的墨荷图,迟迟不敢下结论。
“怎么了?”启老笑呵呵走了过来道。
徐老见他那张笑容,总感觉他是在向自己宣战后得胜的表情。“您自己看看吧?”
启老也没有多想其它的,挪了一下身子看画。第一眼,这不就是八大山人一副小画吗?
再看,不对,也不好说哪里不对,就是感觉。
良久,他回身看了徐老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张大千仿作。”
“此画虽然得了八大山人的韵,但是其画过于精巧,缺乏八大山人特有的荒率冷寂之气;
张大千虽用笔讲究,但不如八大山人如金刚杵般有力,和蕴籍而有灵气。观此幅画作,两者之区别可稍感悟之。”
徐老很认同启老这一点,“启公言之有理。”
这局赌约以两人平手为结束,实在是许院长和故宫字画鉴定界两老都不希望骆涛他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们从中说合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骆先生,今儿是金某人有眼无珠,不识真人当面,……三天后,丰泽园,我金某人摆席向您陪礼道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处世之道从来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人情世故在是最重要,骆涛这个重生者也不能逃过这个铁律。
“金先生客气了,咱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一说,……到时我一定到场。”
两个人就这么握手言和了,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随着两个人的矛盾解开之后,骆涛在故宫里的声望那是水涨船高,特别是他的副研究员的身份,更是得到了故宫博物院同仁们的认可。
黄昏还留有余晖,骆涛骑着自行车回到家。
进院就见朱霖在忙着收被子,京城的天儿,一天天见凉,朱霖就忙着现在趁天儿好,拿出被子来晒一晒杀菌。
她拿着滕拍拍打着被子,准备收了放回屋,见骆涛满面红光,一边拍打被子,一边问:“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咳!”骆涛便把今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对她说个明白。
“哟,你这么厉害了?……那要是去故宫,能不买票吗?”
听听这话,十足的京城小市民形象。
其实朱霖这话里多是打趣的意味,骆涛故作生气的样子,板着脸。
“想什么呢,我可告诉你别整这些幺蛾子,咱家又不缺那三瓜两枣……”
今儿可逮到机会,狠狠地批评了一下朱霖同志。
很是大义凛然回到了卧室,休息一会儿。
朱霖见他那临走前的欠抽样,气不打一处来。
“嗬!今儿他又长脾气。”
这句苏桂兰好说的话,今儿让朱霖学的惟妙惟俏。
三日后,吃了金升的赔罪宴。
骆涛又投入进了,繁忙的字画鉴定的工作中。
这活儿现在对骆涛的水平虽说不在具有挑战性,但几日下来,也磨练了骆涛对字画的新认识。
特别是故宫这帮文博人,又有了新的认识,虽说在这里面工作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但他们骨子里面是真的爱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
他们很可爱,对一件古物都非常热爱。
后世有许多人对这帮人又很多看法,比如故宫失窃,让人联想到监守自盗,故宫真品都被某某某什么人……
专们们挂羊卖狗肉,招摇撞骗等等。
以上这些情况也许真的出现过,但现在骆涛只见到了他们对文物热忱和拳拳之心。
此时的骆涛不会批评他们,只想赞美他们。
每天回到家,骆涛就钻进书房,写他和故宫人的故事。
夜黑风高,月光皎皎,银光河洒落一地。
骆涛这次很不幸,由于时间紧任务重,骆涛留宿宫中南三所一处临时休息室。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更何况这儿曾经是皇帝老子才能住的地方,骆涛辗转反侧睡不着,闻着男人的臭脚丫子味,望着窗外。
夜间时不时有小风吹进院落。
“喵呜呜……”
还伴着有东西掉落和碰撞的声音,这让骆涛就更加无法入睡了。
这间临时休息室不光骆涛一个睡不着觉。
“唉!本以为住进皇帝老子的地盘,沾一沾皇气,嘿!没想到睡的这么提心吊胆。”
“老张,我看您这还是不困。”
“您还好意思说我,您不也是。”
两个有一句来十句的聊着。
孙仲祺不怀好意地说:“你们两位要是有闲情逸致,不如结伴夜游故宫。”
“老孙啊!怎么您有这个想法?”
孙仲褀翻过身,望着他说,“我可是没这个胆子,记得我上次住宫里……”
他这人说故事的本事,真的比他鉴定字画的本事高,一个小故事被他说的跌宕起伏,惊魂未定,听众也是感觉津津有味。
不过他这个故事也惊醒了其他已经入睡的同仁,本来大家都对他有气,扰人美梦,可诛之。
但听了他的故事,又感觉生气没有故事好听。
“老孙,真的假的,不会是说出来骗人的吧!”
“老莫您要是不信,明儿一早上班您就去修复室问老柳,……我们都看到了,真真的一点假都不掺。”
孙仲祺他说的故事,骆涛前世也是听过,做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孩子,他是非常认可科学的。
但今世不前世,他多少有点“子不语怪力乱神”。
有可能故宫鬼影的故事很早之前就有了摹本。
大家越聊越起兴,骆涛听的也是毛骨悚然,真不知道他们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在人家的家门口谈论人家的事。
这样的一个夜晚,注定无法让人入眠。
听着猫哭声越来越厉害,心里猜想这风应该是顺风吹,不然耳朵也不会听的那么真切。
他们说了很多关于故宫的故事,这些故事里,骆涛还是喜欢狐狸拜月。
起码这是一个颇带着传统仙侠气的故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故事太好听,还是内心被他们所说的故事吓到了,骆涛在这个充满鬼的夜晚,昏昏入睡。
天一亮,大家差不多都顶一对熊猫眼。
孙仲祺打趣骆涛:“好你个骆涛,敢情昨儿一晚上您也没有睡觉,……偷听了我们那么多好故事,怎么也的报答一下吧?”
从没有见过世上竟还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我没有找你讨要讲鬼故事吓我无法入睡赔偿的精神费就不错了,你可倒好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好说好说,等我们忙好这事,我做东,咱们西昌楼。”
骆涛可不会说出来自己被他们昨晚的鬼故事吓到了。
“西昌楼不行,您自家的产业又不花钱……好不容易吃一次大户,怎么也得是东来顺涮羊肉吃。”
众人一片叫好声。
骆涛同他们约定过了冬至,就请他们去东来顺涮羊肉锅子。
再一次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
在故宫一连住了三天,从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熟悉,也可以说是从怕到敬畏的心路历程。
就在最后一个夜晚,他们这帮人也是胆大,五六个人同夜间巡逻队夜游了一次故宫。
看看森严的宫墙,骆涛内心是激动的,当然刺激占据心灵的第一位。
一家人在吃着晚饭,骆涛跟他们大讲特讲着自己在故宫的所做所为。
相比故宫里的奇异事件,他们对鉴定字画反而没有多少兴趣。
苏桂兰扒了一口米饭,很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我亲眼所见,狐狸拜月,……”
骆涛故意再一次讲一遍这个虚假的故事,吓的小十月慌忙抱着饭碗跑到朱霖身边,还不望大眼勾勾看着骆涛。
“别说了,看把孩子吓的。……别怕,你爸故意吓你的,别听他胡说八道。”
朱霖训斥了骆涛两句,转而安抚起了家里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世魔王。
一直静观的骆少逸见孙子被他的老子,自己的儿子给吓道了,也是怪罪道:“你一天天也是没正事干了,竟会吓唬孩子……鉴定字画还要几天?”
苏桂兰也跟着帮腔,一点没有先前听鬼故事的好奇劲,调转炮头打骆涛,“就是!”
一家都在口笔诛伐骆涛,他也不敢违众怒,只好乖乖认了个错,“我的错,……还有两天,不过要想清理完故宫大库的所有文物,没个几年是不行的。”
苏桂兰也不知道怎么这么激动,“还清理几年,乖乖那得多少宝贝。
以前我还以为咱家这些就够多了,没想到这宫里面的宝贝才是真的多。”
听她这么一顿说,骆涛好想笑,但又不敢笑,强忍着说:“您老真会作比较,……故宫里的文物是多少代人的收藏,是集一国之力所能……”
“咱家这些宝贝拍马也赶不上故宫博物院,但在民间私人收藏家里,您儿子我除了张先生,咱排第二。”
骆少逸轻撇了骆涛一眼,“行了,别得意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话咱们在家说说行,出去可不能说,招惹是非。”
骆少逸说的太有道理了,一个人收藏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不遭人妒是不可能的。
骆涛又要思索起了这些宝贝未来的路。
小十月真是个小胆鬼,饭桌上的鬼故事给他留下深深的创伤。
他自己一个人也不敢独睡西厢房了,跑来和骆涛夫妻和妹妹挤一个炕上。
“怎么了,今晚想和我们一起睡?”
他也不说话,自己已经很利索的躺在了炕上,哄妹妹。
见他这样,骆涛就想逗逗他,“你小子不是一直说自己是男子汉吗?怎么也怕鬼故事。”
“哼,都怪您,没事就会吓唬我,一点都没有一个爸爸样。
要不是妈妈,我都不愿理您。”
嘿!这话扎气管了。
“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巧言令色,没大没小。”
伸手就想往他的大屁股上打一巴掌,也不知道朱霖什么时候进了屋。
“你打他一下,我看看。没事就会欺负我儿子,显得你。”
骆涛忙收了手,尴尬一笑,“我又没有打他,这头皮发痒,我给挠挠。”
她也不理会骆涛,穿着真丝睡衣,摇曳性感。
骆涛看的只有火气,没有一点性与欲。
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曾经也是百花丛中客,这一世怎么就这么被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
呜呼!作者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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