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该做什么的都还在做着什么,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听到徐莹开口,纷纷沉默。
众所周知,太子妃是个暴脾气,尤其在世家女的圈子里,鄙视这样的太子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世家再被土鳖们鄙视,也有许多优点,其中一条就是没那么简单粗暴。就在大家对她下了这么个判语之后,太子妃居然在口头上讨了淑妃的便宜,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大家都震惊了。
江阴大长公主今天没来,她基本上就不怎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到场的是徐莹的母亲郡主萧氏。淑妃这样为难她的女儿,萧氏的心情是愤怒的,然而大家都是骂人不吐脏字,她也不好强代女儿出头,以后的路,得徐莹自己走。待徐莹反击,萧氏又变成一脸得意,切,以为我女儿好欺负啊?
淑妃vs徐莹。
徐莹胜!
谁说武力值高的妹子智力值就低了?又不是玩网游,属性点有限!就算属性有限制,还有装备来补齐呢,如果装备还不够,大家还可以组队。
淑妃吃瘪,震惊全场。许多人把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又给咽了下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庆林长公主心下了然,这只是一个开始,也算是吹响了对付太子的号角了。新太子与废太子还不一样,废太子占据礼法,新太子则只是皇帝觉得合适,废太子的老婆孩子是加分项,新太子的老婆就……但是,新太子没得罪郑靖业,相反,他有郑靖业的扶持。
而且,庆林长公主轻蔑地一笑,淑妃这群蠢货,根本看不透形势。当初能够废掉太子,靠的是大家一起跟皇帝哭啊,当时有个战斗力强大的苗妃,现在你看苗妃动了吗?圣人对后宫已经失去兴趣了,他的兴趣全在新太子身上了。
庆林长公主也就顺势打一个圆场:“太子妃还年轻,人又聪慧,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后只会更好,将来日子还长着呢。”
苗妃确实长进了,冷眼看淑妃挑徐莹结果被反攻,即使暗讽小老婆什么的,她也没吭气。她比淑妃更尴尬才对,她管过后宫,即便如此,苗妃还是慢悠悠地剥了个荔枝慢慢吃。
再看贤妃,她已经与妹妹沈婕妤、女儿荣安公主聊上了,儿媳燕王妃却略有些沉默。现场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徐莹微笑着道:“今年荷花开得可好呢。”
看来谁都不是傻子,你跟徐莹这个二货对掐能有什么好?下了她的面子,你的面子也没了,得不偿失,反让别人渔人得利。想一身干净地退场,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淑妃到底是在宫中混得久了的人,一时激动失了分寸,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郑琰猜得不错,庆林长公主也没想错,大家对于新太子也都憋着一口气呢,早就想动手了,就是一直没找着机会。萧令先刚刚议政,就算他是个坏人,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捏不着把柄,他娘家亲戚死绝,想找个拖后腿的都没有!老天爷送了个徐莹来,这丫头傻啊,闹了那么一出。真是个好突破口!
上一回让郑琰找了个东宫风水不好的借口来,现在要是太子妃再生事,那就不是风水不好了吧?撕开这一道口子,他们就能顺着裂纹把东宫给撕碎。
谁想到徐莹改了攻击模式,比淑妃还能说阴话。淑妃被噎了一大把,她的命不错,还有两个儿媳妇可以帮忙,魏王妃叶氏从来都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顺着庆林长公主的话往下说:“可不是么,太子还年轻呢。”
徐莹皮笑肉不笑地答道:“不比五娘年长。”
这些人互嘲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听得郑琰感动得想流泪,这都是些多么单纯的人儿呀!
看看枯坐无益,空气略僵,宜和长公主道:“光坐这儿多没趣儿啊,不如边走边看。虽不好走马观花,也比呆坐着强。”
众人跟左邻右舍打招呼打得差不多了,纷纷赞同,四下游走,三五成群地赏花。郑琰抬头四下张望,忽尔觉得有趣,再怎么安排,走不到一块儿的还是走不到一块儿。分明还是世家一拨、土鳖一拨,关系好的总是会走在一起的。有些人的身份略有些复杂,比如叶氏,出身世家,嫁入皇室,两边都占。但是,即使这样,她也不会混到郑党的圈子里。
郑琰看介绍得差不多,拉着王氏与蔡氏,把她们与于元济的妻子姜氏送作一堆。这三个女人文化水平都不太高,姜氏在京城混得更久一点,性子更泼辣一点,有什么事她能罩得住。为三人作了介绍,姜氏很大方地道:“你去看看你阿娘吧,跟那些人周旋,她也怪累的。”
郑琰笑道:“舅母说的是。”
却没有在杜氏那里多作停留,与杜氏、楚氏等打了个招呼:“我四下转转,这样好的景色,不多看看可真是亏了。”杜氏对楚氏道:“你看看她,就是个闲不住的猴儿。”口气里满是溺爱。楚氏勉强一笑,她在徐莹手底下吃过瘪,提起徐莹时也只能用淡淡地口气说:“太子妃为邪祟所扰,故尔性情有些不大好。”心里已经完全狂暴了,还要硬憋着。
今天徐莹表现得又特别不狂暴,显得楚氏先前说的话都像恶意中伤,更显得郑琰这个解决了问题的人霸气无比,又衬得楚氏特别无能。楚氏已经内伤了,还在强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出一口老血来。
郑琰脱出身来,一会儿跟这个打声招呼,一会儿又跟那个说笑两句。跟庆林长公主约了过两天看顾益纯,又跟答应宜和长公主回京后送她两坛新酒。萧家十九娘看她活跃,心里也高兴,见她q到自己这里,先开口道:“你这两个月也不出来了,怪想你的。”
二十一娘与十九娘向来是焦不离孟,接口道:“人家正新婚呢,你又醋了,”说着把两个往一起推一推,“现在你们好好亲热亲热吧。”
郑琰一把拉了二十一娘过来,一手搂了一个:“美人儿都别醋了,我疼你们。”
咳咳,大家都是已婚人士,更加肆无忌惮,三人抱在一起,笑声传得很远。远到皇帝那边都听到了,笑谓众臣:“她们那里倒快活。”老妇人与青年女子的笑声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入耳便知,就有不少人脑补,这笑的是谁呢?
池之很容易就分辨出自家媳妇儿的笑声,放下了心来。皇帝身后的萧深也听出来了,苦逼的心情简直没法儿说,笑成这样,生活幸福啊!一半是祝福,一半是难过。皇帝心情跟着好了起来,提议:“影影绰绰地看着她们这是起身赏花了?咱们也走走。”
那就走吧。
走着没两步,皇帝诗兴又发了,扭头对大家道:“不如大家再作诗吧,我来开个头。”
就你那个臭水平,还要作诗?还以为你刚才已经很识趣地不写诗了,原来是装的!群臣非常不开心,夸皇帝的诗,是b良心!就算池之这样的佞臣都不肯干的!
然而皇帝说了,又没违反法律规定,你就得执行,于是大家再坐下,内侍忙进忙出,搬桌案、铺坐垫、准备笔墨,心中暗道皇帝真是会折腾。皇帝开心,还是施展赖皮大法,自家打好了腹稿想好了韵脚,都想好了,再说题目:“方才对着景致,把这荷花夏景都写完了,再写也没意思了。能写出没看到的,才算是本事。大家以春为题吧。”
真相是:刚才大家写得都很好,把能写的角度都写了,皇帝的破水平根本开发不出新角度,他能想的乃是游春诗。于是就擅自改风格。
众臣没有反驳的余地,一个一个抓着卷子开始写。
女一边叽叽喳喳讲八卦,男一边就寂静无声写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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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总是要被打破的,郑琰三人抱在一起小声八卦,十九娘还问郑琰:“你的池郎对你好不好啊?”挤眉弄眼的,渐渐要说到闺房之乐里去了。郑琰掐一把她腰间的嫩肉:“能说这个,可见你过得不错。”
二十一娘掩口一笑:“我们哪里过得不错了?总比不上二十娘。”满眼的幸灾乐祸。
萧令媛?郑琰有点儿倒胃口,还是顺着问:“她与驸马合好了?”
“呸!”十九娘轻啐一口,“哪里是合好?”
二十一娘接着道,“不合好也能过得不错啊,天下又不只有周原一个男人。啧。”
这个,信息量略大啊。
跟她们又聊了一会儿,郑琰才知道,包养小白脸的风气,还是蛮盛行的,贵妇人有宠爱的小白脸,真得了心意,还会为小白脸谋个前程什么的,再大方一点,都能帮小白脸娶老婆。
结婚的好处还真不少,没结婚谁跟你说这些呀!
三个小八婆八卦了一会儿,都直起身来,总要多打几个招呼的。郑琰在京的几个嫂子也参与了这次聚会,四下找一找郑琰,郭氏、萧氏要过来,赵氏却要与她族亲那里打个招呼,就分头行事。
十九娘、二十一娘忙着叫表姐、堂姐,郑琰跟嫂子们问好。郭氏对表妹们道:“我们七娘才新婚中,你们这两个小无赖可别逗她。”十九娘笑道:“我们与阿琰是极好的,才不会呢。”
萧氏又发现了新情况,一扬下巴:“那个是十八娘?怎么这般老态?”
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见是个作少妇打扮的女子,约摸只有十五、六,衣着简朴大气,观其佩饰,当是位郡王妃,看起来十分年轻,一点也不显老。萧氏说的“老态”乃是指她脸上的表情,特别慈爱。郑琰被shock了,小小声问十九娘:“你这位嫂子,可是沉着稳重啊!”这个应该是皇十八子承庆郡王萧令恭的妻子沈氏了。
十九娘含糊了一句,二十一娘一脸的惨不忍睹:“我们那个十八郎,又别扭又奇怪,不得位沉着稳重又耐心的娘子,哄不住啊,小孩儿似的。”
郑琰对年幼诸王是真不熟,只知道这位承庆郡王是个有点“弱弱的”的主儿。学习也不出众,长相也不出众,生母也不出众……没想到是个能逼得老婆变老的主儿。啧。
郭氏好奇道:“听说十八郎新爱上个女人,还上表做了媵?今天没来?”
十九娘冷嘲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见谁都冷冰冰的,给脸不要,这会儿的天,把她往屋里一放,都不用放冰了。”
郑琰笑道:“那可省钱了。”
“可不是,”二十一娘心有戚戚焉,“谁跟她打招呼,她都能摆出一张死人脸来,你再逗她,她就她受了多大屈辱似的。她那双眼看到你身上,你都觉得碜得慌,十八郎偏说她目如秋水明澈清朗,清朗个p,秋水听了会恨死的!分明是一潭死水,还tm是冰的!切~十八郎的眼睛叫眼屎给糊了!他该洗脸了!”
“噗!”萧氏失笑,捶捶二十一娘的肩膀,“小促狭鬼。”
正说话间,不远处男人堆里发出一声喝彩,原来是周原又有佳作,诸位正直人士实话实说地叫了一声好。皇帝……皇帝正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女婿,为什么没人夸他写得好?!连他儿子也不买账,萧令先也很正直地表示周原之作才是第一,至于皇帝写的:“咳咳,中平,没跑题。”皇帝想抽他!
别看这些女人级别不低,八卦之心也是同样的高昂,纷纷举目往那边看去。郑琰又四处q,到了苗妃身边问一声好。苗妃脾气没有了,身上却带了丝冷气,撇了撇嘴:“你倒还想着我来。”往常她身边围满了人,现在,啧,很多人干脆都不搭理她了,还有一些则是过来打声招呼就走。
郑琰道:“看到了,就过来打个招呼。贵妃近来身体还好?”
苗妃有点儿懒洋洋地道:“托福了。”
郑琰小声道:“近来可能会有些吵,还请贵妃不要烦躁,也少掺和些别的事儿。”
苗妃一挑眉,郑琰截口道:“甭管您心里有什么,我们郑家,哦,还有池家,师母那里,都只肯跟着圣人走的。”
苗妃眼神一黯:“用不着你来提醒这个。”
郑琰轻声道:“二十三郎婚事未定,圣人兴许会听贵妃的意见,贵妃请好好把握。”
苗妃陷入深思,郑琰又溜了开去。十九娘等人又围了一团,在交头接耳,郑琰看到徐莹,便问:“这么热闹,做什么呢?”
徐莹一脸便秘地告诉郑琰:“看那边儿作诗呢。”
两人终于没在公共场合哼来哈去。
忽然响起一个巴掌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道:“他们作诗,咱们也作诗,如何?正好走得累了,坐下歇一歇。都是学过的,自娱自乐可也?”这个女人郑琰有印象,她是宗正卿的妻子顾氏,出身世家,虽是旁枝,离本宗也不太远。
她的话一出口,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世家在教育方面都是肯下苦功夫的,纵是女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史上许多世家女,其学识见解并不亚于男子,也有很多好诗文传世。在上流社会,女子会作些诗,也是很值得欣赏的一件事。
徐莹无法阻拦这个,她自己也觉得这是可行的。三妃里苗妃不置可否,淑妃、贤妃都很赞成。当下也搬来矮案、坐垫,取笔墨。
许多世家女眷低头闷笑,杜氏不要说了,打油诗的水平,其余姜氏、王氏、涂氏、蔡氏,个个半文盲。顾氏与她旁边的林氏交换了一个眼色,看着许多郑党女眷焦急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林氏,乃是郑党林季兴的妹妹,深恨郑党。林家是世家,林季兴是个世家叛徒,清除出党的那一种。林季兴又深恨世家不争气,也不肯承认自己有这样丢脸的族人。两边都不肯提起,害得郑琰很长一段时间以为林蓉真的是土地主家的女儿,没想到,人家是真世家女。
林氏还是在娘家的时候对哥哥林季兴是一腔的崇拜与热情,好好一个哥哥跑了,还跟郑靖业混了,林氏的感情受到了伤害,对郑党的仇恨比山高比海深。林氏的丈夫现任职于礼部为侍郎,跟大舅子林季兴同朝为官,却是一句话也不肯搭。
蔡氏与郑琰走得近,又是新太子太师的老婆,不被她攻击一下,简直天理难容。更兼最近在家里,也常听到各种念叨,家中对这些人不满得很。
蔡氏是个农家女,一般小地主的闺女都不识字呢,她如何有条件接受教育?婚后虽有秦越教了一些,现在也仅限于认得几个名字,她根本就不会作诗。蔡氏是个实在人,很痛快地就承认了:“我大字也不识几个,是不会作诗的。”
想取笑啊?爷还不伺候了,爷连卷子都不接,你连取笑我交白卷的机会都木有!
林氏亲自上阵了:“夫人何必谦虚呢?尊夫乃是太子太师,必是门风淳厚,学问高深的。”
戏肉来了,这是隔山打牛,通过老婆嘲讽老公。秦越是太子老师,自己老婆却是个文盲,这个感觉难道不是很微妙吗?
杜氏有心帮蔡氏说话,还真不太好开口。有心拉自己这边儿的人一起不写吧,那这场宴会就不太好收场。吹响战斗的号角,大家都不怕,问题是现在需要□□,不要分裂。就算想报复,也得等太子站稳了脚跟再说。姜氏等想说自己也不会写,正要出头,被杜氏给瞪了回去:你们想展现自己的土鳖粗俗没品味吗?
蔡氏虽然穿得土气了些,做人却很不土气:“我们不弄虚的,实话实说而已。我们家是门风淳厚,有学问的是我们家老头子,跟做不做太子太师没关系。”
顾氏正色道:“夫人此言差矣,子女幼时,全赖父母言传身教,郎君们在外打拼,娘子们身肩重责。无知的母亲,怎么能教好孩子呢?孩子不好,怎么能延续家风呢?”
男人那边诗已写就,发现女人那里安静了下来,开始铺纸,皇帝派人去看是怎么一回事。
内侍回来有一说一地学了刚才的对话,男人们的脸上果然展现了非常微妙的表情。有人不但看秦越还看了看郑靖业,郑靖业的老婆也是个半文盲啊,很多暴发户的老婆都文盲来的。相反,世家女那是要文化有文化,要才情有才情。唉呀呀,早些年怎么没人想到这么损的招儿呢?
秦越愤怒地红了脖子,萧令先也是气愤难平,郑靖业表情不变,眼神已经很人很害怕了,却都不能说什么。欲待辩解,又不好辩,完全陷入了刚才淑妃的境地。
男人连酒都不喝了,专门关注这边的事态发展,怀恩周到地悄声派人:“去,接着听。”皇帝权当没看见他的小动作,皇帝也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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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快传来。
徐莹不能让人搅黄了她的宴会,为蔡氏开解:“夫人高义,让封诰于婆母,比那些只知道酸文假醋的人强多了。”
顾氏脾气也上来了,冷冷地道:“嫡庶有别,纵得诰命,那也是个婢妾,并非正经婆母。开此恶例,谁人敢嫁女于庶子?如何结两姓之好?太子妃一言一行,皆当为妇人表率,还望慎言!”
徐莹噎住了。
陈庆成的妻子夏氏,乃是前太子妃的母亲,心中非常为自己女儿不值,徐莹吃瘪,她很开心,为顾氏助阵道:“阿顾言之有理。”世家女眷纷纷赞同,纵是庆林长公主,也不得不点头。
郑琰懒洋洋地趴在她嫂子胳膊上:“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我刚才睡着了听漏了什么?怎么从作诗就能说到嫡庶了?”
萧氏是来散心的,结果被扫了兴,心情也差,摸着郑琰的脑袋轻声道:“有人心眼儿十八弯,弯岔道了罢。”
郑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叶氏一听郑琰开口,原本想看笑话的心全熄了。生怕这位祖宗再借机生点什么事来把自家给捎带上,搜肠刮肚想打个圆场,急得跟什么似的。够资格来参加的命妇,年龄至少在三十以上,一个个操心家务养儿子打老公都来不及了,有时间继续读书的人少之又少,都是在啃老本儿。跟郑琰打嘴炮,找死!
事实上,看到郑琰开口,很多人已经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了,让你嘴贱,让你脑抽,让你眼残,居然没看到她在这里!郑琰的嘴巴,轻易不开骂人之口,开了,必然要你死得凄凉,看她收拾过的人现在都在哪儿?从此与人类社会隔绝了都。
现在这个名单上又要添上这么几个了,虽然是自家战友,未免兔死狐悲,却也不敢去招惹郑琰了。
郑琰话还没完呢,不是她那啥,知母莫若女,杜氏是个半文盲啊!这一回逃过了,还有下回,让人捏住了,不说嫡庶,只让你作个诗,然后嘲笑一下。郑琰可受不了这个!她得拿诗文说事儿才行。
郑琰才不管你悲伤不悲伤呢,接着往下说:“那别拐了,还说正题吧。作什么诗啊?先说好了,我是不会的啊。”
庆林长公主与她亲厚,给她搭台子:“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怎么就不会了?书白读了你,跟我回去,叫你先生收拾你。”
郑琰无赖地一笑:“我读书是为了明理,又不是为了显摆,更不是非要拉着不会作的人来作衬托,看人出丑。圣人作诗那样烂,对着个不识字的人,也显得高明了呢。踩人上位,有意思么?读书而不能胸襟宽广,就别丢读书人的脸了。四处显摆惹人厌,只可惜学问二字本无罪,平白被抹了一把黑,叫人觉得能写会看的都是小心眼儿。分明是人品有问题,跟学问哪有半点关系?”
顾氏一张脸胀得通红,求救似地看向林氏。林氏装死。
徐莹顾东西而言他:“成了成了,不过是作着玩的,谁还能写篇传颂千古的诗文呢?愿意写的就写,不愿意写的就罢。顾夫人首倡,自是要写的,还有吗?”她绝对是故意的,郑琰刚说完“显摆”,她就把顾氏给踢出来供参观。
郑琰摆手:“我是不行的,你看我什么时候作过诗了?”
徐莹终于忍不住了:“懒死你,哼!”
“哈!”
众人不敢相逼,你这货没作过诗,你那学问全用来骂人了是吧?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郑琰后来还真是骂人骂出个名篇来,无数正义之正研究文中的大义凛然之词,许多腹黑政客琢磨里面的黑手,最可怜的是好多小孩子,上古文课居然还要全文背诵。这种感觉,好坑爹。
郑琰折了许多人的面子,言辞之犀利刻薄让人吐血。一向非常不喜欢这样女人的皇太子,心里对她伸了个大拇指。萧令先挺敬重蔡氏的,蔡氏受辱,他满腔愤怒。以他日益增加的政治素养也看了出来,这是他、东宫群体被挑战的信号,必须打回去!郑琰做到了,萧令先颇为开心。同时,徐莹的成长也让他有些欣喜。这两个女人,虽然野了一点,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两边谁都没再提这一茬儿,互相打了个哈哈,表示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情。但是,顾氏估计短时间内是没脸出现在社交场合了。
又一个受害者出现了,郑家丫头真心凶残!
郭氏挺开心地捏着小姑子的脸:“你又胖了,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想吃啊,到我那里吃去,都跟五郎说好了。”
“你没忘就成。”郭氏答应得痛快。
萧氏也来凑热闹:“七娘要五哥五嫂,就忘了六哥六嫂了。”
“我这不是想分开了请,郑重嘛。”又与萧氏约了时间。
被杜氏隔空指了一指,郑琰吐了吐舌头。
下面的宴会就明显的各怀鬼胎,形势被放到了台面上来,很多人都吃得不开心。郑琰才不管那些,跟嫂子们研究菜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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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郑琰理所当然地被拎回了娘家。
郑靖业大力表扬了女儿一番:“今天做得很对,”又提醒,“以后要小心了,他们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意在东宫,还想故技重施呢。”
“有什么风声么?”
“有人在搜集东宫的短处。”
“那要怎么办?”
郑靖业笑了:“你怎么傻了?十七郎才多大?就是想做坏事,也还来不及呢。没有把握,我怎么会同意做太子太傅?”
这位是拍黑砖整黑历史的祖宗,他查不出来的,百分之九十九是没有。
郑琰抚了抚裙摆:“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呀,给我把太子妃紧紧盯好了,别让她再犯错。夫妻一体,太子妃糊涂,太子也难说清楚。”
“哦。”
“你要宴请五郎六郎?”
“是啊,一家人嘛!”
郑靖业非常不痛快地拍了女儿脑袋一巴掌:“你老子不跟你一家人啊?”
郑琰道:“我这正准备着,好给您惊喜呢,这自己追着讨债,成什么话啊?”
郑靖业头疼地道:“说你一句,你有八百句等着,你才是我的债主。去吧去吧,把女婿叫来。”
“嗳~”
郑靖业与池之说的,也大概就是那么些。回到家里,郑琰还是跟池之交换了一下情报,果然没有什么误差。池之还缀上了一句:“据我看,也差不多了。这么说来,圣人那里还真是收到了几份弹劾东宫官员无状的折子呢,事实倒是无关痛痒,看来也是征兆了。”
“我都没听说过。” 郑琰突然发现,她对于朝局动向,渐渐开始两眼一抹黑了。在娘家的时候,她有大把的时候往外跑了去探听,还可以到郑靖业那里接受教育。出嫁了,自己当家作主了,往外跑的虽然少了那么一点点,可是不应该这样……靠!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池之同学,不怎么跟她说朝政。
郑琰啃起了手指头,这样不好,不好。
“怎么了?”池之把郑琰的手指头拿开,托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睛。
郑琰放心地把脑袋的重量都放到池之的手上:“这些我都不知道,你都不告诉我。”控诉控诉。
池之弯腰与她对视,也可怜兮兮地道:“我以后都跟你说,别生怕了,啊――”
有个开明的老公,实在是件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