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运气好吗?
这个问题似乎值得花点时间深究一下。
仔细想想,这丫头早上出门被强盗围,结果打算帮强盗的法爷大人不得不将错就错地帮了这丫头清理掉了她的困境。
而来到这个村庄之后,本应该是低频率发生极小概率会撞到麻烦事件的却刚好在法爷三人停下来休息之后撞到。
这算什么?主角光环?
还是说一切都是运气使然的偶然?
但很显然,朱翊珺并不打算给法爷以及古妮薇尔解释,她正扭过头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大戏,带着法爷以及古妮薇尔的视线一起向那边锁定。
老农正咬着牙一言不发,因为他手中的农叉基本上不可能刺穿那被盔甲保护得相当完好的要害部位,就算是刺伤也只不过是轻伤,反而会让他手中的农叉彻底失去威慑力。
于是他不得不不断往后退,紧接着他便无路可退了,因为他的背后便是墙壁。
无路可退的老农挥舞着农叉,这几个无赖谁稍微靠近一点就将农叉伸过去将其逼退。
一时间竟是意外的成了僵局——毕竟对这些无赖来说,他们可不希望自己意外受伤,鬼知道这干农活的农叉上沾染了多少脏东西。
但这种僵局只能持续一会儿,无赖们只需要轮流走几步,就可以轻易将老农的体力耗空,不需要承担任何一点风险。
面棚里不少行商也在观望着那边的情况,看着热闹,但突然间,面棚的老板娘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老板娘,为何要叹气呢?这事并不关乎你吧?"
朱翊珺向着老板娘提问,她挥挥手,示意老板娘过来。
待老板娘过来之后,她将手往袖子里一挽,突然间就摸出一个银锭出来。
老板娘地身体刚好挡住了其他人看向了这张坐落在偏僻位置的桌子的视线,当然,外面的大戏也更加吸引人。
"大人...这...!"
"收下吧,妾身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老板娘没有再开口,她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鬼鬼祟祟地将这银锭藏在怀里。
"你之前为什么叹气?"
"草民只是叹气,这沈家啊,算是完了!"
看样子,这天天在这里开店的老板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的。
三人一下就来了兴趣。
"究竟发生了何事,说说看?"
"好的,草民定当如实交代。"
老板娘压低了声音,她再次小心地确认了一边四周没人在监视她。
"要说这沈家啊,本来也算生活富足,家有三十亩田地,三个儿子加上他本人辛勤劳作,日子过得也是村子里很好的一批了。"
"但要错啊,就错在他们那地太肥了!又不愿意自己主动纳入李刚老爷名下,被李刚老爷给看上了!"
而结果,现在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最开始的时候,这县里的兵役啊,一抽就同时抽到了沈家的三个儿子!这可是大事啊,一下子三个儿子都出去服兵役,那他家里这三十亩田不得荒废了?于是老沈就拿出了积蓄买了三个人去请人代替他的儿子们服役,但他哪知道县令早就和李刚老爷沆瀣一气了!"
"果不其然啊,第二年,又是抽到他的三个儿子!这种时代,帝国内部瀛洲起义动乱,外有北**敌威胁,家里的田又得要人种,这老沈哪舍得自己的儿子们都出去?"
老板娘凑了过来,继续压低了声音,压低到需要非常聚精会神才能听清楚的程度。
"这个时候啊,李刚老爷就来了一手妙计!他派人去发贷给老沈,他派出去的人告诉老沈已经连着抽到两次他的儿子三人了,总不可能再抽到吧?所以他就让老沈以自己的田地进行抵押贷一笔钱去买三个人代替服役,本来一切都是挺好的,只要等到今年收成一卖出去,老沈就能还上这笔贷款..."
后面其实已经不用说了,法爷大人已经推测出来了,他向着老板娘开口。
"然后今年又抽到了他家的三个儿子对吧。"
"是啊,客官您说的没错!今年可没有人借给老沈钱了,这县令立马就派兵抓走了老沈的三个儿子,前脚刚走,后脚这李刚老爷家的打手无赖们就来找老沈了!"
不用想,这老沈孤家寡人一个,铁定是斗不过的。
一场教科书般的土地主与地方官勾结,巧取豪夺强行夺田的操作。
"这老沈家啊,就这样家破人亡咯!"
朱翊珺似乎听得有些生气。
"如果妾身没记错的话,天子前不久就已经发布通过了禁止巧取豪夺的法案了才对,而这种方法也应该记录在法案内!"
老板娘笑了。
"天子?那有什么用?"
法爷大人看到朱翊珺僵住了。
"大人,您这种大人物可能不太注意,前代天子已经发布过类似的政令了!然而啊,该骗的还是骗,该抢的还是抢呐!"
"为什么..."
"我们这种小民见不到天子,一切的案件都得层层上报。"
层层?往上就是和土皇帝沆瀣一气的地方官!
"就算拼了命豁出去了,最多也就告到知州大人那里,然而这县令稍微花点钱粮上下打点一番,就小事化了了,而我们这些豁出去性命的小民,那就人微言轻,反而要丢掉性命!"
"更何况现在的天子刚刚上位,却长期未登过朝,连威信远强于他的先皇都做不到的事情,有哪个大人物官员会听新天子的呢?"
很现实的事情。
"可是...说不定是现任天子有什么困难..."
"草民当然知道现任天子的困难,草民的儿子上过学,这天下啊,不是士族的,就是文官的!哪还有天子的份啊?"
"就连草民,过去也有不少田地,然而几年前也是被类似的伎俩夺走咯!幸好草民脑子还算灵活,在这里开了家面棚,每个月交点保护费给李刚老爷,也算是勉强度日了!"
朱翊珺不再提问了,她沉默着,手放下,脸色不太好。
看到她这个神态,法爷大人急忙对老板娘开口。
"那老板娘你先去忙吧,如果有事我们再叫你。"
老板娘点点头,简单行礼过后便离开了这靠边的小木桌。
"怎么,现实对你这大小姐打击很大?"
朱翊珺没有回答法爷。
她看着那场还未结束的闹剧。
"你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吗?"
"别逗,本法爷为什么要帮忙?又不认识他。"
"啧...胆敢挑战传说强者率领十数万军团的强者,今天居然被区区几条护院狗吓住了?"
法爷大人叹了口气,然后...
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爆栗。
"唔...!"
"别把气撒过来,激将法对本法爷可没用!本法爷现在不想卷入任何麻烦,只想在不惹任何麻烦的情况下早早办完在这帝国要做的事情,然后看情况去北方还是返回共和国!"
法爷看着她。
"如果你想帮忙,自己出手就是了,何必要本法爷动手呢?"
"妾身...不善于战斗。"
"那就没办法了。"
虽然很同情这老农的遭遇,但是因为同情他而让自己在这个帝国接下来的行动举步维艰,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朱翊珺没有说话,她仿佛变魔术一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唤来一只有些肥硕的胖白鸽,取下鸽子腿上的魔法笔和信纸,简单地写上几个字,将信纸绑在鸽子腿上,将其放飞。
"你写了什么?"
"你们的身份证明,妾身总得通知人去办吧。"
说完这句话,她又将视线转移向那边。
"看不下去就别看了吧。"
"不,妾身要看完..."
就仿佛见证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
"老家伙!你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一个无赖已经抓住了农叉杠子的中段,叉尖被抬向天空。
身边数个无赖见此情景立马冲了上去,狠狠几拳便打在老农肚子和脸上,鲜血直流的老农痛呼倒地,手也无意识间松开了农叉。
抓住农叉的无赖立马夺过了农叉,他将叉尖对着倒在地上的老农。
稍一用力,那农叉便向着老农的脖子叉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戏就到此结束了。
但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那是一只白嫩的手,挡在了农叉前进的路上。
法爷大人看向了那手的主人,她穿着一身白色却未见一丝灰尘的长裙,一头和古妮薇尔一样炫目的银发闪闪发光,是位成熟而丰满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