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口罩, 这个吻的感受其实并不是非常清晰, 但又恰巧因为不够直接, 而变得更加朦胧旖旎。
口罩的材质似有若无地碾过徐叶羽唇瓣, 带起一阵酥麻而空洞的痒。
唇上触感加深,不知道是她没站稳不小心朝他那边倾斜的,还是男人刻意压上来的。
她感知不到他,却又好像每一处都盈满他的气息。
他嘴唇应该是很温软, 带一点湿热,即使隔着一层口罩, 她还是可以感受到。
徐叶羽脚麻了, 站不稳了,终于恢复正常的站姿,这个像吻又不像吻的吻,结束了。
谁知道是不是踮脚太久,她有点腿麻,就似有若无踉跄了一下。
陆延白伸手去扶她, 手臂环过她腰窝,又不动声色地低头,口罩下的某一处,轻飘飘空盈盈地蹭过她唇角。
这种若即若离的触感太要命,徐叶羽痒得不行, 牙齿在唇上摩挲了一下,倒像是在回味。
她听到男人的一声低笑,像流水砺过砂石, 带着柔软又分明的沙哑。
她皱了皱鼻子,有点不自在,手就随便抬起来,把他的帽子重新取下来挂在货架上:“笑什么笑。”
他露出的那双眼狭长而孤冷,此刻却无端漾人得很:“没笑。”
“不可能。”
徐叶羽伸手去扯他的口罩,扯下来之后,男人面上确实清清冷冷殊无表情,差点让她怀疑刚刚听到的笑声是错觉。
“别以为你有口罩遮着就万事大吉了,”她气馁又充满斗志地哼一声,“我以后不给你戴了。”
男人三根手指半撑在隔板上,好整以暇看着她:“什么意思?”
徐叶羽撇撇唇角:“就是不让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表情的意思。”
说完,她又挑了挑眉,反问过去:“怎么,陆教授误会了什么?”
“没什么误会的,”男人直起身,推着购物车往前去,“该去结账了。”
徐叶羽紧随他的脚步,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一下跑到他左边,一下跑到他右边,烦人的很。
过了一会,想起自己给他戴的帽子没拿。
“你要买?”
“当然要买了,当时就是看着觉得你可以戴才把你带过去的。”
谁知道过去了,试帽子没变成正事,那什么……变成正事了。
徐叶羽脸颊热了热:“免得觊觎你的人买走了,我现在要赶快去把它拿来结账。”
把刚刚那个时刻,保持私有地珍藏。
当晚回去之后,徐叶羽从包里拿出电脑,对着文档,居然头一次把长篇开头写了三千字出来。
她想,大概是江宙这件事终于初初有了些眉目,她心里压力松了一些,灵感和手感这才自然而然地涌了上来。
有时候这些东西真是说不准,很玄妙,大概真的只有解开心结,才是让自己恢复到最好状态的办法。
写完了三千字,徐叶羽把字数截图给弯弯看:【突如其来的三千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弯弯:【!!!】
弯弯:【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你长篇开头前三千,让我有种明天就会山崩地裂海啸袭击的感觉。】
徐叶羽:【……】
弯弯:【你还记得吗,徐叶羽,以前弯弯就算收到你24万字的全书都不会激动得多喝一杯水,而现在的弯弯何其卑微呢,居然因为徐叶羽写了很可能是废稿的三千字,而高兴地想要下楼吃十串烤肉。】
徐叶羽:【你自己饿了想吃宵夜就直说,为什么要把锅推到习习身上呢?】
弯弯:【不过说真的,你换题材了吗?还是写之前的那个?】
徐叶羽:【是啊,就算再怎么换也不会换立意和题材的,顶多换换开头剧情。】
过了很久,弯弯斟酌了一下,发消息来。
【我下面说的这些你不要生气,但是理智一点来讲,抑郁这个题材其实并不是很讨喜,甚至有点冷门。我作为你的编辑,肯定尊重你写的所有东西,但是有时候为了很多事情考虑,还是要把提醒的任务尽到。如果这篇文到时候没有你题材讨喜的前几本成绩好,我怕你心里更不舒服。】
弯弯很懂她,也明白,假如徐叶羽消失了两年,再度回归时没有带来一部足够惊艳的作品,会招惹很多舆论。
在她消失的这阵子,风言风语从未止息。她两年磨一剑,这无疑是最用心也最费时费力,甚至是最痛苦的一本书,可假如没有做到外界的预期,舆论哪可能温柔,江郎才尽四个字将伴随她很久。
成年人的世界,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别人看不到,可是徐叶羽自己知道,她为此抛洒的并不少于以往的热血。
但那又怎么样呢,不会有人管她手臂背后流了多少血,他们只在乎她拿起笔的时候是否足够稳。
徐叶羽眨了眨眼,花了很久,却只是打了几个字:【嗯,我知道,你放心吧。】
这本书从题材到类型都是一次崭新的尝试,她既打算开头,就不决定停止。
弯弯:【好,那我等你。】
等你,我们一起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吧。
///
那天晚上徐叶羽在家睡,因为很久没有回来睡了,有点认床,发了条微博后,在床上翻了一些时候才睡着,第二天自然醒的比较晚。
十点多的当口,连秋季都蕴出一层烫金般日光,洒落在她窗台。
徐叶羽打开手机,发现收到了陆延白的几条消息。
早上八点半的时候他问她:【醒了没有?】
过了几分钟,他又继续发来:【江宙的父母和我联络过了,商量之后决定这几天我都去给他做心理疏导,时间可能会比较久,我工作起来很投入,可能会看不到你的消息。】
陆延白:【有事打我电话,半小时后我就出发了。】
徐叶羽看了眼手机上头显示的时间,心想大概心理疏导已经开始了一个多小时了。
也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
她也回复:【我这边没事,你好好忙着,阿宙的事比较重要。忙完喊我就可以。】
后来的小半天,徐叶羽都一直处于一个比较迷幻的状态里。
一面是相信着他肯定能够和江宙好好沟通,一面又为不知事情会往哪方面发展感到无端地着急。
就这么束手束脚心不在焉地写了五百字,下午六点的时候,陆延白的消息传了过来:【到你家楼底下了,下楼吧。】
徐叶羽看到消息闪动还有点懵:【到我家楼底下了?疏导结束了?】
【嗯,结束后我就来了。】
徐叶羽急匆匆下楼,看到他正半靠在梧桐树的斜影里等自己。
她赶快跑过去,连招呼就没来得及打就赶忙问道:“怎么样,效果还好吗?”
“还不错,”他失笑,把她被风吹乱的碎发捋顺,“他的情况有些顽固,不是一时片刻能够好转的,但好在之前有你的影响,他的观念现在也转变了一些,疏导起来不会太难。我在t市的这阵子,通过密集的沟通,应该可以让他初步接受去医院这件事,到时候能到医院去配合医生的治疗,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江宙目前的问题就是没有顺利地开解自己,不愿就医,陆延白只有慢慢说服他,让他打心底去接受治疗这件事,事情才会开始好转。
治愈这个病症并不是能够立竿见影的事,需要长久的斗争决心和努力,只要伊始最艰难的几步能走通,后面再难也不会更难了。
徐叶羽一听他说完,一颗心这才放下来:“我知道会很难,但幸好事情都往好的方向走了。”
她相信假以时日,在自己、陆延白还有医生的帮助下,江宙可以重获新生。
“会好的,”他安慰她,“江宙还有很长的人生,这只是派给他的一个小挫折,挺过去就好了。”
当晚,徐叶羽带着陆延白去了自己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吃晚餐。
离开了太久,就连这里最寡淡的东西她都惦念,更何况当时就喜欢的餐厅。
“我以前和向微总是喜欢坐这个位置,”点完餐之后她和陆延白回忆,“每次下课时间餐厅人都很多,我们周五下午没课,提前来占位置,可以聊着吃一个多小时。”
他勾唇:“还有呢?”
“还有?没什么了,”她撑着脸颊说,“那时候没恋爱谈,每天就是写文吃饭上课,最有意思的也就是寝室集体活动,没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件。”
后来吃完东西,她和陆延白走出餐厅,看到对面的小网吧,莞尔:“哦对了,还有一次下班前半个小时,校对老师等着我交稿,结果我电脑突然死机了。那时候我室友都在用电脑,我二话没说冲到这个网吧里,身份证都来不及登记,直接火烧眉毛地让老板给我开一台电脑,总算在下班前交了稿。”
“当时有个同班同学在场,后来他形容那一幕,说我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抢劫犯。”
他垂眸,拉着她手腕规避来往车流,唇畔笑意不减:“那时候应该是累并充实着。”
“累?开玩笑抱怨的时候才会说累,”她忽然唏嘘起来,“你知道我那时候吗,十八九岁就写出畅销书,各大荣耀榜我全都在列,很多人写了几年都没我运气那么好,菜鸟似的不做指望一头栽进来,却忽然被那么多人知道了名字。”
“那时候可真是意气风发啊,怎么会觉得累呢,感觉全世界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自己面前了。”
说到这里,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写文的朋友正给她发来十几二十张激奋的截图。
“可能是那时候太好了。”她说。
陆延白:“嗯?”
“那时候太风光了,甚至现在沉寂两年还是没被读者遗忘。很多人都在盼着我犯错,等我发挥失常。”
落井下石常常是围观群众最爱的戏码,她年纪轻轻就被捧上神坛,所承受的嫉妒按秒膨胀滋长,太多人红着眼,想等她落魄时踩上一脚了。
这个世界上,弱是原罪,强也是。
它让很多人不敢碰你,却无时不刻想碰你。
陆延白看着她,声音很笃定:“你不会失常,你只是走入了瓶颈期,很多著名的作家在创作过几部惊艳的作品后都会这样,很正常。”
徐叶羽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昨晚发了个微博,说我下本书会尝试新题材,你不知道,现在作者论坛里都炸了,关于我的那个帖子一晚就飘红成了热门。”
说完,徐叶羽给他看朋友发给自己的截图,里面说什么的都有。
【当年这位能走红都是靠运气和流行题材吧,我倒是想看看脱离了流行题材,她最后会写成什么样。】
【这本扑街预定了,仗着自己有读者就为所欲为,吊着读者一本小说写了几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写名著,太骄傲的作者都会摔跟头的,等着看吧。】
【现在一个字内容都没出来大家就预测得这么火热,看来即使她不在江湖江湖也有她的传说啊。】
【我看她是被那些虚假夸奖弄的迷失了自我吧,这种题材没有过硬的基本功谁能写好?她真觉得自己当代曹雪芹么?】
【她已经江郎才尽了,就别逼自己非得出山了不行吗,好好就当个神话活在历史里,何必自毁神格呢?】
……
“太多人不看好我了,其实我自己也很忐忑,”徐叶羽漫不经心地笑笑,“这次突破真的很大,没写完我都不知道我能写成什么样。”
男人声音沉了沉,在夕阳里洇开一片:“但很多时候,只有走出舒适区,才有惊喜和进步。”
她惊讶于他的通透,和对她现下做出这个决定的理解,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她还以为他也会问她——那为什么还要写这个故事?
可他其实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想固步自封,想挑战自我,在尝试中更进一步地抓准自己的定位。
因为他的理解,她忽然感觉不那么沉重,也有了倾诉欲。
“想挑战自己其实只是原因之一。”
他愿闻其详:“哦?那还有什么?”
“我是真的想要写这个故事,我就是属于那种……因为想表达某种东西而去写的作者。阿宙的事给了我很多感悟和思考,我希望借自己的力量去微不足道地让大家理解这个病症,不要歧视它。”
徐叶羽不疾不徐地说着。
“二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两年我什么也写不出来了,不如就看作是命运把我推到了绝境吧。所有人都在等,如果我交出一个和以前一样的答卷,不光是愧对读者,连我自己都觉得敷衍。而且他们的期待值都太高了,我绝不可能应付的。”
既然已经无路可退,不如就奋力一搏。
他看着她,眉眼显出浅淡的温柔。不打断,只是沉沉应和:“嗯。”
“而且,我不可能一辈子只写一种题材的,保守地做原来的自己不会出错,但永远也不会有进步,”她眨眨眼睛,“失败大不了重头再来,万一成功,又会是新的天地。”
等她说完,陆延白颔首,握住她手腕:“我相信你会把这件事完成得很漂亮。”
站在安稳的避风港,不会有危险,但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想要突破,想要飞去更高的地方,就要承担它会带来的风险和未知的风浪。
走出瓶颈的最好办法,是打碎它。
她已经走出了以前的自己,逆风而上,生则翻盘,死则阵亡。
接下来,让她试试吧。
///
不过几天,徐叶羽来到t市的主要目的事件发生了——外公的生日到了,一家人要一起去庆祝。
那天上午陆延白才和江宙沟通过,中午的时候,徐叶羽见着江宙的状态,较前几天似乎是有所和缓了。
大家都在忙前忙后,只有江宙坐在角落中出神。徐叶羽坐到他旁边,朝他笑笑:“怎么样,中午想吃什么?”
其实他没什么想吃的,之前在饭桌上哭,也是因为那天明明什么也不想吃,却为了生存而必须补充体力,他每一口都味同嚼蜡且难受无比,越想越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过这样的人生呢,想着想着情绪就全面地泻溃了。
但为了回应徐叶羽的关心,他还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得差不多便开了餐,徐叶羽坐在江宙旁边,并不强迫他,只是和他说:“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给你夹。”
江宙点头。
后来午餐结束,徐叶羽回家休息了一会儿,睡了个午觉,写了一点长篇,就到了下午,又要去酒店吃晚餐。
到了预定好的酒店,来的人并不多,老人家问:“江宙呢?把江宙叫来。”
徐叶羽眨了眨眼,外公便指指她:“叶羽,你和江宙关系好,你去他家把他接来。”
陈葛菲道:“他不在家。”
“什么在不在家的,就你一天怪事儿多,”老人家拐杖攒地,笃笃有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就是不愿意江宙和叶羽见面?多好的两个孩子,总有一天要被你拆垮。”
为了不让江宙和徐叶羽见面,陈葛菲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谎,结果最后江宙都被找到了,故而这次他才不愿意信,况且今儿又是自己生日,他不愿见不和睦的这些发生。
晚上这顿虽然没有中午那顿重要,但也好歹是顿饭。
徐叶羽接过外公给的钥匙,去江宙家找江宙,看陈葛菲一路在后面跟着,也没说什么。
开了大门,徐叶羽听到江宙房间里似乎有声响:“江宙,在吗?”
“什么江宙不江宙的,我都说了不在了,你还叫什么?”陈葛菲紧随其后,咬紧牙关,“我家的门你倒是开得比我还熟练?你究竟有多喜欢江宙,才要一直缠着他?”
“今天中午我是看着老爷子的面没发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缠着江宙和他说话?徐叶羽啊徐叶羽,当年你把江宙害得还不够惨?现在看他有了要好转的迹象,你又想故技重施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没门儿!”
徐叶羽回头看她:“我已经说过了,当年我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都绝不可能害江宙。再说了,如果我真的想害他,我早就选一个我熟悉的地方下手了,为什么要选我第一次去的酒庄,而且那个地方还有监控?”
“我要是真的要害他,我不可能当时任由你们带我去l市还一声都不吭!”
“你还狡辩?你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现在把他害惨了,自己活得舒心了,就说自己不可能害他?那他怎么可能和你待过之后变成那个样子,你解释啊!”
“人究竟要恶毒成什么样子才能见不得我儿子好,你根本就不配做他姐姐!”
陈葛菲脱下自己的高跟鞋,高跟鞋正举起来的时候,江宙房间里走出了一个男人。
陈葛菲的手堪堪收住,难堪地讪笑了下:“陆教授,您怎么在我家?”
“江宙东西掉了,让我回来帮他拿一下,”男人淡漠目光扫过陈葛菲颧骨突出的脸,“抱歉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但就我个人而言,有几句话想说。”
陈葛菲吞了吞口水,目光局促:“您说。”
“江宙目前的情况,绝非某一次重创所能导致,若如你方才所说,酒庄事件只会是加重病情的某一点,并非全部。”
“之前我有听过江宙说起自己的姐姐,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不满或是恐惧,如果他的姐姐曾对他做出过伤害行为,出于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不止不会靠近她,甚至不愿提起她,不会是展现给我的这种态度,他没必要骗我。”
“真正令他感受到痛楚的元凶,他不会主动靠近。”
陈葛菲怔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变成难以言喻的红。
她下不来台,只因对方是德高望重的教授;可即使教授告诉她这些,她也绝不相信徐叶羽什么都没做。
她保有着中年妇女极端的品质,刻薄,并且固执到只相信自己。
///
当晚荒谬的闹剧总算是收了场,徐叶羽满脑袋思绪胡乱纠缠,喊陆延白出来散步。
走在月光晃影的夜色中,徐叶羽也断断续续讲了一些和江宙相处时候的事情。
末了,她问:“江宙和你说起我的时候,真的没有排斥吗?”
“没有,他很喜欢你,也很感激你。”
“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他笑:“我骗你做什么,又没有糖吃。”
“有啊,”徐叶羽从口袋里拿出他买的那盒清嘴,递过去,“给。”
“……”
他没要,看她一个人含了两颗,继续道:“其实我也觉得,如果我当时真的对他造成伤害,他肯定看到我就很难受,不会愿意和我相处这么久。所以其实这也侧面证明,害他这样的不是我,酒庄事件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是不是?”
陆延白一滞,似是想起什么,问道:“你说的酒庄,是哪个酒庄?”
“就……之前我们一起去的那个啊,”徐叶羽不假思索道,“那时候是他们把我和江宙带去l市的,说是旅游,结果谁知道回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我后来也想要去那边要监控,可是工作人员说是隐私,无论如何也不给我。”
她沉沉叹息一口:“那时候的酒庄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我……”
“我知道了。”
徐叶羽打了个喷嚏,赶忙戴好口罩。
口罩戴上之后,她问:“知道什么了?”
他帮她理了理口罩,继而道:“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到当时的录音。”
“真的吗?!”徐叶羽睁了睁眼睛,“教授这么厉害吗,这个也可以搞到?!”
她惊喜的样子,让他也禁不住勾唇。
男人手掌拍拍她的头,说:“我先去找,有进展了告诉你。”
“嗯。”徐叶羽用力点头,长长吸入一口气,“如果能找到,那真是太好了。”
徐叶羽心情颇好,好到甚至想要欣赏一下今晚的夜色。
她从口袋里取出眼镜架在眼睛上,抬头看——
t市的夜有些凉,更深露重,她忘了自己还戴着口罩,一呼一吸之间,眼镜上就盈满了雾气。
她被骤然挡住了视线,“唔”了声,像个盲人一样伸出手摸索着:“我看不见了白白……完了,尔康,尔康你在哪里,紫薇看不到你了……”
她角色代换得很投入,陆延白失笑地低叹一声,将她身子转过来,取下她鼻梁上的眼镜。
月光洒落进她眼里,混着几颗忽明忽亮的星,她眸光闪烁,眼睫扑扇,像是在等待和索求什么。
他垂了垂眸,另一只手缓缓扯下她面上的口罩。
口罩被拉到下巴处,徐叶羽感觉那只手的指腹滑过自己脸颊,带着令人战栗的若即若离触感。
他的食指不疾不徐地落在她脸颊以下,拇指在她的下巴软肉处轻微摩挲,而后双指微微扣拢,托住她脸颊。
陆延白很轻易地抬起了她的下巴,而后,下一秒,温热的唇,覆盖在她微启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我脑补了一下教授的手势,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