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纷纷扰扰并不妨碍永q和夏凝珏婚礼的筹备。
转眼间就到了正日子。
婚礼很热闹,永q的亲兄弟就有四个,再加上乾隆让年满十岁的皇子们,三、四、五、六、七、八、九阿哥一起出宫,这光是阿哥们一张桌就坐不下了。
既是参加婚礼,自然是人人脸上都喜笑颜开,互相说笑,又给和亲王道恭喜。
这其间,永琪的脸色就颇为刺目,一脸的愁眉不展、焦躁不安。使得很多宾客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飘,永琪打伤了永q的事儿并非秘密,如今见他这副模样,毫无愧意,反倒似给人添堵,都觉得有些不妥。
永q很恼火,脸上的傻笑都不由得淡了几分。
永琮一看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只好上前对永琪道:“五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可好?”
永琪本想拒绝,后来又一想,上次事件后他被罚闭门思过,后来领了差事才被解了禁,已经好久没有去看过小燕子了,也不知道小燕子现在怎么样了,不如早些退席,趁机去淑芳斋探视一下。
于是就顺着永琮给的台阶,提前离开了。难为乾隆特意嘱咐他来参加婚礼,就是想趁着永q成亲的喜气,让两个堂兄弟之间能够一笑泯恩仇,可惜永琪一门心思扑在小燕子身上,根本无法领会其意。
没了永琪,其他人的表现都还算正常,就是永璧,之前也对夏凝珏动过心思,如今也能放下一切,做好一副兄长的模样,对弟弟道恭喜。
永q婚期提前,是因着他手臂受伤,虽说三个月下来也将养得差不多了,直到见到他亲手拉弓箭射花轿,才确认他已经无大碍了。
当然也有人不这样认为。
当仪式结束后,永q和夏凝珏并坐在床沿上,衣服下摆被系在一处。
永q红着脸低着头,拿眼角偷瞧夏凝珏,冷不防听到夏凝珏道:“手伸出来。”
“啊?”永q呆呆地伸手,掌心向上。
夏凝珏好笑,这是让她打手心么?还是讨糖吃?看着眼前不过十三岁的男孩子,即使知道他内里是个大男人了,也实在难以生出些迤逦心思来。
夏凝珏伸手,捏住永q的胳膊,掳起他的袖子来,仔细地摸了回骨,等到确定恢复正常,才重又给他整理好衣袖。
再抬头,眼前的人已经脸红得仿佛要滴血了。
“你打算跟我这样红一辈子脸?”夏凝珏突然生出些捉弄人的心思来。
永q吃吃道:“我、我、我会习惯的。”一辈子这样的定语,实在是让人欣喜。
夏凝珏突然听到闷笑声,回头一看,贴身的四个大丫鬟绿衣、红袖、雪莺、雪鹃仍站在屋内,脸低着,肩膀却是一耸一耸的。
“你们都下去吧。”夏凝珏道,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热。
绿衣、红袖、雪莺都福礼准备退下,雪鹃却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行礼道:“贝子爷、福晋,奴婢们尚未铺床……”这床上放着花生、红枣等物,哪里是这样就能睡下的?
夏凝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下去。”
雪鹃抿了抿嘴,终于乖顺地和其她三人一起退下。
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却瞧见夏凝珏已经伸手掐上了永q的脸,极诧异,却被红袖扯着衣袖带了出去。
夏凝珏在永q的面前就如同单独面对夏清莲和林墨i时一样,并不用伪装,便觉得有些轻松。
捏了捏永q的脸,道:“脸皮真薄。”
永q有些瞠目,他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夏凝珏放下手臂,便弯腰解开两人系在一起的下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饶有兴致地看起室内的布置来。
永q摸了摸脸,一时喜悦,又有些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的羞恼,最终的目光却定格在了夏凝珏的身上,这个女人,终于是他的了,从以前的暗恋到如今的结为夫妻,他们已经改变了身份、改变了模样,经历了两段人生。
永q一时觉得安心,微微笑起来。
夏凝珏发现这屋子还有一个套间儿,位于正房的西侧,倒不似这古代造房子的规格。
永q发现她看向那一边,微微咳了一声,道:“那个,是我让人造成那样儿的,是……我要住的。” 虽然是成了亲,但永q还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只有十三岁的事实,总是分室而居的比较好。
夏凝珏撩起门帘子进屋看了下,道:“这西间儿,还是我住吧,东为尊,哪有让丈夫住西面儿的道理?”
永q便道:“好。”女居内,男居外,有种他保护她的感觉,也是不错。
两人分别洗漱了睡下。
伺候的人抬了洗浴的水出去,对于新婚夫妻分居两室的情况也并不多言,情理之外,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倒是雪鹃,被夏凝珏吩咐,给永q铺了一回床。
雪鹃脸上仍是淡定从容的表情,只在眼底有着微微有些喜意。雪鹃也是个要强的人,在林家做了这么些年的二等丫鬟,颇有些被人错把珍珠当鱼眼的感觉,如今一跃成了贝子福晋的贴身大丫鬟,正是力图表现,争当心腹的时候。所以,便是只铺个床,也铺得兢兢业业一般模样。
永q有些兴奋,但白日里席间喝了许多酒,虽然被永琮挡着没人敢过分灌他,但仍然有些超出了身体的负荷,终究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夏凝珏也是累了一天,加之丈夫是个小男孩儿,并没有太多想法的她也很快沉入了睡梦之中。
第二日两人均早起,各自穿衣完毕,才唤了绿衣他们进来伺候梳洗。
两人中规中矩地先到和亲王府见过和亲王夫妇,又往宫里谢恩,一切不过照着程序走,无甚新意。
永q见的是乾隆,乾隆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不过永q没有注意到。
又是疲累的一天,直到晚膳后,两人才坐在一处说些话儿。
永q这才知道夏凝珏身边的雪莺和雪鹃就是红楼中的晴雯和紫鹃,便有些诧异:“她们怎么到了你的身边?”
夏凝珏细叙了一回究竟,才道:“与其放在林家不方便处置,倒不如放到我们这儿,我总是相信你的。”
永q便咧嘴傻笑了一下。
谨贝子府一派和乐融融,皇宫里,乾隆因为这门喜事而产生的高兴情绪,也在得知永琪在婚礼上提前离席去了淑芳斋之后扫了兴致。
乾隆开始意识到,永琪是不是对小燕子太过于上心了?若是兄妹情深,也不见他如何关心紫薇,昨日一回来,进了淑芳斋,先踏足的也是小燕子的屋子。
乾隆便想着还是要先隔离了二人才好。
倒是皇后提了一件事,疏散了乾隆的不快。
“兰馨这次回来,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皇后道,“如今她也已经有十六岁了,也该给她择一额驸了。”
乾隆想着,确实是这个理,便道:“朕也留心着呢,朕先前看好一人,硕王家的富察皓祯,那一年捉放白狐的事儿,已成美谈了。”
皇后敛目,想了一想,道:“倒不如多看几人,紫薇和小燕子如今也十五了,若是等过了孝期,就要十七了,到时候再来想这些,怕是要来不及的。”
乾隆被皇后说动了心事。夏雨荷死时正是他们两人久别重逢、最为情热的时候,且还怀了乾隆的孩子,乾隆对她自然是十分怀念的,否则也不会择“忆”这个字为嘉号。所以,对于紫薇,他总想着要给她最好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夏雨荷安息。
乾隆顿时有些后悔没有早些想到紫薇,否则像富察皓祯这样的青年才俊,自然是要留给亲生女儿的,兰馨他虽然也是极疼爱的,但总不及自己的亲生女儿重要。
乾隆想了想,又道:“正好,这次准噶尔战的八旗子弟,也颇有几个能看的,还有傅恒长子福灵安,都是立了功的,朕已经传了他们先行回京,将来我必是要重用的。等他们回来了,再传了所有八旗子弟,一并考校考校,多择几人,兰馨、紫薇、小燕子,还有我们的四儿,历练两年,刚好指婚。”乾隆说着,也开心起来。
皇后提醒道:“别忘了太后那儿的晴儿。”
“正是!”乾隆抚掌笑道,“到时候一并举行婚礼,必定热闹。”
皇后心道,若真的几位公主、格格一并举行婚礼,内务府和礼部大概会第一个忙不过来的。
乾隆将考校八旗年轻子弟的信儿传出去后,八旗沸腾了。
乾隆年间,八旗糜烂,虽仍号称不丢马上民族的传统,但战斗力早已不及开国之初的一小半儿了。不过,在普遍水平不高的情况下,稍稍比旁人好上些许的人,便觉得已经是了不起的人才了。
人人都想在乾隆面前出个彩,尤其在听说参与考校的八旗都是未婚年轻子弟,又联想到宫中两个异姓王的格格都已是及笄之龄,更是心中透亮,摩拳擦掌地准备着。
宫外人心浮动,宫里的人也没闲着。
令妃是除了皇后之外第一个知道乾隆不光是给兰馨择额驸,捎带着四格格、紫薇、小燕子和晴儿都有份儿,只是四格格才十三,紫薇和小燕子又有孝在身,乾隆便想着择年纪相仿的,留上几年。
令妃暗忖,既然是乾隆选来做女婿的人选,且还不急着完婚,自然会给差事、给机会立功,将来就算尚主也能显得体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