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连正义常年只知闷头劳作,脚又不便很少出门,别说平礼了,能不给人当面鄙视说难听话就可以很不错了,这一下被人行了这样的礼,顿时脸涨得通红,完全不知该怎么是好,僵在那里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相比下来,连正礼就好多了,毕竟家里的活计都是他出面和人交谈的,此时他看出弟弟的窘迫来,上前一步,还了礼后,说道:“虽然,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是这孩子我们是不卖的。”
连芝儿一听就明白了,连正礼这是将那男子当成是刘氏联系来的人贩子。
郑氏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对对,这孩子多少钱咱们都不卖。”
听到这,刘氏赶紧上前插口道:“张员外,他们不要钱,可和我没关系啊,说好的话,您可不能忘了啊,那告示还白纸黑字的贴在城墙门上呢。”
听完,连芝儿明白了,怪不得那天刘氏进了次城回去后,表现就怪怪的,还说什么有人要买这孩子,原来她是看到了告示,想要赏银呢。
瞧这男子的气度,结合刚才她听到的那些私语,只怕这赏银不会少,怪不得刘氏会那么大方的说出二十两,原来她是要独吞那剩下的。
男子也是一头雾水的听着,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有些苦笑:“二位,大概是误会了,我不是来买孩子的,只是有人来府上说,这孩子可能是我那失踪的犬子,所以我想要来确认下是不是。”
郑氏和连正礼一愣,对视一眼,郑氏问道:“你要怎么确认啊?”
男子闻言,神情似是有些恍惚,看向连正义怀中的孩子满是犹豫与悲痛,良久之后,才长呼口气说道:“犬子,右手臂上方,有我娘子因着不当心,划出的一道伤,你们可以看看。”
郑氏听了,抱着孩子到了柜台那,先是将襁褓解开,然后慢慢的将小婴儿的衣裳领口拉大,知道可以看见手臂上方为止。
连芝儿也跟着伸头望去,果然在那里看到了约莫指甲盖长短的痕迹,如此说来,这小婴儿确实没错了,先前看到那些家丁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那痕迹出现在男子眼前的时候,他的身子一阵摇晃,身旁的管家连忙将人扶住,口中急道:“老爷,没事的,夫人吉人天相,少爷都找到了,夫人一定也会找到的。”
连芝儿鼻尖有些发酸,看这男子几乎快要昏厥的模样,在听听那管家的话,不难猜出这男子与那妇人的感情有多好,只可惜从此之后阴阳相隔。
对了,她忽地想起早起的时候,着急忙慌中好像将妇人的荷包也一并带来了,本是无意,如此看来,倒是天意啊。
想着,她就要将那荷包摸出来,却又听那刘氏叫道:“现在你们孩子也认了,说的话可不能忘啊。”
手一下停住了,就听郑氏不解地问道:“这孩子既然找着家人了,自当时还给人家,说的什么话不能忘记啊。”
连芝儿倒是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见刘氏说的那句,孩子是她捡的……
呵呵,她的眼眸眯了起来,这是想要颠倒黑白,然后去找人家要赏吗?
自己会让她如愿才怪了,连芝儿将手从怀中拿出,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大伯母,当初这孩子还是我从山上捡着了,你说费钱,还要我扔出去,怎么就变成你捡的了?”
刘氏知道郑氏她们不会与自己争辩,正想着美事呢,哪料到连芝儿横拆一脚。
那三角眼立马就吊了起来,叫道:“你个贱蹄子,瞎说什么!明明就是我捡着的了!”说完又一脸谄媚地对男子道:“张员外,你别听小孩子胡说,小少爷捡回来我可是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呢,当自己的亲儿子养着呢……”
男子也不是傻的,单看那孩子一直躺在连正义怀中就能明白,如果真是像刘氏说的当自己儿子养着,那现在来找他的怎么也不应该是她了。
不过他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刘氏一见男子的表情急了,生怕因为连芝儿的话到手的钱就要飞了,动手就要将连正义怀中的婴儿抢出来。
“大伯母,别急啊,你说你捡的,那你说说见着这孩子的时候他是啥模样啊?”连芝儿气定神闲的继续问道。
刘氏本来就是瞎说的,被连芝儿这么一问,有些傻眼,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一梗脖子道:“还不就是裹着襁褓的样,这还能有啥不一样的?”
“那襁褓是怎么裹的?左边多还是右边多?又是什么花色?”连芝儿一步步继续问道,其实吧这些都是废话,她就是想要刘氏急,越急她说的话就越假。
确实就和连芝儿想得一样,刘氏哪里回答的出这些来,她支支吾吾道:“那襁褓是紫色的,不对,是浅色的……绿色对,是绿色!然后吧就是那么裹的!”
说完还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注视在她们两人的身上,连芝儿丝毫没觉得有压力,但是那刘氏不停的擦着头上冒出来的汗,瞧着就是一副心虚无比的模样,边上的众人经不住对刘氏指指点点起来。
刘氏急躁起来,对着周围那些人一瞪眼,“看什么看,说了是我捡的就是我的捡的,怎么的,现在张府人找到了就想耍赖是吧!”
张府众人听见这话,又是一阵躁动,但碍于管家和当家的人都在,不得不忍了下来,只是眼底的厌恶和鄙夷想盖都盖不住。
边上围观的那些人里有来得晚的,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情况,听见刘氏的话后跟着就在那瞎起哄。
“就是啊,这孩子找到了,说好的酬谢呢?”
“这张府平日做事还是很有风度的,不能这样言而无信吧?”
“难说,也许是怕人家狮子大开口拿不出许多钱吧?谁叫他们当初的时候也不说好个数目。”
总之一时间议论纷纷,将张府推上风口浪尖。
男子原本欣喜激动地神情,渐渐冷了下来,他并不是因为众人说他言而无信的话语,而是他也瞧出来了,这刘氏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