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金编》的国庆特辑以一种无制作方还是观众方都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在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里仓促结束。
由于青广场中心场面一度失控，险些发生踩踏伤人等严重事故，bh传媒公司为此还收到有关.部门的严肃警告。
危机分析和应急方案跟进, 策划组集体遭殃。上属副总在顶楼挨两小冷气, 回来以后原地变身火山爆发，集体受骂, 奖金砍半。
公关部和《金编》项目专组原本也逃开, 但一场国庆特辑正闹得满城风雨, 这会儿还急着用人, 只能让他们戴罪立功。
当事人……
在外面铺天盖地的舆热议里，顾念毫犹豫地拉着骆修躲回别墅区。
第二天，清晨。
玻璃门紧闭，低噪抽油烟机正在安静工作。骆修将蓝牙耳机戴上右耳, 轻敲两放在大理石料理台上的手机屏幕：“你有十分钟的，汇报请尽量简短。”
对面噎一秒。
戚寒当机立断, 略去酝酿十分钟的开端问候，直奔主题：“公关部和《金编》项目专组联名请顾编…额, 顾小姐来公司参与公关会议, 希望她能配合一些官方宣发。”
骆修重新洗净手, 垂着眼, 一边处理案板上的料理, 一边慢条斯理地应：“那是她的事情，我无权替她决定。”
“可是顾小姐的电话打通？”
“嗯, 我建议她关机的。”
“……”
戚寒用他的三年“苦”经验泪流满面地理解这个“委婉”留余地的拒绝。
“第二件事是，经纪部显然从昨天的直播里发现您跟顾小姐关系匪浅，昨晚两位负责人连夜交替电话骚扰我——让我务必尽快安排他们敲定和顾小姐的经纪合约。”
烤箱“叮”的一声轻响。
骆修走过去戴上隔热手套取出里面自制芝士面包，声音依旧波澜：“和哪家公司签约是她的自由。”
戚寒泪：“板您昨天还是这说的。”
“我说什。”
“昨天您——虽、虽然没有说话, 但接谴责我们没有及联系顾小姐谈编剧经纪约的迟钝行为？”
“嗯，那是什候的事？”
“……？”
戚寒茫然地看一眼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没有穿越，这奇怪地说：“就是昨天直播的事情吗？”
“那你觉得在经历过那样一场直播事故后，我还能放心让我女朋友签约贵公司？”
戚寒：“…………”
这波嘲讽噎戚寒足足五秒。
五秒后，电话对面却换人。
“骆总，是我啊骆总！”
“……”
骆修看一眼手机。
对面似乎猜到什，戚寒扯着嗓喊：“卢部一早就蹲我家门口，是我卖您的唔唔唔——”
骆修放烤盘，手指停顿：“卢为生？”
“是我，是我骆总！”
骆修微皱起眉。
他擅应对绝大多数人事，但卢为生就是极少数的会让他觉得头疼的那种。
秉性真诚善良，但口无遮拦，会察言观色，情商低到令人发指，人生字典里仿佛从来没有面和委婉这两个词——最可怕的是对人对己都是如此。
果然，拿起电话就开始。
“骆总，我们昨晚和法务部负责人连夜会议拟定初版合同，我代表经纪部全体同僚求你，务必一定把顾小姐的经纪签约权拿回来——这对我们经纪部年甚至更远的规划发展可太太太重！”
骆修摘隔热手套，冷淡答：“虽然她是我的女朋友，但我无权干预她的选择。”
“用干预！用！尽您所能地给她施加有利影响就好！”
“比如？”
“比如靠您的美色献身，色.诱她！”
“……”
隔热手套被啪地一按在料理台上。
骆修冷漠抬眼，须臾后温柔地勾勾唇角：“这就是你们经纪部连夜开会拿出来的方案？”
“这是其中最高投资回报比的。当然，我们也考虑加上备选方案一起双管齐……”
卢为生十分认真严肃地开始跟骆修畅谈如何配合他的色.诱计划展开攻心行动。
即便以骆修的耐性，听到半分钟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让戚寒一个小后给我电话。”
说完，骆修直接挂断通话。
端着准备好的早餐盘从厨房里出来，骆修还未到餐厅，就正巧见到自己的“色.诱对象”打着呵欠从楼梯上走来。
骆修侧回身，眉眼染：“睡得好吗？”
“很好……唔，好香啊。”顾念凑过来，在芝士的香气里沉迷一两秒，她直起腰，有点好意思地摸摸鼻尖，“你是胃好需被照顾的那个，怎好像我成米虫？”
骆修淡淡一：“各司其职。”
“那我次打扫，你可能再跟我抢着做？”
“好，过来吃早餐吧。”
“嗯！”
顾念跟着骆修到餐桌边，注意到骆修摘掉蓝牙耳机，好奇地问：“有人这早就给你打电话吗？”
骆修手指微微停顿，“是bh传媒的负责人。”
“戚寒吗？”
“嗯。”
“他这早找你有什事啊？”
“是找我，是找你。”
“？”
正拿着刀叉和芝士面包作斗争的顾念茫然地抬起头：“找我？”
“bh传媒想和你签约。”
顾念思索两秒，然点头：“为‘盲枝’是吧。”
骆修停顿。
顾念瞥见骆修似乎犹豫的情绪，惊讶问：“他们是跟你提什让你为难的条件吗？”
骆修轻叹声：“其实在昨天直播，bh传媒就确定和你签约。”
“噫？那你刚刚犹豫是为什？”
“我知道该说出来，会影响你的判断，”骆修无奈地，“果然我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的私心。”
“私心？”顾念起来，“你是想和我签同一家公司是吗？”
“……”
骆修没说话，他抬眸深望着顾念。
真相和谎言中只隔一层薄如蝉翼的纸，他知道一点即破，却还是敢动手。
他从来没有这样畏惧过某个后果。
顾念终于跟自己餐盘里的芝士面包斗争结束第一阶段的斗争，她着抬头：“你为难自己——就算你说，我也一定会选bh传媒的。”
“为什？”
“只有在同一家公司，我能有更大的几率捧红你嘛！”
“……”
骆修垂眸莞尔：“你对捧红我的执念就这重？”
“那当然，”顾念咬一口面包，想都没想地说，“我这两年做梦都是梦见宝贝鹅大红大——”
声音戛然止。
顾念呆两秒，小心翼翼地看向骆修。对面的男人半垂着眼，眼睫细微翘，似非。
好像，没听到？
顾念刚准备松口气，就听刀叉轻轻落盘，骆修拿餐巾擦过嘴角，又拿起水杯润一口，无声放回。
然后他起身，绕过餐桌走到顾念身旁。
“咕咚。”
顾念目光随那人僵硬移动，由于过于紧张，芝士面包咽得很响亮。
骆修单手扶着女孩身后的高背椅靠背，另一只手撑住餐桌，朝她俯俯身。
顾念后知后觉，小心往后缩着身体僵：“你没、没戴眼镜啊。”
“嗯。”骆修隔着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停，意温柔，“现在能看清。”
顾念紧张得握着桌边：“怎突然……”
“你刚刚说一句宝贝，什？”
“……”
顾念噎住。
然后她慢慢捧起个无辜神色：“我如果告诉你，你能原谅我吗？”
“当然可以。”
顾念信以为真，眼睛一亮就张口道：“鹅，就是圈里——”
唇上一温。
顾念呆住，总是弯翘着的眼角都睁得溜圆，一副惊呆的土拨鼠模样。
骆修轻哑地：“再说一遍。”
顾念理智灰飞烟灭，完全意识跟着走，“鹅——？”
这次的吻度重些。
骆修眼底意更深，“再说一遍？”
“——！”
顾念终于回神，扔刀叉捂住嘴巴，脸蛋涨红地蹭蹭往后挪好几公分。
但没想到，被骆修连人带椅又拉回面。
他眼角像染春风的桃花枝，瞳黑得透亮勾人，还点着深藏的欲意。那道优越的颌线压低点，差一两公分吻到她手背上。
“还敢再说。”声音多几分低哑。
“……”
顾念捂着嘴巴，嗖嗖摇头。
“真胆小啊，”那人微垂眼，似乎还有点遗憾，“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顾念：t^t
从国庆特辑直播回来后，别墅内的网络就被骆修断。
尽管顾念几次忍住偷偷抱着手机想猫个角落看一看网上的舆情况，但骆修就好像在她身上放定位雷达似的，每次数据信号还没连上，人先被拎出来。
数次之后，顾念终于放弃挣扎。
bh传媒经纪部那边催签约安排催得急，顾念终于逮着机会，出面和他们商谈，然后惨遭拒绝。
“具体条款可以等你们约好去公司谈，”骆修非常冷酷地拨开她手指，从她手里把平板往回拿，“事情平息，你还能上网。”
顾念最后两根手指攥着平板边角，眼神可怜巴巴的：“我没有看到会更安，晚上会失眠的。”
骆修点头，“那今晚去我房，我哄你睡。”
顾念：t^t
挣扎无用，平板还是被骆修拿走。骆修和戚寒那边电话联系后，把签约敲定在周五。
打完电话回到客厅，骆修就看见小姑娘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巴垫在腿上，表情蔫丧蔫丧的。
骆修眼角垂，好又无奈。他走过去，在顾念身旁坐，俯身摸摸顾念的头：“让你上网，就这没精神？”
顾念蔫耷着眼：“我怕他们说我坏话。”
骆修点点头：“肯定会有人说的。”
顾念悚然，抬眸控诉：“你安慰我，让我看，还吓我？”
骆修，抬手把缩在那儿就剩小小一团的顾念抱进怀里，他亲密贴着她额角，轻叹：“就是为你这容易被吓到，所以我能让你看。”
顾念抿会儿嘴巴，心虚得小声道：“我觉得我现在接受能好多。”
“高敏感是人格特性，和你大脑的生理结构有关的——可能改变。”
顾念无法反驳。
骆修低低眼，声音温柔得微哑：“所以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保护你，让你去接触那些对你有伤害的□□。”
“…唔。”
“且你担心，bh传媒公关部会有专门的小组负责你的事情，他们的能还是错的。这件事用多久就可以平息。”
“……”
半晌没等到女孩开口，骆修抬起头：“怎说话？”
顾念沉默会儿，靠到骆修肩上：“如果，我是说如果，网上有一些关于我过去的……好的流言，那你相信，问我，我会解释给你听的。”
骆修一怔。
他很轻易就猜到顾念说的是什。在猜到的那一秒里，他心口可抑制地泛起钝痛。
骆修垂眼睫，遮他变得阴沉的眼神，声音克制地压着：“别怕，会再有任何事伤害到你。”
顾念呆，抬头看他：“你是是早就知道？”
骆修：“我听说过。”
顾念有点躁动，“那件事是真的，我——”
“我知道。”骆修抱住她，安抚地贴近，吻吻她唇角，声音低缓重复，“我知道。”
“……”
顾念眼角微微泛红。
她僵会儿，靠回骆修肩上，声音轻颤：“那候没人相信我。”
“——”
骆修眼神一恸，他扶在她后背的手收紧，声音沉哑：“那种事情再也会发生。”
顾念忍着泪点头，“嗯。”
晚餐，骆修的手机再次震动。
顾念注意到，和之几次bh负责人联络的状况同，骆修在看到那串没什区别的数字后，眼神似乎就蓦地冷去。
且他没有接起，直接挂断。
顾念犹豫，轻声问：“是谁的电话？”
骆修克制情绪，温和抬眼：“没事。”
“…噢。”
其后的晚餐，手机又震动数回，且频率越来越高，到最后骆修干脆调成静音扣合手机。
顾念忍住提醒：“拉黑名单？”
“用，我和这个人有事谈。”
顾念怔：“那是是有什急事，你怎接呢？”
“他急，我急。”
“嗯……”
看出顾念有所顾虑，骆修然抬眼，意温柔无害：“多想，对面是个非常垃圾的人，这点‘捉弄’比起他以的作为，只是小事。”
顾念松口气：“这样。过你和他打交道，会会对你好？”
“别担心，我有分寸。”
顾念顿，点头轻：“好。”
晚餐结束，骆修终于拿起那个已经两位数未接来电的手机。在他避去茶室，对面的电话恰巧再次打进来。
没顾念在场，骆修眼神里的冰冷幽沉已经毫无遮掩。
他拨开通话。
对面声音嘶哑：“骆总好大的架啊？我给你打一整晚的电话肯接是吗？”
骆修漠然垂眸，“我是给你足够的思考。”
“你就怕迟则生变？”
“迟则生变？”骆修冷冰冰地嗤出声嘲讽的，“你以为在怕踏进死路的人是我？”
“如果我真按鱼死网破的那条路来——你就担心你付出的代价？！”
“我怕怕，如你现在就选那条路试试。”
“——！”
电话对面，胡拉碴的郑昊磊狠狠瞪着一宿没睡熬血丝的眼。他完全听得出，骆修复平素温和的语气里已经透出一两分阴狠。
他知道发生什，让这个男人突然就扒温柔绅士的假面，露出里面的狰狞来。
郑昊磊咬牙：“你想反悔？你能全身退、受损失的只有我，你发什疯这样逼我！？”
骆修面无表情地低眼。
死一样的沉默后，他声音轻哑，似温柔地起来：“今天午的一点小插曲已，但让我非常想惜一切代价地……弄死你。”
“——！”
郑昊磊这辈还没受过这样的辱，牙都差点咬碎。
骆修：“如果是最后一点顾忌，这件事拖得越久，对她影响越大，那我大概会直接把你拉进黑名单——当协议作废。”
郑昊磊拳攥得咔咔响，半晌狞然开口：“你就怕我报复顾念？”
骆修冷声：“你会。”
“骆总这信任我？”
“无两年还是今天，你郑昊磊丝毫没变，就是一个利益为先的小人罢。”
“万、一、呢？你想拿顾念的命和我赌？”
“，我拿自己的，”骆修声音像薄极的冰刃，在寒影里藏起恶鬼，“你敢有一点异动，我会亲手——”
“骆修？”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茶室的通话蓦地一寂。
几秒后。
骆修回眸，声音轻和温柔：“我在茶室。”
“啊，”茶室门口探进颗脑袋，“你在打电话吗？”
“嗯，我做什吗？”
“没有没有，想和你去楼上看电影。”
“稍等我两分钟，好吗？”
“好！”
“……”
等女孩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骆修徐缓抬回手机。
他声音恢复漠然：“我还有事，郑总考虑好吗？”
“你给我选择的余地吗？”
“能鱼死网破，真遗憾。”骆修未入眼，“那只能请郑总以后小心。”
电话里沉冷许久，郑昊磊嘶声起来。
“哈哈，他们还说我是个疯……跟你温文尔雅的骆家大少爷比起来，我实在差得远！”
“……”
骆修眼神漠然地挂电话。
周五。
顾念和bh传媒签约的日。
定的是午2:00，骆修有事，上午就已经出门，顾念午觉睡到一点多，爬起来洗漱后，她戴着口罩坐上骆修给她约好的车，赶去bh传媒。
签约安排在专门的会议室里，经纪部的两位主负责人都到，全程十分热情，看起来恨得把顾念当祖宗供起来似的。
合同清晰，电版顾念已经找专业法务人员看过，没费多少就完成签约。
结束后，顾念从会议室里出来，那位姓卢的负责人第一追到门口：“顾小姐，您家住哪里，我开车送您回去吧？”
“用，我自己——”
话没说完，顾念的手机先响起来。
她拿出手机，同开口：“抱歉，我接个电话。”
“没问题。”
电话接通。
对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顾念，别来无恙啊？”
哑然几秒，顾念皱眉：“郑昊磊？”
“是我。”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
“半小后，我就会发出一封官方道歉函，澄清当年对你的污蔑和造谣事件。”
“……”
顾念怔半晌，皱眉：“你到底有什目的？”
“能是良知发现？”
“良知？”顾念冷声，“你如果有这种东西，当年就会那样做。”
“哈哈，好啊，我承认，我没有——如你和骆修所说，我一直利益为先，所以对损害我利益的人，让他承受一点他最想承受的事情，实在符合我的人生原则啊。”
顾念攥攥手：“你到底想说什，这件事和骆修有什关系？”
“准确来说，我是来帮你的啊。”
“……”
“顾念，你难道就好奇吗？你从我这儿逃走，又进一个怎样的龙潭虎穴里——能护你如此周全？”
“…！”
顾念想到什，眼神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