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的车没两天就修好了, 韩乔野亲自给他送过去。
卓一凡上车先看了一眼挂饰,看到他那两个玩偶还在那挂着挺高兴的, 伸手碰了碰,跟它们打了个招呼。他瞧着旁边还有一个串珠,摸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韩乔野道:“哦,这是我的。上回不是把车蹭了吗,我就迷信了一下,带上吧,放着保平安。”
卓一凡“哦”了一声,也伸手去碰了碰那个串珠。
韩乔野看见笑了一下。
卓一凡班上有活动, 他负责去买了些饮料和矿泉水,自己下车去搬了两箱过来,韩乔野过去要帮他,被卓一凡躲过去了, 只示意他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机:“从刚才就一直硌地难受,你先帮我拿着,就两箱,我一会就搬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韩乔野那胳膊,含糊道, “别又伤着了。”
卓一凡动作麻利,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扭头就走。
韩乔野哭笑不得,他之前用胳膊受伤做借口的时候,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 不过他家小朋友好像当真了,从那之后还真没让他干什么重活。
韩乔野心里有点微妙的感觉,他以前都是照顾别人,这会儿冷不丁被照顾一回,滋味还真不赖。
瞧着东西也不是很多,他就回车上去等着了。
卓一凡手机响了两声,显示的名字是“白小伍”,韩乔野想了一下就给他接起来了,“什么事?”
白少伍一点都没意外他们俩在一起,道:“叔,没什么事,就是我爸回来了……他说之前太麻烦你和一凡了,给你们带了礼物,给一凡带了好些巧克力!上回我在酒吧喝多了,多亏了凡哥照顾我,我想先给你们送过来。”白少伍有点不好意思,先反应了一下自己又宽慰起人来,“而且吃甜食也挺好的,可以缓解焦虑啊抑郁啊什么的,上次我觉得凡哥也不太开心,叔你也帮着劝劝。”
韩乔野道:“他怎么不开心了?”
白少伍奇怪道:“啊?你不知道吗,凡哥说他师父要结婚了,他特别舍不得。”
韩乔野道:“……我知道了。”
他给了白少伍一个地址,让他先把东西送自己公寓去,挂了电话还在拧着眉头想白少伍提的那事。
卓一凡很快就回来了,拿了一瓶冰镇汽水贴在韩乔野脸上,瞬间就让韩乔野清醒了过来,脑海里的那一点带着酸意翻滚的小嫉妒也全都消了下去。卓一凡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一路小跑过来似的,略微有些喘,看了他笑道:“干吗呢?我刚才开车门你都没听到。”
韩乔野看了他一会,忽然道:“你师父来京城也挺长一段时间了,要不要我找个时间,约他和龙宇一起出来聚聚?”
卓一凡挺高兴的,道:“真的啊,那行!”
韩乔野酸溜溜道:“可你不是没时间吗?”
卓一凡道:“我挤点时间呗!”他挺兴奋的,已经开始拿出手机查看日程了,“什么时候?我师父习惯晚上赶稿子,现在龙医生管的也严了,十点半之前就得睡觉,我估摸着他也起不早,中午或者下午吧?”
韩乔野道:“好,具体时间我再跟龙宇确认一下。”
卓一凡又叮嘱他道:“别赶在周六,我师父说龙医生周六有个手术来着。”
韩乔野看他一眼,道:“你对他们家的事,比我还清楚呢?”
卓一凡得意道:“那是,我每天都跟我师父聊天呢!”他转了转眼睛又怕韩乔野后悔,立刻道,“但是这个网上交友和现实见面还是不一样的,你辛苦了。”
韩乔野笑了一下,也没再逗他玩儿。
韩乔野约了龙宇和方景尧两口子周末的时候一起去钓鱼。卓一凡特别想他师父,但是现在又不好一直粘着方老师,听见他们同意的时候,小孩眼睛都亮了,准备了好几天的零食,装在一个挎包里,还提前背着试了试,活像是一个要出去春游兴奋的小学生。
韩乔野看到之后也买了个同款,不过太幼稚,还是闲置了,只装了一盒烟塞进卓一凡那小挎包里,拍了拍道:“这份儿是我的。”
卓一凡道:“这是装零食的!”
韩乔野笑道:“没错儿啊,成年人的零食就是烟草。”
卓一凡:“……”
卓一凡说不过他,只能给他背了点成年人的零食。
龙医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钓鱼,以前闲了还会出去海钓,韩乔野对这种中老年人的爱好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二哥喜欢。韩二有时候谈生意也会约到海上,别人开游艇聚会特热闹,他就带人出去海钓再带俩厨师,韩乔野在国内的时候他就带上这个弟弟,跟在自己身边一起钓鱼。
韩乔野喜欢玩儿,人又聪明,对什么东西上手都快,虽然不算是特喜欢,但是也会钓。
周末的时候韩乔野带着卓一凡提前过去先布置了一下,他弄了一个烤架,也带了不少东西,显然中午打算自己大展身手了。卓一凡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帮忙,眼睛一直看着路边来车的方向,韩乔野瞧见他这样忍不住捏着小孩下巴,让他抬头跟自己对视,眯着眼睛道:“我今天请方老师来,就已经是吃亏了……”
卓一凡跟他顶嘴:“你见到我师父吃什么亏!我师父那么好!”
韩乔野:“你说呢?”
卓一凡冷声道:“我反正说不出我师父一个字的缺点!”
韩乔野:“……”
韩乔野觉得自己只要一提方老师,就跟家里小朋友凑不到一个频道上去,他想的多,但是卓同学的脑袋里却简单的不得了——他略微对方老师不敬这位小朋友就分分钟气成河豚。
韩乔野觉得自己跟小孩待久了可能心性也有些不稳,竟然觉得气炸了的小模样挺可爱的,忍不住又戳了戳,这次卓同学眼睛都瞪圆了。
韩乔野道:“你师父好,我就不好了?谁倒腾了这么久给你们做烧烤呢?”
卓一凡有点迟疑,眼睛没跟他对视。
韩乔野眯起眼睛,道:“嗯?”
卓一凡道:“你也好,也好!”
韩乔野这才松开手,冷哼了一声,去准备食材了。
龙宇带着方景尧如约而至,方老师穿戴的特别青春朝气,还戴了一顶渔夫帽,扛着鱼竿走在前面,看到卓一凡的时候一高兴挥手差点被脚下的草地拌倒,多亏了旁边的龙医生没离多远,伸手搂了他腰一下,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方老师笑呵呵的,把手里的鱼竿给了他,自己过来找了卓一凡,拿着他也当小孩儿似的,见面先跟自己比了比身高,夸奖道:“好像高了一点点。”
卓一凡咧嘴笑道:“是吧,我也觉得,那天量好像是长高了一厘米,我一米七七了!”
方景尧道:“多吃鱼虾,补补钙,肯定能长一米八!”
卓一凡笑着不接话,他们师徒俩都对海鲜不怎么热爱,方老师是过敏,卓一凡是挑食,俩人凑一起不吃的东西能凑一桌。
龙宇也走过来了,他给了方景尧一个略小一些的钓竿,自己拿着那个大的和韩乔野去附近水塘边上找了地方,开始支竿。
方景尧故意慢了几步,指了下龙医生那钓竿给卓一凡显摆:“一凡,怎么样?那钓竿够气派的吧?我挑了好久呢,托人给买的最好的!”
卓一凡也不懂这些,但是瞧着龙医生那钓竿确实气派非凡,光杆子就比韩乔野带来那些粗好多,甩竿力度也特大,立刻狗腿称赞道:“特别好!”
方老师挺得意的,又把手里的小钓竿给了卓一凡,笑道:“给,这是我给你挑的,拿着玩儿吧,龙宇说这个特别适合新手入门。”
卓一凡接过来,道:“师父你陪我一起呗?”
方老师卷起袖子道:“成啊,不过我以前只挖过泥塘堵过鱼,钓鱼也是头一回,咱们试试看中午能加餐不。”
卓一凡立刻道:“钓不到也没事,韩……韩大哥带了好多吃的,能吃饱!”
方景尧看着他笑,还没说什么,卓一凡自己就开始脸红了。
另一边,韩乔野也在奇怪龙宇那钓竿,他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道:“龙宇,你这是海钓的竿吧?怎么拿这个来用了,在这钓可不合适。”
龙医生微笑道:“我喜欢啊。”
韩乔野道:“嗯?”
龙宇道:“它是我最喜欢的一根钓竿,所以我要用它。”
韩乔野一下就明白过来,笑着摇摇头,道:“随你。”
龙宇问他:“你和一凡怎么样?”
韩乔野道:“挺好的啊。”
龙宇沉吟一下,道:“景尧很疼一凡,他和你之前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如果你不能认真对待他,就……”
“行了,我知道了,一凡背景太深,我一个也惹不起。你知道你刚才说话像谁吗?一凡他爸,我前段时间刚被他爸明里暗里地训话过,你们就放心吧。”韩乔野举手投降,打断他道:“龙宇,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你见我对谁这样过?”
龙宇笑了一下,道:“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