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璞刚至大门口,林家大哥林杳就到了。
“大哥。”
“贤弟。”
两人拱手,林杳到齐璞面前时,头微低耳语了一句,“有事唤我就是。”
齐璞微笑颔首,这厢齐大与齐恫已站在大门口,齐大双手接过林家管事的帖子,打开细细看过一遍,方才放到后面人的手时。
国公爷的人已全部站定,大门口是第一道,门前一道,门后再一道。
齐大帖子一放,门前的管事就来请客,步子放到慢了一点,等到自家小国公爷与他说过话,人就到了林杳面前,“林大人,请。”
林杳过后,就是齐璞自己的人到了,与先前进去朝他示好的的国公府属臣不一样,这几个在京城各衙当任的大人骑马跑来时已经是满身的大汗淋漓。
他们一下马,就跟着齐璞往边上走了走。
尽管一大早,后面的人陆续在来。
几人围着齐璞,快快把一早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了齐璞。
齐璞听完颔首,“辛苦了,帖子带了?”
几人纷纷点头
齐璞随即挥手叫人过来,“带几位大人去沐浴更衣。”
知道今日事多,几人未作寒暄,递上帖子快步进了门去。
这时天刚亮,街那口依稀又听见了马蹄声,不知谁家的人又这么早就到了。
齐璞掐了掐手心,走到了原位。
他早于原定时辰站于了门口,也早陪了他来的齐望与齐润这时朝他看来。
齐璞摸向小弟的脑袋,朝三弟淡道,“赵相要带新纳的小妾来。”
齐望一怔,齐润一听也是一怔,猫眼陡地睁大,欲要抽出腰间的刀子来,被二弟手一按,刀就又回落了下去。
赵相新纳小妾,传言长得有些像他们母亲。
“大哥,”齐望速速道,“我们只给赵相与赵夫人送了帖子。”
齐璞“嗯”了一声,招手让齐大过来,“大叔,叫二叔去街门口站着,要是赵夫人没来,就拦着那年轻的‘赵夫人’,如若作随身丫鬟进来……”
齐璞沉吟了一下,齐大定定地看着他,齐望齐润也如是。
“如若作随身丫鬟进来,”齐璞抽出了扇子往手中拍了拍,淡道,“出点事让她进不了街。”
说着他也朝齐大看去。
出点事不要紧,哪怕出点大事死了人也不要紧。
齐大跟了齐国公一辈子,岂能不懂小国公爷主话间之意,当下躬身一揖就转身快步进了府内。
他很快在前堂找到了齐二。
齐二一听他的告知,齐大话刚落就点头,“老大,我知道了。”
“手脚利落点。”
“知道,不会让他们闹不起来。”
“嗯,你也无需顾忌,这事国公爷还会秋后算帐。”赵相如敢这般做,也知后果。
“好,”齐二顿了顿,又低声道,“这事要不要告知夫人一声?”
他全家都是国公夫人自己的人,因着这些年他们一家的尽心,国公夫人把他的大儿子放到了二郎将军的膝下当了义子,承了二郎将军名下的名额进了国子监。
齐大也知弟弟一家对国公夫人的忠心,弟媳妇还是国公夫人的身边人,这事现在要怎么办其实要看这事以后会不会落到国公夫人耳里,如果大了落到了她耳边,这事还是现在要知会她一声的好,欺瞒主子可是大忌,但如果不大,提前告知了,也只是给夫人添忧罢了……
齐大沉吟,齐二也就耐心地等着。
他自年轻时候因性格不稳出过大错,走错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路后耐心就变得非常的好了。
“说一声罢。”赵派人已经是大多都跟国公爷交好了,现在也就是赵相本家的人一直在跟国公爷对着干,齐大隐约也知国公爷留着赵相之因,但不管皇上跟国公爷对赵相是怎么想的,赵相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孤注一掷起来,也是不容小觑。
谢慧齐那头也就知道了今日来的臣子间的第一桩猫腻。
就个人来说,谢慧齐对赵益楼借小妾贬低她的事是不在意的,她对赵益楼从一开始就有偏见,没把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人放在眼里,看不上,也就无所谓这种人的诋毁尔等,更何况一国为相者,居然拿小妾这等事攻击政敌,就这点气度,也着实令人看不上,但她的身份在这,今日这么大的场合让人被辱了,也就是国公府受辱了,千人千嘴,外面对她不喜者,想借她说道国公府不是的,还有民间那些猎奇写话本的,就又有得是编造的了。
谢慧齐知道的时候身边就坐着国公爷,她回头就对只要逮着时候就批公文的丈夫蹙眉道,“这等心性,你们是怎么想的?”
怎么就让他还当着右相?
“皇上的意思。”齐君昀在听到下人的报时就停了手中的笔,这时候也只是拿着册折在想事,听到她的话便接口道,“总得有那么一个不讨喜的忤在那。”
总得有一个跟百官对着干,被百官排挤的,要不如何知之立场不同,再进一步同心同力?
“他就是个祸害。”谢慧齐听了叹气。
从一开始赵益楼就是好大喜功,爱喧哗显摆,就是当宾客,也是暄宾夺主的那种人。
他们把赵益楼当靶子,可靶子是个活人,可不会任由他们摆布。
“大儿知道怎么应对。”见她叹气,齐君昀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
“我就说,你怎么就把祖父的衣裳赐了他呢。”谢慧齐虽也不算后知后觉,但事到了身上也还是头疼不已。
当他们的长子也真是怪可怜的。
齐君昀未语,拿过另一本册子继续看了起来,只是等到她出门有事一走,他就招了今日候在后院的宣崖进来。
“爷?”
齐君昀看着册子半晌未语,就在宣崖以为还要等下去时,他提笔在册子上游龙走风作批示,嘴间也开口说了话,“去把赵相的桌子抬到下方。”
下方是三品以下官员者入座之位。
宣崖躬身,要领命而去。
齐君昀这时搁了笔,掐了下手心,又淡道,“等人到了再抬。”
当着入席了的人抬,在众目睽睽之下抬,那才叫打脸。
宣崖听罢沉声回道,“属下知道了。”
**
谢府那边,和宁也是一早就早起来了。
她的两个儿子米分雕玉琢,她父亲休王喜爱他们至骨,一早就出了休王府过来接他们,与他们一道去谢府。
谢府的两个小公子昨日一听说是要去见姑姑,入夜都不需母亲哄,自个儿乖乖地掀了被子躺进去闭了眼睛,这日一进外祖的怀抱,年纪小小的谢大公子就扳着手指数姑姑过往给他和小弟弟的好东西。
和宁在旁听了好笑,掐着他的小鼻子问,“那就是你阿父跟我给你们给的少了?外祖给你们的宝贝少了?”
谢大公子把脑袋钻进外祖的胳膊弯咯咯笑,再抬头看向休王时,眼睛一片清流澈明亮,“祖祖,阿大香香你?”
说罢就翘着小嘴香了一头白发的休王好几口。
休王嘴角是忍不住的笑,安抚地拍了拍大外孙的背,又看了揪着他袖子乖乖坐在他大腿上的小孙儿,对那没好气看着大外孙的女儿温声道,“好了,今日就顺着他们一些。”
和宁见罢摇头,对身边不语的丈夫道,“难怪姐姐说她只要一见阿大,脑袋都要被他哄空了……”
谢晋平看了看岳父跟两个儿子一眼,没吭声。
他一出声两个儿子就得抖,这种日子他还是少说话的好。
他们一路只到一半,休王的人就来领命,说前面的人已是多了起来。
一路有人带着,他们很快进了国公街,和宁以为他们来的尚早,但放眼过去,所来之人已是排了老长的一段路了。
一进府,放眼过去也都是来了的各家大人,和宁抱着两个儿子带着他们上轿直奔后院,谢慧齐在鹤心院的门口迎了她,和宁一见她就说,“姐姐,已是来了好多人了。”
“姑姑,姑姑……”
“姑噜,姑噜……”
两道欢快的叫声,一道是谢大公子的,一道是还不怎么会说话的谢小公子的,谢慧齐上前就抱了他们,一手一个也不吃力,朝和宁道,“是来了好多了。”
麻烦也来了不少。
“可用过早膳了?姑姑带你们去用点。”谢慧齐抱着两个侄儿住院里走,“你父亲也来了?”
“来了。”
“国公爷,”谢慧齐走着就扬声朝里清脆地道,“休王爷来了。”
在和宁与她刚踏进大院之时,齐国公就孤身一人走了出来。
谢慧齐上下扫了他一眼,见没不妥,就与他道,“你去罢。”
“姐夫。”和宁见礼起身。
“姑父。”谢大公子见到人就欢快地大叫了他一声。
“咕,咕……”谢小公子咕了两声,乖巧的小孩儿就把头埋姑姑脖子里了。
他怕他姑父得很,见着了姑父,抖着腿也要爬到姑姑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