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次在檀香寺撞见觉空落泪,可以解释为慈悲心肠,那这次呢?
岑清伊当时悲伤难过,无心其他,现在不由得多想。
觉空换了一件素雅的长款风衣,如此更能衬出她双腿修长,身影伟岸。
很快,觉空消失在夜色之中。
岑清伊过度的悲伤被分散,墓碑前看见一束新鲜白色栀子花。
觉空特意来祭拜钟卿意,而且挑的是晚上时间,像是见不得人。
“姐,我来看你了。”岑清伊坐在墓碑前,像是跟家里人聊天似的,“你走之后,江启博也走了,我们家最近不知怎么的,被黑暗笼罩,我尽量乐观了,但也会累。”
岑清伊聊起今晚去刑警队的进展,也聊起MTLH,指尖一下一下戳着地上的小草,“你说,万一爸妈都是坏人,怎么办?”
家丑外扬,岑清伊也不知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哎。
岑清伊没待太久,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今天我们去你家了……”岑清伊揉揉发酸的眼睛,她误会她,她从不解释,她哽咽着嘟囔道:“你说你烦不烦人,啥事都往心里放,也不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脆弱不堪吗?”
再也没有回应了,岑清伊转身看了一眼岑简汐的墓碑,“妈,你接到姐姐了吗?你好好照顾她,她在这世上,没享什么福。”她低头时,泪水落下来,“就算你是坏人,也是我妈。”
岑清伊擦去眼角的泪,“对了,姐,我最近打算去探监,把你交给我的信,交给咱妈。”岑清伊走到岑简汐的墓前,擦了擦黑白照片,“你们见面慢慢聊,姐会告诉你,她找到生母了,我会替姐姐照顾她。”
岑清伊有一搭没一搭说完,直起身,活动酸麻的腿,“妈,姐,那我走了。”
回到车上,岑清伊特意照镜子,她克制之后的结果,眼睛微微泛红。
回到家,岑清伊一头扎进浴室,江知意也没多问。
晚上,卧室床头灯亮着,岑清伊抱着江知意,见她半天都不动一下,轻声叫她:“姐姐。”
“嗯。”
“困吗?”
江知意动了下,翻身看她,“有事?”
岑清伊说起晚上从刑警队获取的信息,江知意同样吃惊,她能想到的,是有人在取心脏时,趁机在另一颗心脏里植入所谓的智能机器。
“你说金属碎片里成分有钒和镉?”江知意从床头摸来手机,“我没记错,这两个化学成分,对人的心脏都有害。”Μ.166xs.cc
岑清伊调亮床头灯,眯着眼看清上面的字,“所以这东西会不会是钟卿意心脏糜烂的原因?”
江知意脸色凝重,如果是真的,那也……钟卿意临死都不知道她心脏被人植入了异物。
江知意也不愿把人往坏了想,但薛予知和岑简汐都与MTLH有关,“宝贝,我明天就去刑警队报到吧。”
江知意原想多休息几天,但MTLH的出现,让她坐不下去了。
江知意的加入调查队之前,先见了一面林依依,她将案件涉及到MTLH如实告诉她,“未来,如果你接到警局的电话,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林依依面露难色,她没想到这件事会因岑简汐坠楼案的调查而暴露,“可我答应过费老。”答应过她,如果不惹事,就不告发,“这事我们没有证据,毕竟还没有实质伤害……”
“谁说没有?”江知意脸色冷淡,她将火化钟卿意发现金属残片及后续都说了,林依依非常吃惊,“竟然有这样的事?”她顿了顿,又问:“你觉得是费老他们的团队所为吗?”
“不敢确定,但脱不开关系。”江知意算是给林依依提前知会一声,未来刑警队势必来调查,“你也不用揽到自己头上,就说不确定MTLH性质,想深入调查再说,”至于和费慧竹的协定,江知意建议道:“我说的也不算撒谎吧?你本来就是这个想法,你本来就是找到所有证据,一网打尽。”
江知意的出现,给刑警队带来了极大的进展。
浩如烟海的资料,在江知意面前,都是小菜一碟。
之前阅读林依依提供的那批资料,她已经捋顺思路,现在这堆成山的资料,与费慧竹的研究方向竟然不谋而合。
只不过比起研究院那堆空洞宽泛的资料相比,岑简汐这一份更详实,对于没接触过基因研究的小组成员,她们眼花缭乱看不出其中真正的内容。
江知意带着她们剥茧抽丝,最终从庞大的数据和文字中提取出实实在在的干货,她递过打印出的资料,“简单来说,就是有一群人,在进行非法的医学研究,虽然目的是为了治愈人类基因带来的疾病。”
“一群人?”
“对,”江知意随手抽出桌上的一份资料,指了指MTLH,“是一个组织,名字叫曼陀罗华。”
如今谈到曼陀罗华组织,费慧竹成为不得不提的人物。
薛高朋有意直接请费慧竹过来,江知意摆摆手,劝慰道:“我个人觉得,现在不合适。”
在江知意看来,曼陀罗华组织可能庞大,可能曾经渗透到各行各业,确保能一网打尽之前,不宜声张,“这事我们一早知道,但我们也不确定,所以也没有多想,如果想继续了解,可以问问我们研究院的院长,她一直想着多搜集更多证据确定到底怎么回事。”
江知意算是替林依依撇去知情不报的嫌疑,她找好托词,因为不确定,因为想更加深入研究确定……
避免打草惊蛇,薛高朋决定通过电话方式联系林依依。
早之前江知意面谈过,林依依早有准备,和江知意预先说的差不多,不过结尾她希望,警局能给她机会,和费慧竹面谈一次,“费老对医疗事业有突出贡献,且年事已高,看看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
薛高朋当然也希望费慧竹主动交代,刑警队也省事,“我提出小要求,希望你能录音,这不过分吧?”
林依依知道这不是商量,只能同意。
林依依往协和医院去的时候,江知意去了江城华西医院,顾长卿今天专家门诊,问诊进行一半,一眼瞟到门口外长椅上的江知意,他的心沉了沉。
江知意端坐,跟领导视察似的,目不斜视盯着诊疗室内的一举一动,顾长卿旁边的实习生被看得发毛。
趁着病人出去,偷偷跟顾长卿说,“顾教授,门口有个女人,好像一直在看您。”
顾长卿佯装不知,“哪个?”
“就那个漂亮的女人。”
“不用管。”顾长卿头也不抬,“太吵了,关门。”
诊疗继续,顾长卿看实习生开单子的时候,猜测江知意过来的意图,之前她们聊过,后续由他处理。
这事,按理该落幕。
这时一个中年医生走向顾长卿的诊疗室,他身体微微发胖,挺着肚子。
男人一身白大褂,带着银边眼睛,两鬓发丝泛白,他要推开顾长卿的门之前,被一个漂亮的女人叫住。
“您好,周教授,我是DK的陈念笙。”陈念笙递出名片,表示DK现在有意做一期医学类的公益科普周刊,“听闻您是顾长卿顾教授最得力的学生,之前看新闻看见您捐款新希望福利院,不知能不能有幸邀请您参加我们的专访。”
DK,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上DK的专访,那是有牌面的事。
周朗松开握住的门把,接过精致的名片,“啊,这样,那待会去我办公室聊聊吧,我现在找我老师说点事,要不然你在门口等我?”
陈念笙笑了笑,“行啊。”
陈念笙回头看了一眼江知意,眼神交汇,她站在门口没动。
很快,周朗推门出来,叫上陈念笙一起往办公室走去。
顾长卿诊疗结束,已经1点,他透过门缝看了一眼,江知意还在。
顾长卿脸色沉了沉,推开门,步子一顿,江知意站起身,走向他。
“去我办公室吧。”顾长卿做好被纠缠的准备。
江知意眸光沉静,淡声道:“不用,顾教授,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
那个叫钟卿意的病人死了,而火化时被发现心脏被植入里一个金属机器,主要成分对人身体,尤其是心脏有害,而钟卿意的死因最初就是心脏从内部糜烂,而且查不到原因。
“我不知道贵院医术如此高明,可以在金属外层动手脚,让任何高端的机器都差不出病因,直到火化时,耐高温的钨留下了证据。”江知意眸光很深,顾长卿看不清她的情绪,她语气平静,却又透着冷然,“这件事你或许不知情,但您的得意门生肯定知道,现在您看,是您让他主动交代,还是我们通过警方来调查。”
顾长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没想到走向竟然离奇,他一时也震惊到说不出话,半晌背着手,沉声问:“你现在也是猜测吧?”
“钟卿意没有其他手术病史,所以您别指望……”
“人已经过世,且火化,你如何能证明她只动过一次手术?”
“呵。”江知意冷笑出声,微微别过头,旁边墙壁名牌里放着的是:资深专家顾长卿
“真是讽刺。”江知意嘲讽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很不幸,您帮您的徒弟推掉了一个自首立功的机会。”
顾长卿默不作声,江知意倒退一步,两步,退到墙壁旁,抬手敲了敲名签,笑了笑,“您和您得意门生的声誉将会毁于这一旦。”
“你知道我的学生有多少吗?”
江知意笑意更深,“您不会觉得,我在医院找不到他吧?”
顾长卿眯了眯眼眸,江知意手机振动,她翻出看了一眼,晃了晃手机,“很不幸,您的得意门生,已经自己承认了。”
江知意点击播放录音,里面是周朗的声音。
顾长卿脸色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