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市.委.书.记江启博被撞医治无效死亡#
陈念笙是媒体人,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发信息跟江知意确认。
岑清伊稳住发抖的手,打给穆青询问情况,穆青哽咽地说不出话。
事情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江启博抢救无效,已经离世。
安慰的话,无济于事,岑清伊没再多说。
江知意缩在副驾驶,只是默默地流眼泪。
江家人,除了秦清澜尚不知情,全都到了医院。
江启博身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脸颊被摔成青紫色,死因是头部大量出血造成。
白炽灯,白色墙壁,白色的大褂……白得刺眼,呼吸间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江知意从没想过,她会在这里,亲眼目睹这一切。
冰冷的身体,会和那晚钟卿意的身体一样吗?江知意的手微微发抖,她想摸摸,但又不敢。
她怕,怕再也没有回应,她突然懂得那晚岑清伊奔向钟卿意,呼喊着姐姐,她一声悲过一声,因为不回应的背后写满生命的终止符。
岑清伊始终站在江知意旁边,手臂揽着她的腰,她才站得住。
江松作为大哥,忍下心痛与泪水,安排人将江启博送到殡仪馆。
岑清伊全程扶着江知意,她身体微微发颤,先是钟卿意,之后是江启博,饶是坚强的人,也撑不住了。
岑清伊反倒被憔悴的江知意唤醒心底新生的力量,尽管悲伤但目光坚毅,一旁帮着打下手,在江知意无助时,给她肩膀依靠。
江松遵从父亲生前说过的话,一切从简,“江槐,你去接母亲过来,江树你联系江城陵园,选位置,江杨,你和媒体联系,什么时候发讣告我告诉你。”
至于江知意,江松已经得知岑清伊的姐姐去世,她们两人本就过于疲惫,他眼圈很红,深深地看她们一眼,沉声道:“你们两个就留在殡仪馆吧。”
江松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挨个回市里领导的电话。
霎时间,网上尽是江启博离世的消息。
远在国外的顾汀蓝放下工作,和陈念笙确认后红了眼眶,她连夜乘坐飞机往回赶。
群里的人不敢说太多,安慰江知意节哀,注意身体。
陆续有人给江知意和岑清伊发信息,江知意无心多看一眼,岑清伊代为回复。
秦蓁也打来电话,听见岑清伊悲痛的低声,确定消息属实,便表示现在不过来添乱,葬礼她会去的。
入殓师为江启博修复身体上的伤口,为他换上他生前最喜欢的中山装,灵堂安排在1号灵堂,那里是烈士英雄专用灵堂。
尽管江松想从简,但市里的领导都表示,按照正常流程和规模去办,即便江启博离世前身上还有未了的案件,但不能否认他为军队,为江城市做出的巨大贡献。
至于江启博安排江知意进入军队的事,经过初步核实,虽然不是通过高校考取军校,不是征兵季节,但江启博后续给江知意补了征兵流程,而江知意确实各项都符合。
江知意在军队期间,成绩优异,贡献突出。
以功抵过,似乎也不是不可。
现在江启博已经离世,与他有关的案件调查,也落下尘埃。
可怜的是江知意,她没有机会亲口对父亲说对不起了。
江启博躺在木质棺椁里,面庞柔和,像是睡着了。
上级给出指示,也很快有人送来党旗,盖在江启博身上。
江松又去外面打电话,岑清伊扶着江知意站在旁边。
泪水流尽,江知意双眼红肿地望着父亲,悲痛达到一个极大值,心仿佛麻木,不知道疼了。
秦清澜赶过来时,一路哭着进来的。
这时候,谁也没有劝慰,悲伤总需要释放。
陈念笙和穆青随后也赶过来,陈念笙在门口挡住试图进来拍摄的媒体,穆青进里面帮忙。
一个不像灵堂的灵堂,打开江启博人生最后的告别会。
DK由陈念笙和江杨联系好,作为唯一的媒体对外发声。
门口安排安保人员,防止闲杂人员进来,陆续有市里的领导,现任的,退休的……都过来和江启博告别,许东晟第一个出现,代表现任的领导班子,表示慰问和悼念,江松一旁接待。
门口的花圈,在穆青的安排下,有序摆放。
苏吟和苏羡没跟家里打招呼,直接过来帮忙了。
秦蓁很想一起去,但又怕添麻烦,苏吟劝导她,“你在家等消息,需要帮忙再找你。”苏吟有她的担心,怕秦蓁情绪受影响。
江知意作为家属,这次没站在前面,她站在哥哥们的后面,站在岑清伊身边,偶尔寒暄几句。
市里的领导们来过又离开,这里热闹又归于沉寂。
一直持续到深夜,范和正满脸泪痕进了灵堂,跪地痛哭。
这一晚,谁也没睡,全家人守着江启博。
翌日,陆续有江启博外地的战友和同事来送行,江家兄妹几个的朋友也都来了。166小说
廉如是和费慧竹都出现在灵堂里,没有过多寒暄,只是叮嘱她们要保重身体。
秦微言带着秦蓁和张放出现在殡仪馆,岑清伊上前接待。
眼看着岑清伊几日竟然瘦了这么多,秦蓁难免心痛,“你要好好的,也要好好照顾江知意。”
岑清伊点点头,将她们迎到礼堂。
江知意站在门口,见了秦蓁,只是微微点头,秦蓁轻轻抚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要注意身体。”
顾汀蓝下飞机,直接赶到灵堂。
原本一路忍得不错,进了灵堂,瞧见一双双哭红的眼,泪水根本不受控制。
陈念笙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显忠和袁怀瑾一起出现,瞥见现场的两个女儿,没多说什么,临走前袁怀瑾想找两个孩子说句话,让她们别掺和。
苏显忠硬是把她拉走,劝道:“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花圈从门口一直摆出很远,可见江启博生前人际关系不错。
只是,人死了,再荣耀的一生也落幕了。
同样,林沅芷,许光伟,盛况等人都过来送行,都是岑清伊接待的。
许光伟身后跟着陆迦,陆迦深深地看她一眼,岑清伊收回视线,将她们请到里面。
擦肩而过时,许光伟提醒身后的陆迦,“小心台阶。”
这一天,就在闹哄哄的环境中过去了。
除了苏吟和苏羡,陈念笙和顾汀蓝、秦蓁等人留在这里,其他人都没逗留太久。
江知意始终在灵堂里,哥几个进进出出忙碌,秦清澜送走最后一波人,回到灵堂里。
泪水再次忍不住,秦清澜轻声哭出来。
灵堂里终于安静下来,江知意听着母亲的哭声,她心中的悲恸似乎也已经麻木,她直直地站在那,没有一丝力气。
哭不出来,说不出话,她甚至不知自己靠什么力量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
忍冬代表夏冰过来的,夏冰在家里看着元宝。
忍冬带了吃的,可惜,谁也吃不下。
这一晚,江家所有人都在灵堂里,安安静静地陪着江启博,无关人员都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了。
至于江羡林和秦笙曼,江家的想法是能瞒着就瞒着,秋语是出了檀香寺办事才听说江启博过世,深夜时,也过来送江启博一程。
秋语难以想象,老两口若是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该是怎样的痛苦。
江家人对她不错,可上天为什么不善待恩人呢?秋语过去的时间都在与阴影抗争,她看不透走不出,硬生生被自己困在狭窄的牢笼。
江启博突然离世,她真切地感受到,人的生命脆弱而短暂。
人的一生,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她的心,瞬间豁然开朗,过去始终积压在她心头冰山渐渐融化成一江春水,她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暖融融的。
她,好像又过来了,她更能感受死亡与离别,所以哭声更悲痛。
翌日,江启博的遗体被火化,骨灰盒盖着党旗,一路专车开往江城陵园。
家里人和亲密的朋友,一起看着江启博下葬。
这里的告别,是最终的告别了。
阳光洒在深色发亮的墓碑上,温暖,却又凉透人心。
随行的人,挨个和他道别。
前面的人陆续离去,江家人排在最后。
江松深深鞠躬,向父亲保证,他会照顾好家人,他一定会把江城油气的案件做个了解。
从始至终,江松没有落泪,这一刻却泪洒当场。
江槐和江树做出同样的承诺,余生会照顾好母亲和妹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别过身时,眼角的泪水都无声地滚落。
江杨双膝跪地,跟父亲道歉,他过去桀骜难驯,没少和父亲顶嘴。
如今父亲离世,江杨像是一夜间成熟,确切地说,从江启博和他说为了保护江知意而送她军队时,江杨就发现,他对父亲,多年来都有误解。
只是悔恨无用,江杨埋着头哭着跟父亲道歉。
轮到江知意,她太累了,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江知意默默地擦拭墓碑,心里跟江启博道歉:“爸,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已经没有意义,江知意脑子很乱,那份自责和内疚,折磨着她。
岑清伊扶着江知意起身,也去了旁边。
最后是秦清澜,她抱住墓碑,忍不住哭出声。
关于离婚,江松也已经告诉秦清澜,离婚,也是为了避免牵连她。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生命落幕而流逝。
主动放手也好,被迫放弃也好,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只有悲痛和不舍。
下午,一行人从陵园出来,岑清伊经过母亲安葬的位置,心头泛酸,她不敢多想,她未来几天还要再来这里,为姐姐送行……岑清伊立刻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江松悲痛,但仍有公务在身,他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逝者离去,生者仍然还要继续下去。
兄弟几个都有工作在身,秦清澜让他们都去忙,“我去老宅看看。”
江知意拽了拽岑清伊,岑清伊明白,“妈,咱们一起去吧。”
秦清澜回到老宅,保姆已经做好晚饭,她挥挥手,让保姆先离开。
秦清澜去了江启博日常休息的房间,再也没出来。
江知意久违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在床上,一睡不醒。
岑清伊坐在床头,轻轻地吐出一个口气,她扯过被子替江知意盖上。
江知意眼睛一直红肿,从大理回来到现在,两个人都没好过。
岑清伊难过,但却哭不出来,她忘不了钟卿意,她怀念江启博,但更心疼此刻的江知意。
江知意睡得不安生,入睡没多久,一直叫她。
岑清伊握住微凉的手,哑着嗓子说:“姐姐,我在呢,我在。”
江知意似乎睡迷了,她迷蒙地拉过岑清伊抱在怀里,呢喃道:“宝贝别怕,我在呢,不哭不哭。”
嘴上劝她不要哭的人,倒是泪水滑下来,岑清伊嗯了一声,低头蹭蹭她的脸颊,哄道:“姐姐,我不哭,你也不哭。”
江知意睡得一直不好,睡睡醒醒,时不时都要喊她的名字。
更多时候,是说一些胡话,有的是说给她的,有的是说给钟卿意的,有的是说给江启博的。
岑清伊守在旁边到后半夜,她起身去江启博房门前听了听动静,里面有呜咽的哭声。
岑清伊心痛地蹙起眉,她没去打扰,回到卧室,轻轻环抱住江知意。
江知意似乎感受到,翻腾的身体安稳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江知意突然轻声呢喃:“爸爸~”
岑清伊不答应,江知意一直叫爸爸。
“嗯,”岑清伊抱紧她,低声问:“你要跟爸爸说什么?”
江知意缩进岑清伊怀里,呜咽道:“爸爸,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