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愣了愣,没有立即做声。
苏吟主动站起身,问钟卿意:“咱们出去走走?”
钟卿意扫了一眼岑清伊,岑清伊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先跟我姐姐说一声,不介意吧?”Μ.166xs.cc
钟卿意了然,站起身,和苏吟往外走。
岑清伊去窗边,给江知意打电话说到偶遇,说到谈话,江知意也挺意外,“这么巧。”
“恩。”
“你想跟她谈谈吗?”
“恩,怎么说,”岑清伊措辞说,“就是一直没能好好地画个句号,如果有这么个机会,姐姐同意的话,我就聊聊,姐姐不喜欢,我就拒绝她。”
“有你这话就行,你聊吧。”江知意再次称赞,“宝贝拍照很漂亮,元宝看了也说喜欢。”
两人浅谈几句,岑清伊回到桌前,歉意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秦蓁摇摇头,站起身,压了压帽檐,“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秦蓁和岑清伊在前,苏吟和钟卿意在后,各聊各的。
两人最初静默地走了很久,这是曾经岑清伊最想要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样的婚后生活,可她每次都要偷偷摸摸出入秦蓁的家。
秦蓁那会忙,总让岑清伊多等等多体谅,现在秦蓁反问自己:你凭什么?那是你的爱人,她凭什么要躲藏?
她曾经对岑清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秦蓁的心隐隐作疼,瞧瞧她过去都做了什么。
以爱之名,光明正大地伤害喜欢的人,且不知悔改。
等到人少的地方,秦蓁轻声问:“现在过得幸福吗?”
岑清伊嗯了一声,她担心她的幸福会让别人不幸,也不多说,反过来问:“你怎么样?出来有没有感觉好点?”
确实好多了,尤其今晚,那一瞬像是想开很多,秦蓁喟叹:“就是这一路,麻烦苏吟很多。”
“那不是麻烦,也别这么想,”岑清伊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说:“人生就是有来有往,渐渐生出感情的,”岑清伊顿了顿,说:“你觉得负担的事,或许是苏吟的快乐源泉。”
小孩子总是这样体贴别人,她也曾被温柔相待,难以忘怀。
秦蓁也不辩驳,试探地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蓁一直想知道,岑清伊对她是否有过动心,是从没有过,还是零星存在?曾经待她那么好的人,真的没有爱吗?
岑清伊深吸口气,认真地偏头看秦蓁的侧脸,“我醒来就看见你了,你跟我说我们是夫妻,我对你的好,更多出于作为伴侣的责任和义务。”
岑清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下板石路,“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好,你陪我度过难挨的日子,但是……”所有的话,一旦出现但是,前面的话顿时轻飘,后面的话才是重点,“但是我确实对你没有占有欲,哪怕发热期时也没有过,我只对江知意有这种感觉。”
岑清伊后面说的很小声,“抱歉,我说得直白。”有的问题不能含糊,或许会让人以为那是欲拒还迎,又或是当做残留的希望,让人不想放弃,“我爱江知意。”这是江知意教给她的。
秦蓁笑了笑,“你不必自责和愧疚,谢谢你的坦诚。”
秦蓁似乎真的变了,以往她听到这番话,该是要发狂的。
“清伊。”
“恩。”
秦蓁突然停下,岑清伊步子一顿,偏头看她。
夜色下的双眸如水,潮湿得好像要下起雨来,秦蓁认真地望着她,诚恳道:“对不起。”
岑清伊从没有想过要从秦蓁那里得到什么,哪怕后来怨恨,她也没从心底计较,只是让自己彻底放下了。
如今秦蓁诚心道歉,岑清伊心尖微微刺痛,“别这样,”岑清伊曾经怨过恨过,但已然过去,她早就放下,“是我该说对不起。”那时不该贪恋陪伴的温柔,她应该尽早结束这段关系。
也是从秦蓁和江知意身上,岑清伊知道,心软有时害人害己。
“我现在真的希望你好。”秦蓁由衷地说,“谁最能给你带来快乐和幸福,你就和谁在一起,现在那个人是江知意,我祝福你们,这一次,”秦蓁顿了顿,笑着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的。”
岑清伊点头笑着说:“我信,谢谢你,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很开心。”
“有机会,我也会当面向江知意道歉,为曾经幼稚的自己。”秦蓁似乎彻底想通了,岑清伊由衷地替她开心,“恩,你们聊聊。”
江知意和秦蓁之间的事,岑清伊没资格替她一笔勾销,所以留给她们自己解决吧。
两个人默默往前走了一段路,岑清伊试探着问:“能跟我说说小时候的事吗?随便说说什么都行。”
小时候很简单,秦蓁与江知意是亲戚,江知意假期会来秦蓁家。
秦蓁家与岑清伊的亲戚家相邻,江知意通过秦蓁认识岑清伊,两个人越走越近。
“你们两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一见钟情。”秦蓁如今能以轻松的心情回忆,“反正你见了人家,挪不动步子。”
年少的江知意,矜贵高傲,对岑清伊这种小屁孩,没什么喜欢的。
倒是岑清伊缠着江知意,姐姐长姐姐短,被人家欺负了,气得嗷嗷叫,第二天不记仇又去找江知意了。
江知意多了一条小尾巴,小尾巴很凶,跟谁玩得近,小尾巴会生气咬人。
要说吃醋这事,人类可能天生就懂,“为了看你吃醋,她没少故意逗你,可惜你小,傻乎乎,看不出来,我那时看着有点生气。”
可现在秦蓁想想,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是多管闲事。
秦蓁视作珍贵的人,被江知意戏耍,且不止一次,难怪她要讨厌江知意了。
“我们两个关系本来不错,因为你,我和她越来越疏远,最后闹翻了。”秦蓁感慨道,“我觉得你可能有点M属性,喜欢被她欺负。”
“每次吃冰激凌,她都吃得快,你慢慢腆,没等腆完就被她哄走了,你嘴上说着愿意,但江知意一口不给你,你又哭唧唧。”秦蓁想起什么笑了笑,“我想那时候她开始喜欢你了吧,只不过也比较傻,用欺负的方式表达喜欢。”
秦蓁偏头说,“你的初稳,可早就给了江知意,腆冰激凌,经常跑人家嘴上腆,腆不到还知道伸佘头,真是个小流氓啊。”
岑清伊脸颊泛红,听自己的童年,相当的修尺。
“江知意就很坏啊,故意舀你佘头不放开,你疼得嗷嗷叫。”秦蓁笑出声,“佘头被舀破,哭唧唧地找我,说要看医生,要死掉了。”
岑清伊简直羞愤地想钻进墙角,秦蓁双手背在身后,“以后多问问江知意吧,现在想想,挺有意思的。”
岑清伊也不好意思再听,嗯了一声。
“有的人就是用来错过的吧?”秦蓁感慨,“这样才能让自己长大,我谢谢你陪伴过我,那段时光我很快乐。”
“放开自己,未来会更快乐的。”岑清伊宽慰道:“你值得更好的。”
“恩。”秦蓁无奈地笑,“本来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的,但现在想想,有点多余,”她主动伸出手,“以后做朋友吧。”
岑清伊搭着手边,盈盈一握,后面两人见状都别过目光,假装看别处。
“苏吟,我们往布达拉宫那边走吧。”秦蓁回身扬声道,笑着对旁边的岑清伊说:“和你姐姐好好聊聊吧,有姐姐挺好的。”
是呀,有姐姐挺好,岑清伊曾经的生日愿望,就是有一个姐姐。
苏吟跑上前,热烈的笑容,充满了明媚,“聊完了?”
“恩。”秦蓁跟岑清伊挥挥手,“我们先走了。”
岑清伊驻足,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钟卿意终于慢吞吞跟上来,“还没看够?”
“是你走得太慢了。”岑清伊嫌弃,钟卿意笑了笑,“我租好了车,向导也联系好了,明天我们开车去。”
两人一路逛着,岑清伊在前面挑特色小礼物,钟卿意跟在后面,看她认真挑选的样子。
她想起小时候,小崽子买糖,记住她爱吃的糖球,也会这样在小盒子里扒拉,就是为了找到那个最特别的。
时隔许久,岑清伊的身影似乎与小时候重叠,一切似乎都没变。
“你看,这个漂亮吗?”岑清伊晃着一串风铃,扬起笑,举高的手晃了晃,钟卿意抬眸欣赏,“漂亮,尤其吊坠。”
“对,我喜欢这个吊坠。”岑清伊抖了抖,满意道:“买回去,给我闺女玩。”
岑清伊一路跟江知意分享所见所闻,最后干脆发视频。
江知意还在实验室看资料,眼下当放松,欣赏西藏一线解说员介绍地域风情,她滔滔不绝,江知意满脸堆笑,狼崽子真博学。
聊到最后,岑清伊关掉外放,放在耳边,和江知意汇报与秦蓁的聊天情况。
江知意很欣慰,难能可贵,秦蓁想通了。
“她还说要找你聊天呢。”岑清伊笑意满满的声音,江知意嗯了一声,“我等她找我。”
江知意问起出行安排,岑清伊一一汇报,“我们租车,找向导,一早出发,费城过两天就不见客了。”
本想回到酒店早点休息,等岑清伊洗澡出来,见钟卿意坐在落地窗前仰头喝什么,岑清伊偏头看了眼,提醒道:“明天出门,你别喝酒误事。”
“下雨了。”钟卿意一动不动。
还真喝酒呢?岑清伊走近,窗镜的雨水滑过痕迹,担忧道:“这么大,不会下到明天吧?”
“不会,我问过向导,西藏夜雨偏多,不过明天路不好走是肯定的。”钟卿意回身问:“你困么?”
“不困,怎么了?”
“我们也聊聊?”
这是怎么了,非要都赶在这一天吗?